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蕙宁有孕不知道,李宣半年前遇刺不知道!他们前往西戎前是说过,没有大事尽量不要联系,以免露出破绽。
可这些是小事吗?!
“你们离开之前,陛下让我接管禁军。但没过几天陛下寻了个由头将我调离神策军,但是不久后,又把我调了回来……会不会是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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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这几章有很多很多的反转![求你了][红心]
第98章 新生日
从太医的诊断来看,李宣受伤的时间,和他被调离神策军的时间正好吻合。
“陛下遇刺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知道吗?”李琅月问。
“不知道。”崔佑虔摇头,“整个朝野都不知道,连福安公主都不知道。”
丹凤楼遇刺,赵蕙宁遇险,本就吓坏了李顺懿,在看到李宣呕血晕倒昏厥时,更是吓得面无人色。
连李顺懿都不知道李宣受过伤,李宣到底想要做什么?
李琅月总感觉自己很接近事情的真相了。可却也像雾里看花一般,总觉得看不真切。
他们一定还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但到底遗漏了什么?
“公主!皇后生了!生了!母子平安!”
正当李琅月的思虑陷入焦灼之时,骆西楼带来的喜报如久旱逢甘霖,让连续两天不眠不休的李琅月,终于松了口气。
“快!快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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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房里的痛呼声陡然歇止时,李宣的心跳几乎跟着停了半拍。
两天,漫长得像过了百岁光阴。直到一声微弱却清亮的啼哭穿门而出时,几乎苍老了十岁的李宣,摇晃着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顺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
他愣了很久,猩红的双目紧盯着产房的门,直到稳婆喜极而泣地推开产房的门,用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声音,激动地道:“母子平安!是……是儿子!”时,李宣眼眶里滚烫了许久的热意,终于如泄洪一般砸下来,砸在明黄的袍角上,洇开深色的痕。
还好,这一次,他也没有害死她……
李宣没有看一眼那个襁褓中的婴孩,不顾旁人的阻拦和帝王的尊严,手脚并用跌跌撞撞地冲进产房。
李琅月站在廊下,看着屋内李宣一家人相拥大哭,紧绷了一夜的脊背缓缓松开。
天边不知何时已泛了鱼肚白,上元节的残灯还在远处明明灭灭,却抵不过这个新降生婴孩的啼哭里藏着的暖意。
暗夜终于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乍现的一道曙光,让深陷黑暗与绝望中的人终于活了过来。
更值得的庆幸的是,赵蕙宁也还活着。
李琅月伸手,眼角尽是泪花。
沈不寒轻轻握住了李琅月颤抖的手。
李宣跪在赵蕙宁的窗前,哭得像个孩子。赵蕙宁的两只手,一只触上李顺懿的脸庞,另一只手触上李宣的脸,为他们父女二人不停地拭泪。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赵蕙宁望向她深爱的夫君和女儿,又望向臂弯里那个刚诞生的小生命。
刚出生的孩子长得并不可好看,皱皱巴巴的像一只小猴子,但好在哭声嘹亮,说明这个孩子是健康的。
“十三郎,妾……终于……给你生了……生了一个儿子……顺懿……你有弟弟了……”
“孩子不重要……阿宁……阿宁我只想要你平安……”
李宣把脸埋在赵蕙宁的掌心,泪水顺着赵蕙宁掌间的纹路滚滚而下。
虽然这阖家团圆的画面温馨得让人不忍打破,但李宣是皇帝,有很多问题,还必须由李宣亲自出面解决。
“怀风,李荣、李婉音、李勋那边,辛苦你继续带人严审。我有些话,需要亲自问陛下。”
“好。”沈不寒抬手,轻轻地揉了揉李琅月的太阳穴,“但你也别硬撑着,该休息的时候,还是休息。”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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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琅月以赵蕙宁需要充分休息为理由,将李宣和李顺懿强行带出赵蕙宁的卧房。
“查得怎么样了?”
李宣开口时,方才在赵蕙宁跟前的脆弱一扫而空。虽然李宣的脸色依旧苍白难看,但浑身上下却充盈着想要弑杀的暴戾之气。
他现在很想杀人!想将那些谋害他的阿宁和福安的人通通千刀万剐!
“陛下,你信我和沈不寒吗?”李琅月用异常严肃的神情问李宣。
“我当然信你们。”李宣的眸光瞬时聚敛,“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好,那我问陛下,陛下受伤具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皇后知不知道这件事?皇后决定再度怀孕是否陛下遇刺有关?”
“对啊父皇,你为什么会受伤?为什么连我也不知道这件事?”
“这跟上元节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怎么会没有关系!牵一发而动全身!那些藏在暗处的敌人每一步都在精密地算计中!陛下若不对臣坦诚相待,又让臣该如何防患未然?陛下是想让上元节的事情再发生一遍吗?”
李琅月的寸步不让,让李宣陷入沉默。李宣沉吟良久,开口对李顺懿道:“福安,你先出去。”
“福安不能出去!”李琅月一把拉住李顺懿的手腕,迫使李顺懿必须坐在原来的座位上。
“我知道陛下和娘娘一向不舍得让福安受苦,只想让她过幸福平安的日子。可她是你们的嫡长女,就注定了对政事不能一无所知!”
“不行!她必须出去!她和这些事情没有关系!”
“不行!她必须在这里!有些事她必须知道!就算真相再残酷,她也必须面对!不然你们会害了她!”
“李琅月,她不是你!她承受不了这些!”李宣近乎咆哮地对李琅月怒吼。
“陛下未曾问过福安自己的意思,怎知她承受不了这些?”李琅月的态度也强硬得不容拒绝,“福安远比陛下想象得更加坚强聪慧!”
“父皇!”李顺懿上前握住了李宣的手,平素活泼灵动的眼睛里,出现了李宣先前从未见过的坚决之色——
“有些事我也想知道。我想像姐姐那样,有能力去保护你、母后和弟弟,而不是在危险来临时只能束手无策!”
这两日,对李顺懿来说无比难熬。
母亲在产房内痛苦生产,父亲急火攻心呕出污血,身上还有她一向不知的旧伤,救了她的晏仲举也处在生死一线之间。
而她却只能徒劳地守在产房外边,接受着侍卫的层层严守,看着李琅月四处奔波忙碌,她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她也不想这样,可她真的什么都不会。
李宣布满血丝的瞳孔像有烈火在烧,胸口那处旧伤火烧火燎的疼,好像又开始搅动他的肺腑,提醒着他犯下的罪与孽。
最终,李宣转过身,背对着李顺懿和李琅月,下定决心张口道出陈年往事之时,嗓音像荒村古寺被废弃已久的旧铜钟,每一个字都裹着细碎的涩意,连尾音都颤得发虚。
“崔淑妃……是我逼死的……”
“什么……”李顺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她的记忆,她的父皇宽仁博爱,因为自己年少坎坷,所以总想着对别人多几分善待。就是宫中身份最低的太监宫女,李宣也从不苛责,宫里所有人都衷心地夸赞她的父皇仁德。
可是现在……他的父皇却说他亲手杀了崔淑妃,杀了崔佑虔的姑母……
李琅月的手紧紧地按在李顺懿的肩膀,希望能用这种方式,减轻着李顺懿的害怕,却也禁锢着她,不能让她逃避。
“我登基之后,秘密派人告诉她……如果她不自裁,我会不计代价地派兵踏平吴地。”
李顺懿记得这件事,父皇登基后不久,皇祖父的崔淑妃便留下一封书信,自称承蒙先帝厚恩,当随先帝而去,于是从百丈高楼一跃而下,父皇也下令将她厚葬。
她当时还颇为感慨崔淑妃对皇祖父的情深,没想到……真相竟是这样吗……
“因为……是崔淑妃……害了祖母吗……”
李顺懿在心中搜肠刮肚地为李宣的行为开脱的借口,却听李宣道:
“我不确定……崔淑妃至死也没有承认……”
崔淑妃至死也没有承认,但李宣不相信,因为如果他是崔淑妃的话,到这种境地了,宁死也不可能认下曾经的罪过。
但不管她认不认都不重要,就算他的母亲不是崔氏害死的,他也永远记得童年时,崔淑妃对他们母子的凌虐。
“那……那这跟父皇的伤……有什么关系?”李顺懿的声音已经染上了哭腔。
“伤我的是曾受崔氏恩惠的死士,筹谋良久,在我将崔佑虔调离神策中尉之后……才动的手……”
“为什么要在崔佑虔被调离神策中尉后才……才动手?”
李顺懿觉得自己的大脑现在充斥着剪不断理还乱的乱麻,而这乱麻的一端是他的父皇,另一端是她一直倾慕的崔小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