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天，舆论虽未彻底反转，但也足够让不少人站在顾谨这边，属于白韫方的势力迅速加入战斗，开始反击。
粉丝开始肃清在评论区大肆破坏的不理智的安贺粉丝与其他不知名群体，收集证据，拿出几年前便下定论的官方文书、拿白韫始终如一的态度说话，与偶像站在同一战线。
以徐倩、萧朔为首的不少和安旗下的艺人在白韫最新的微博下留言，虽然并未提起当下的纷争，也算是在变相地支持她。
而以关惜文为代表的橙柠艺人则高举“尊重逝者”的旗帜大力支持安贺粉丝，宁倾扬假惺惺地录制道歉视频，又是谴责自己过去所做的一切，又是好一顿鼓吹当下橙柠制度的改革与员工福利，成功占领道德高地。
也正因此，天平始终往橙柠那边倾斜。
阵营无形地被切割为两方，不少艺人沉默地观望着，试图能在混战中维持中立，隔岸观火或明哲保身。
网友真切地反应过来，这场斗争并非小打小闹，而是两家传媒公司正式的宣战，就好似要赶在过年前把过去的纠葛全部掰扯清楚，不留余地。
不出多时，网上又出现另一种说法——
白韫与宁倾扬积怨已深，橙柠早期凭借合同里的霸王条款吸底层艺人的血，又对艺人极不负责任，制度落后、高层腐败，安贺的死是爆发点，逼走了谭念慈，更让她对橙柠彻底失望，跳槽至和安后便与其决裂。
这事的本质即白韫向宁倾扬等人的复仇，只是她依附上顾谨这棵大树，就变成了两家公司之争，而谭念慈就是找来的帮手。
一边是白韫，一边宁倾扬，比起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谁是正义的那方，网友更在乎这场斗争最后的赢家会是谁，买定离手，竟是投顾谨的票数最多。
网上吵翻了天，现实中白韫却好似完全没受到任何影响，依旧好好地吃饭睡觉锻炼，按照预定的日程表出门工作，偶尔会在傍晚给谭念慈打个电话，询问方淮的情况。
顾谨找了在业内极富盛名的心理医生，具体的诊断情况白韫没有过问，只是在顾谨跟医生打电话时听了一耳朵——
病人精神状态不稳定，之前停了半个月的药要继续服用，并辅佐长期的心理疏导。
白韫心里是不太好受的。
她刚出道不久便结识了谭念慈，甚至那个时候她的经纪人还不是蔚姐，之后又认识了小太阳方淮，看着他们俩从暧昧到确定关系，又看着自己与顾谨分开。
那一年的光景对他们来说都太过惨淡，也叫白韫再次见识到了成长必须经受的苦痛。
白韫没有悲伤太久，收起负面的情绪，重新投入到工作中。
片场的工作人员都清楚网上发生了什么，时刻关注着舆论的动静，又在线下看见如往日般大方平和的她时感到一点惊奇与鄙弃。
或许在大部分人眼中，她不过是个靠攀附男友而生存的女艺人，如今出了事，也全依仗顾谨的背景，表面上还要装成无事发生。
白韫能感受到他们打量的目光，也能猜到他们在想些什么，这种情况她见了实在太多，她很清楚此刻“完美”是她极好的反击武器。
她是极擅长扮演完美角色的，毕竟能打人脸的事，她最爱做。
白韫开始日渐活跃，各大社媒都保持日更的频率，发布内容从工作照到写真集，仿佛是要告诉所有人，她过得很好，每天都好。
尤其是看到橙柠吃瘪，她的心情就更好了——
某传媒公司涉嫌偷税漏税被调查，白韫发了一组坐在地毯上逗弄小谨的照片，大片暖黄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狗子惬意地趴在地上，背上是一大一小两只交握的手。
宁倾扬被曝利用职务之便潜规则，并同时与多名女星保持恋爱关系，白韫发了一条顾谨在厨房里做饭的视频，系着粉色围裙，低头专心地切菜，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堂而皇之地暴露在镜头下，引得评论区尖叫声此起彼伏。
有橙柠旗下女星称自己多年来遭受经纪人 pua 与潜规则暗示，罹患抑郁症，白韫直接放出当年与经纪人的聊天记录与心理诊疗记录，鼓励所有艺人大胆反抗，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留存证据，靠法律维权。
顾谨自她说起要加快进程后便不再留手，一项跟着一项的检举把橙柠逼得没时间反应，更没时间继续操控舆论，很快落了下风，只能被动防守。
网友心中的天平持续往一边倾斜，谭念慈似乎被遗忘，除了安贺的粉丝还在义愤填膺地咒骂、泄愤。
白韫生日临近，粉丝们越发激动，除了与评论区的黑粉吵架，更要紧的事便是筹备生日礼物，除了每年都有的常规活动，这次她们还决定为姐夫也制定一份祝福。
她看着微博上热烈的反响，扔下手机，靠在椅背上，扭头看着向自己走来的顾谨，向他伸出双臂：“快来抱我。”
顾谨加快了脚步走到白韫面前，俯下身，笔直的双手弯曲，缠上他的颈，腿搭在腰间，他单臂托起她的臀，一只手按在背上，稳稳地抱着她往主卧走去。
白韫抬头亲了亲他的侧脸，又把头埋在他脖颈里反复地蹭，缠绵的吻裹着湿热的呼吸落在肌肤上，很快泛起红，又向外扩散至耳边。
两个人的胸脯紧紧贴靠，她身前的柔软被挤压，顾谨不动声色地平复气息，改为双手托着她的臀，甚至还能分出一丝心力问：
“为什么高兴，能不能也告诉我？”
“高兴的事太多了。”
“那就讲一件最高兴的。”
白韫揉捏着顾谨滚烫的耳垂，一路向上拂过耳廓，想象他打耳钉的样子，轻笑一声：“大概就是……马上要跟你结婚了，以前从来没想过。”
顾谨也笑：“真就一点没想过？”
白韫越来越舍不得放过在她手心发着烫的耳垂，贴在顾谨耳边说：“要是梦也算的话，那我应该是看过你穿婚礼服的样子。”
顾谨推开门，将白韫放在床上，低头吻住她的唇，“你想拍什么样的婚纱照？”
他心里的打算很多，却终究要落实到白韫想要的、喜欢的点上。
幸运的是，白韫在这件事上格外宽容——“什么样的都来一遍吧，毕竟我们没有婚礼，而且，我想多存点我们俩的合照。”
三天后，近乎被网友遗忘的谭念慈再次登上热搜，某知名娱乐媒体发布一则报道为代表橙柠那一方的天平增添不小的砝码，舆论的风向回归初始。
很明显，在不明真相的网友眼里，与谭念慈等人为伍的和安就是不道德的那一方。
［谭念慈携方淮为安贺扫墓，是真心悔过还是鳄鱼的眼泪？］
［谭念慈与方淮逼死安贺。］
［谭念慈与方淮，恶心。］
第九十七章 胜利前
墓园里，谭念慈裹着一身黑站在墓碑前，身边的方淮光是看着碑上那张黑白照片，浑身滚烫的血液在一瞬间冻结，那些本该忘掉的回忆重又缠了上来，他一动也不能动，呆呆地保持着弯腰的姿势。
谭念慈将手中的花在碑前放下，扭头看见眼神呆滞的方淮，凑过来，小心翼翼地拿走他手里的糕点，静默着重复刚才的动作。
手中空了，方淮终于回过神，颤抖着深吸一口气，冷空气灌进肺里，喉咙撕裂般干疼，像是有火燎过脏器，带着无法理清的情绪把平静烧了个一干二净。
他弯腰朝墓碑鞠了一躬，身体高度折叠，似乎要将头低到地底、重重磕到地面才好。
谭念慈扶着方淮起身，却见他双唇翕动，凑近了才听清他在小声地重复：
“对不起。”
作为队长，他没察觉到成员的心理压力，对不起；作为朋友，他没遵守承诺，照顾好身边人，对不起；作为前辈，他没能站出来，勇敢反抗合同中的霸王条约，对不起。
他该向所有人道歉，可是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他注定被愧疚困一辈子。
谭念慈心猛地往下沉，紧紧握住他的手，捧起他的脸，曾经被夸赞多情的双眸此刻却盛满了痛苦与愧疚，如一湾破碎的泉，映出过往所有的悲。
“方淮，看着我，你没必要说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错。”他又重复了一遍，“这不是我们的错。”
［这不是他们的错。］
白韫最新发布的帖子只有这一句意义不明的话，却轻易能让人联想起当下的热搜
——自谭念慈回国已经过去了近一周，这还是白韫第一次主动替他说话，内容又如此直白。
很明显，网友并不买账，当年的事早已尘埃落定，该惩处的惩处，该责骂的责骂，如今想再翻案替谭念慈和方淮申冤，谁会轻易相信加害者的一面之词。
微博发布后的一小时，白韫遭遇了自事件发酵开始，规模最大的网暴，严重到蔚姐紧急顶号并关闭评论区，收走她对账号的控制权。
白韫给谭念慈打电话的时候，顾谨就站在旁边看着，口袋里的手机不断振动着，又被他默默拿出来调成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