没有任何表面上的遮掩,大大方方的,一杯酒,一句暗示性的话,就完成了一场肉体的交易。
毕竟在这个圈子里,这种事也挺常见。
白韫弯下腰,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随后猛地把酒杯砸向沙发:
“我去你大爷。”
酒杯没砸到人,宁倾扬躲开了,不过本来也不是冲着人去的,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白韫转身就向外跑,坐进出租车里扬长而去。
彻底惹到了公司高层,白韫被暂停了一切活动,她干脆也给自己放了个假,去世界各地旅游,去所有她曾与顾谨相约过要去的地方。
白韫的第一站是纽约,其实原本她想去的是东京,但不知怎么的,她就是觉得应该先去一趟纽约,好像那里有谁在等着她一样。
飞机从浦东起飞,越过云层,遥远的天际线把世界分割成两部分,上面是碧蓝如洗的天,太阳如此耀眼,又离得如此近,而下面是无限延伸的云海,卷起雪白的浪。
14 个小时 55 分钟,白韫总共睡了两次,但睡得都不怎么踏实,所有事在脑中揉成了一团,做了无数个光怪陆离的梦,却总逃不开演戏那点事。
再次睁开眼,转头看向窗外,她恰好看见了日落,天际线染上了明亮的橙黄,变得格外明晰,天空也不再是单一的蓝,边缘的黄色越往上越淡,最后与天蓝融为一体。
整个机舱是无比的安静,安静到她能听见自己极轻的呼吸声,烦乱的心在这一刻突然平静下来,好像那些烦恼都被丢在了过去,而现在的自己毫无负担,一身轻松。
在纽约落地的时候,美国这边刚好是凌晨,天还很黑,整座城市却依旧灯火通明,空旷的航站楼里仍有不少人拖着行李箱奔走。
白韫像位孤单的背包客,拎着行李箱,戴着耳机,只身一人走出火车站,猛然拍在脸上的一阵风让她打了个寒颤,赶紧把外套帽子戴上了。
曼哈顿的景色很不错,只是白韫的运气不好,一连下了几天淅淅沥沥的小雨,她不喜欢下雨天,但小雨还勉强能接受,她总是挑刚下完雨后的一段时间出门,清新的空气又不会过分闷热,若是恰好遇上晚霞,她就在街角的咖啡店坐下,安静地欣赏一会。
网络上的风景照总是在描绘曼哈顿的夜晚有多繁华,登上高楼,俯瞰着整座城市,白韫却更愿意坐着电梯下行,走入人群中,仰视着耸入云霄的高楼,似乎这样可以稍微填补一点内心的空虚,不至于让自己显得过分孤寂。
白韫照着攻略,也选择了坐双层巴士逛时代广场,在不知道经过多少个屏幕的时候,她在人群中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背影,还没等她仔细确认,很快又隐匿于某个街角。
巴士开得很慢,突然的刹车让白韫回了神,她快步走下车,站在四通八达的街头寻找一个身影,目光越过无数道人影,最终也只是在人潮中淹没。
孤单在这一瞬间,潮水似的冲刷着白韫,窒息与无力让她几乎没法再去考虑其他事,只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站在曼哈顿的街头,无声地大哭,有位陌生的女人递来一张纸巾,白韫张了张嘴想道声谢,却发现自己连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那位女人只是温柔地笑笑,抬手拍了拍她的肩。
白韫在纽约待了近一个月,将要离开的前一周,纽约下了场初雪,比预想中要大,白色很快包裹整个曼哈顿,却依旧不见停。
白韫撑了把伞漫步在时代广场,耳机里放的却是《Chicago In The Summer》,可惜她没在芝加哥,现在也不是夏天。
她莫名笑了一声,抬头看向前方,慢慢停下了脚步,正对着她的大屏上播放的是某部美剧剪辑,顾谨穿着灰色毛呢外套,一只手撑着伞,另一只手伸进口袋里,认真地驻足观看,一切都是如此恰到好处,连他们的重逢也是。
顾谨朝她看过来的时候,耳机里恰好放到这句:
“Said you wanted me to stay here, 你期冀着我的停驻, Around you when I take off. 留在你身旁,当我起航之际。”
顾谨看着朝他缓缓走来的人,只是站在原地发愣,连接下来要说什么话都忘了预演,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直到白韫走到他跟前,他干巴巴地说了句:“要去我家喝杯热咖啡吗?”
“嗯。”
这就是他与白韫的相遇,很平淡,没有歇斯底里的质问,也没有轰轰烈烈的拥吻,只是简单的一段对白。
其实顾谨也能猜到,白韫只是路过纽约,她不会在这里停留太久,这只是偶然的、短暂的相逢。
正因此,每一秒与她相处的时光都显得弥足珍贵。
之后的一周,顾谨都在重复如此步骤,去酒店接白韫,跟着她一起去很多地方,再把她送回酒店,他们就像一对老朋友,相处得很自然也很舒服,像杯温热的水。
白韫毫不避讳与他的触碰,大大方方地朝他笑着,同他提起以前恋爱时的糗事,反倒他显得有些拘谨了,好像没有那层关系,他们就必须像个陌生人一样保持安全距离才行。
只有在白韫安然闭上眼时,他才敢伸手摸摸她的脸,替她拨开额间的发丝。
在白韫将要离开纽约的前一天,他们没有去任何地方,只是缩在顾谨的公寓里,一起看电影一起玩游戏。
晚饭是顾谨做的,下午两个人一起去超市买了食材,又默契地在餐厅里布置好烛光晚餐的场景,毕竟这些都是他们曾经就说好的。
昏黄温暖的烛光下,两个人喝了一杯又一杯红酒,白韫又开始谈起以前的事,话里都是洒脱,就好像她已经全部放下了。
直到醉意冲上脑门,顾谨红着眼握住白韫的手,烛火在墙上印出一半的影子,照着他的虔诚地低头亲吻。
他们都再没法抑制身体的欲望,抛弃了所有的理智,紧紧拥在一起,像两头幼崽在撕咬着对方,从餐厅一路吻到卧室,最后一起陷进柔软的床垫。
起初的顾谨很温柔,温柔到白韫有些不耐烦。
白韫曲起身子,仰头轻轻地咬住他的喉结,顾谨瞬间顿住动作,身体紧绷着,连呼吸也变得急促,白韫一路向下吻,最后也只好攀上他的脖颈,泄愤似的啃了啃他的肩膀:
“阿瑾,你的服务太差。”
于是后半夜轮到白韫流眼泪了,不知谁与谁的喘息声交叠在一起,混杂着小声的啜泣,顾谨亲了亲她的脸,握住她的手,强硬地挤进指缝间,紧扣的十指被压在枕头上,顾谨温柔地哄骗着:
“最后一次了好不好?”
“滚……蛋!”
白韫软糯的哭声逐渐模糊,整个世界突然陷入一片黑暗,顾谨抬起手臂,手背覆在眼睛上,湿了一片。
窗外天光大亮。
真像是做了个梦。
顾谨转过头,身边的位置空空荡荡,只剩一片冰凉。
第七章 试镜
自从白韫发了那条微博后,舆论稍稍往她那偏了一点,而后又会因为其他突然爆出的黑料呈现出两种极端。
相信并支持白韫的,相信黑料并辱骂白韫的,每天都有新的骂战与瓜条产生,不免让无数闻风而至的路人感叹互联网的精彩。
除此之外,现在又出来了一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阴谋论者,认为这其实是白韫与橙柠一起策划的局,为的就是白韫新剧的热度。
争来争去,白韫这个名字的知名度一时间能赶上去年新出的影后,倒应了那句话—— 黑红也是红。
“陈助理。”
白韫盘坐在沙发上,捧着剧本仔细地琢磨着,手机扔在一边开了免提。
“白小姐,昨天橙柠联系我们了,似乎有与我们和解的意思,要求依旧是删微博、公开道歉。”
白韫瞥了眼手机,继续看着剧本,不紧不慢地问道:“网上的黑料处理了吗?”
陈觅能直接说出来,就证明橙柠已经被拒绝了,把事情说出来,只是在表达诚意罢了。
陈觅是聪明人,也没有再多说其他的,老实回答:“已经在处理了,《摇摇欲坠》的宣发也加大了力度。”
“多谢,还有什么其他事吗?”
电话那头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在翻找着什么,陈觅抖了抖手上的资料,叹口气。
“听蔚姐说您现在住的小区那边有狗仔,就替你招了几个生活助理,资料已经发您手机上了,您看看想留下哪个。”
“好的,我知道了,非常感谢。”
电话挂断,白韫烦躁地按着太阳穴,只想着找个理由把她们都打发了,正看着手机上的个人简历,蔚姐端着果盘走进客厅,轻轻放在茶几上。
“这戏很难吗?”
白韫抬头,看见是蔚姐,招呼着她在身边坐下,抬手叉起一块西瓜塞进嘴里。
“再难演也得演好了,这么好的机会,可遇不可求,不过我现在烦恼的是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