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沈不寒将李琅月打横抱起,抱到了床上。思忖半晌后,也脱了鞋袜和外衫,躺到了床上,从背后搂住李琅月,又挣扎了片刻后,才将手掌放在她的小腹上,轻轻替她揉着。
沈不寒掌间的温度透过夏日单薄的布料,传到了李琅月有些冰凉的小腹上,李琅月很是讶异,睫毛不停地在颤。
自从那日她提出想要搬回苏宅后,他们就同床共枕了一个晚上,第二日沈不寒便马不停蹄地将她年少时住的屋子收拾了出来。
这间屋子沈不寒本来就时常打扫,屋里所有的格局摆设全按照李琅月少时喜欢的来,几乎不曾变过,收拾起来也十分迅速。
沈不寒给了李琅月两个选择,要么她住这儿,要么他把他的屋子让给她,他搬过来住,总之是再也不肯与李琅月躺在一张床上。
李琅月也没有坚持要和沈不寒同住一屋,她也需要独处的时间,去做一些自己要做的事情。
每天晚上,沈不寒都会坐在她的床头陪她一会儿,等她睡着后再离去。
李琅月觉得这样于她而言已很是知足,倘若真的日日相伴如胶似漆,说不定她真的会沉溺在温柔乡中不愿醒来,忘记她该做的事情……
可是只要沈不寒稍微主动一些,李琅月就会立刻溃不成军。
“你今日……怎么……”李琅月的话说到一半,就被沈不寒俯身吻住了唇。
“对不起……是我错了……”蜻蜓点水的一个吻后,沈不寒的眸色暗了暗,尽是愧色。
“怎么突然说对不起?”李琅月有些没弄明白是什么状况,伸手去抚平沈不寒皱起的眉。
“你还记得我们昔日在学宫论道场争论的第一道论题吗?”
“记得……怎么了?”
“现在回想起来,是我错了,大错特错。”
李琅月抚平沈不寒眉间沟壑的时候,沈不寒瞬时去吻李琅月的掌心,激得李琅月掌心一片酥痒。
“德昭,你说的都是对的,武姜先不配为人母,共叔段先不配为人弟、为人臣,是他们多行不义必自毙,庄公何错之有?”
“怎么……突然提起这件事了?”
这件事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沈不寒突然旧事重提,李琅月总觉得其中必有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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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这一章用来解释一下前文提到沈不寒和李琅月为什么会在论道场上发生很大的争执,以至于大家都误会他们二人有嫌隙。
郑伯克段于鄢,大部分人开始接触《春秋》或者东周史都是从这一则故事开始,这确实是一则非常耐人寻味的史料,各人有各人的看法,欢迎大家讨论。
李琅月的身份处境比郑伯更加尴尬,这就注定了李琅月对一些儒家经典的解读常常会语出惊人,少年沈不寒李琅月君子和而不同,争执归争执,一点没影响感情[爱心眼]
还有就是前文如果宝宝们有看不明白的地方不用急,可以在评论区提出,涉及剧透的部分在写到那一章或者完结之前可能暂时不会回复,但如果已经发表出来了,会提醒大家去看那一章的[比心]因为李琅月的身世背景确实很复杂,所以很多地方前面讲的会比较隐晦,但大家相信都有callback的![比心][比心][比心]谢谢大家!!![红心]
第48章 血中莲(加更福利)
“陛下不是让我接待西戎使臣吗?那野利思律以为你我不和,近日一直在试探我。我便想起你我不和的传言,是自年少时,这场有关春秋典故的争论开始。”
那场争论,他们争的是千百年前古人的是非,如今尽数应验在了他们自己的身上,思及此处,沈不寒便心如刀绞。
“现在想来,都是我错了,是我年少轻狂,才误判了庄公……”
李琅月轻笑一声,将手搭在沈不寒的手背上:“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场论争便算是我赢了。”
“嗯,你赢了。”
那场论争动静很大,当时甚至惊动了元德帝,除了元德帝和苏贽舆之外,学宫中的其他先生都认为沈不寒胜出。
元德帝行的是君道,众先生守的是儒道,只有师父一边恪守儒家礼义,一边知她心中苦楚。
沈不寒恨自己当时只知她不易,却不知她咽下了这么多刻骨的苦。
“那让我重新算一下。学宫九年,我们在论道场上正式论辩的共十九场,本是你赢了十场,我赢了九场,现在你自己认输了,那便是我赢了十场,你只赢九场,我还比你多一场。”
“嗯,是你胜了。学宫魁首是你的,科考状元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李琅月闻言,耳朵有些微微发热,耳垂染上红晕。沈不寒吻上她泛红的耳垂,手掌还在她的小腹上一圈圈地打转轻揉:“还难受吗?”
“好多了。”
李琅月靠在沈不寒的怀里,全身上下痛到蜷在一起的肌肉缓缓松开,但其他地方又有些些难受,她拉开沈不寒放在她腹上的手,转了一个身,面对着沈不寒钻进他的怀里。
“你提到学宫里的事情,我又想到我第一次来月事,还是在学宫的小考上,现在回想起来,还是觉得窘迫。”
李琅月回想起当时场景,又羞得将头埋进沈不寒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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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岁的李琅月第一次来月事,那时学宫正在进行小考。李琅月考着考着肚子一阵绞痛,还只当是一时贪嘴吃坏了肚子,根本没往月事的方向上想,忍着痛趴在桌子上考试。
坐在李琅月身后的沈不寒抬眸时发现李琅月不太对,学宫学子穿的都是白衣,李琅月身下的白衣已经隐隐染上了红色。
沈不寒的脑子当时一阵嗡嗡作响,思量片刻后,沈不寒碰翻了手边的砚台。
被打翻的砚台滚了一圈,泼出的墨汁正好溅在李琅月的身上,浓重的墨色精准地盖住了衣料上的血色。
“怎么回事?”监考的夫子察觉动静,向沈不寒这边走来。
“抱歉夫子,学生一时不甚,失手打翻了砚台,污了同窗的衣裳。”
沈不寒起身,挡在了李琅月前面向夫子致歉,同夫子致歉完又连忙向李琅月赔礼。
“赶紧去换件衣服吧。”夫子准许李琅月更衣回来再考。
李琅月去换衣裳时,才知自己来了第一次来了月事,沈不寒是在替她遮掩。好在当时学宫众人都在忙着考试,也无人注意到她。李琅月慌慌张张的去找了赵蕙宁,才换上了干净的月事带和新衣裳。
男子一向轻视女子,视女子月事为不洁,李琅月不敢想,要是考完试之后被那些男弟子发现自己污了的衣裳,该会被何等耻笑。
幸好是沈不寒发现的,可也正因为是沈不寒发现的,李琅月羞得好几天都不敢同沈不寒说话。
那次小考,李琅月换了衣裳回来再考耽搁了不少时间,沈不寒理所应当地夺了魁,李琅月屈居第二。加上小考之后,李琅月见到沈不寒都是绕道走的,学宫中有不少弟子都猜测沈不寒是故意打翻砚台的,就是不想让李琅月考到自己前头。
沈不寒也不争不辩,任凭他人揣测,只是每日趁着众人不在的时候,在李琅月的桌上放了新装的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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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不寒看着从耳尖羞红到脖颈的李琅月,没忍住轻笑了一声,胸腔的颤动收获了李琅月的一拳。
“你还笑!”
沈不寒将李琅月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掌心中。
“德昭,你无需为此羞窘困扰,那是你的勋章,是你比所有人都要优秀勇敢的证明。”
“巍巍稷下学宫百年,只出了一个李琅月,一个能让全天下男子都自愧不如的李琅月。”
沈不寒将李琅月抱得更紧了:“德昭,做你想做的事,但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什么?”
“无论做什么事,都带上我。”
沈不寒的目光带着勾魂摄魄的恳求。
他只有这一个要求,可偏偏这一个要求,她答应不了他。
她只要他平平安安。
“怀风,你听我说,西戎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你需要你留在大昭,帮我稳住朝堂的局势。”
沈不寒没有说话,只是久久凝视着李琅月的眼睛。
久到李琅月以为时间都已经凝滞的时候,沈不寒才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睡吧,我陪着你,今晚不走了。”
“好。”
月事期间人本就乏累,听到沈不寒说不走之后,李琅月不禁心生欣喜。在沈不寒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蹭着,小腹上的疼痛慢慢褪去,困意袭来,李琅月很快就睡着了。
“小骗子……”
沈不寒在李琅月的发间落下了蜻蜓点水的一个吻,才慢慢闭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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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野利思律约李琅月在茶楼上见面。
“昨日贸然与大昭陛下提及嫁妆一事,本也是希望公主嫁到西戎能更加尊贵体面,不想却惹得大昭陛下与公主之间不快,实在是我们西戎的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