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琅月深吸一口气道:“卖几个破绽给李婉音……她会上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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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地前线,崔佑虔沈不寒大军一到,没有直接和李穆的军队硬碰硬,而是直接闭门死守,任凭敌军如何谩骂叫阵,也只守不出。
“沈不寒你个没根的阉人,还在为李琅月效命啊?李琅月这个荡.妇,给你戴了绿帽你都不知道吧!把你派出来打战,怕不是自己的宫中拥着男宠逍遥快活吧!”
李穆军队的叫阵极尽羞辱,沈不寒却也只是淡定自若,充耳不闻。
“将军,这能忍?”
沈不寒忍得住,霍鹏和赵思为先忍不住了,抄着武器就想出城和李穆拼命。
“长公主说了,必须耗着李穆,把他耐心耗尽了,再一举拿下。”沈不寒分别递给霍鹏和赵思为一盏清茶,“好好爱惜将士的命,该出手时再出手。”
来来回回数次,沈不寒崔佑虔却始终龟缩不出,李穆的军队骂也骂累了,跑也跑累了,被整的疲惫不堪。
“沈不寒和崔佑虔这是铁了心的,打算一直缩在城里不出来了?”李穆在军帐中暴躁地来回踱步,“难道李琅月真的囤够了粮草军饷,才敢这么拖着?不应该啊……”
大昭自从元德帝末年起便常年国库空虚,就算李琅月从西戎抢了不少银钱,但毕竟顺宁帝在位这几年也不是丰年,还一直轻徭薄赋,朝廷哪来的这么多钱?
第122章 花影乱
“不行,不能再和他们这么耗了,给本王强攻,狠狠攻!斩沈不寒首级者,赏万金!封万户侯!”
沈不寒高居城楼之上,晃动着手中的茶盏,看着齐王李穆下令发狠攻城,平卢的军队像发狂的野兽一样,毫无章法的一拥而上。
沈不寒轻蔑一笑,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手下士兵见状,立刻递上临行前长公主殿下亲赠给镇海大将军的弓箭。
沈不寒长臂张开,弯弓搭箭,手挽雕弓如满月,一箭射断李穆军中的大纛旗。
李穆军营后方,崔佑虔悄悄率军包抄,一把烧了李穆的粮草。
“给我杀!”
崔佑虔一声令下,李穆空虚的后方立刻被崔佑虔冲得四散奔逃。李穆一看后方粮仓燃起熊熊大火,大惊失色。
“不好,中计了!”
李穆急忙带军回撤,沈不寒从城楼上的躺椅上缓缓站起,眼神骤然变得凌厉,对手下下令道:
“给我追,务必杀得李穆,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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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穆军队丢盔弃甲之时,一辆马车从圣都而出,一路朝南疾驰,后面追兵不断,这辆马车竟然直接向百丈悬崖的方向行驶。
马车从高崖坠下,追兵绕路到山崖的谷底时,马车不仅已摔得粉身碎骨,还燃起了熊熊大火。好不容易将火扑灭,却只剩下残存散落在榛林草莽间,难以拼凑的焦骨。
士兵无奈,只能将剩余的焦骨拾掇一番带回圣都复命。
“属下办事不力,请公主责罚。”
李琅月盯着匣子里的焦骨好半晌,才缓缓开口:“就在元德帝为嘉柔公主建造的坟茔上,将嘉柔公主葬了吧。”
这是嘉柔公主李婉音第二次入葬,死因是从圣都出逃路上坠崖纵火而亡。
这一次的入葬的嘉柔公主,没有元德帝在位时的风光葬礼,只是将骸骨收敛入一口新的棺椁中,和原先的棺椁一并葬了。
对于嘉柔公主的身亡,朝臣也没有太多的议论,反倒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嘉柔公主是自己出逃途中坠崖死的也好,如果是李琅月下令派人杀了的话,有违人伦天道,一国摄政公主如此,又如何在臣民中再行圣人忠孝节义之教化?
嘉柔公主李婉音的死,在朝中无风无浪,没有激起什么波澜,朝政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去,帝国和往常一样运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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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高兴的是,前线连战连捷,朝廷并未损耗多少兵马,齐地的百姓和生产也未曾受到多少伤害,就将李穆的老巢齐州、兖州一并端了。
李穆一路逃到淄州和青州去,却没过多久,淄州和青州也被沈不寒和崔佑虔在两面夹击下端了,李穆只能步步退守至莱州和登州。
“退退退!再退还能退到哪里去!再退就只有海了!”
靳桧也是万万没想到,他们能败得那么快。按理来说,齐王这些年也是养精蓄锐,兵精粮足,怎么就这样一溃千里了呢?
虽然靳桧想不明白,但眼下形势焦灼,还是得尽快想一个解决之策。靳桧思来想去,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
“大王,为今之计,我们只有和东夷联盟,或许才有些微的胜算。”靳桧向李穆进言道,“大王可向东夷借兵,从海上侵扰淮西、镇海两藩镇,让沈不寒崔佑虔分神,我们再组织反攻。可许诺东夷,一旦大王荣登大宝,渤海一带,都是他们的。”
李穆沉吟许久,虽然也舍不得渤海一带的富庶,但确如靳桧所言,与东夷结盟,是他们现下最好的脱困之法。
“派使者带上本王私藏的珍宝,前往东夷。”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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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中,李顺懿的女儿崔念芍迎来了她的百日宴,李琅月将在这一天代皇帝李顺祯宣布,册封崔念芍为吉安郡主。
为庆贺前线战事连连告捷,崔念芍的百日宴举办得相当隆重。宫内处处张灯结彩,只因吉安郡主崔念芍的名字中带一个“芍”字,李琅月便命人将全圣都最名贵的芍药花全部买下,摆满了整个皇宫。
“姐姐,这是不是太铺排了,这前线战事还没结束呢。”
崔佑虔出征后,李顺懿始终忧心惴惴,崔佑虔一日不还朝,李顺懿便一日没有多余的心思。因是女儿的百日宴,才勉强打起一些精神。
“不铺排,正正好。”
李琅月一手抱着李顺祯,一手轻轻戳着崔念芍粉雕玉琢的小脸蛋,满心满眼都是欢喜。
“你我出生时,都未曾有过这样的待遇,就总想着把最好的给我们的后辈,盼着他们能过得比我们更加称心如意一些。我们的吉安小宝贝值得这样的待遇。”
李琅月让侍女打开放着百日礼的匣子,匣子中装着上好的赤金累丝嵌东珠九凤璎珞,是李琅月专门请工匠为崔念芍打造的。
李琅月取出璎珞,交到李顺祯的手上:“阿祯,快给你的小外甥女戴上。”
李顺祯也还是一个懵懂的孩童,但被周围喜庆的气氛感染,举着肉嘟嘟的小手,满心欢喜地将璎珞戴在了崔念芍的颈间。戴完之后,李顺祯又紧紧搂住李琅月的脖子,咯咯得笑。
“这些日子,姐姐辛苦了,阿祯一直都是姐姐在悉心照顾,是我……我没有能力为姐姐分担,还一直让姐姐分神照顾我……”
李顺懿对李琅月常常感到愧疚。她不仅在朝政上无力为李琅月分忧,就连照顾李顺祯她都无力分担,她甚至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
父皇母后接连病逝,丈夫远征,对李顺懿是接二连三地打击,再加上怀着崔念芍,李顺懿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痛苦与抑郁的情绪中。
她终日都觉得世界是灰色的,没有一点阳光,吃不下睡不着,只是一味地躁郁着,面对千辛万苦才生下来的女儿,她甚至害怕她的哭声。
“说的什么话,你只是因为怀了孩子,心绪才受到影响了。等这一阵过去,小侯爷回来了,阿芍也不哭闹了,自然而然就好了。”
李琅月握着李顺祯的小手掂了掂,笑着对李顺懿道:“看看阿祯,刚出生的时候也是哭闹不止,现在长大了不也乖乖巧巧不哭不闹的了吗?”
李琅月将李顺祯交到奶娘的手里:“我现在也放心多了,可以将他交给宫女太监照看,不像以前那样时刻得守着,倒也清闲了不少。”
“我看得出来,姐姐是很喜欢阿祯是阿芍的,姐姐真的……不会觉得遗憾吗……”
“不会。”李琅月否决得很干脆,“他对我来说,比孩子更重要。而且我亲眼见证了生育给你和宁姐姐带来的伤害,我认为我自身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我无法忍受我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可以被敌人拿来利用和攻击。”
“姐姐,你……你想沈不寒吗?”
“想啊,非常想,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他。”李琅月将李顺懿的发稍稍拢到耳后,“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
李琅月和李顺懿正在交谈之际,骆西楼来报:“回两位公主的话,百官群臣和诰命夫人都到了,公主要不要现在过去?”
“好。”李琅月点头,“那我们就先过去吧。”
吉安公主的百日宴上,众人觥筹交错,花香的芬芳与酒香的浓郁交错在一起,沁透着迷人的陶醉。
李琅月似是因为前线战事的告捷而十分欢喜,在酒宴上打着圈的喝了一杯又一杯。
“公主,公主,您……您喝醉了……”骆西楼扶着脚步踉跄的李琅月,不停地低声提醒道。
“没……没醉,哪里……哪里醉了?本宫……本宫还能接着……接着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