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容嘴角翘着,嘴上却说着言不由衷的话:“哎呀呀,待庭珂考上了秀才,我家雅儿就要嫁过去了,我还真舍不得。”
乔氏故意玩笑道:“那你也跟着去江陵住着!”
“那怎么能行?还有两个孩子,还有那么一摊子生意,都离不得我呢!”江玉容想都没想就反驳道。
“好了好了,我们知晓您心中喜忧参半的。不过你要想想,雅儿去了江陵,没有外头的闲言碎语,岂不是能开心许多?若衡在这的时候,总说手里得用的人不多,想让雅儿快点去帮她的忙呢!”
江玉容含笑轻哼:“我辛辛苦苦生下来,养这么大的女儿,自己没享什么福,倒是让若衡先惦记上享女儿福了。”
乔氏只笑不语。
大姑姐说这话真是招人恨,多少人想要蒋雅这等懂事知礼乖巧的女儿呢!
嘴上虽是这样说着,但江玉容为女儿准备起婚事嫁妆来,也是毫不含糊,生怕蒋雅离娘家太远,在婆家过得不如意。
乔氏看着江玉容带着复杂的心情,准备为女儿送嫁,再看看身边这个大的,和怀中这个小的,也生出了一些紧迫感来,这两她都舍不得嫁出去,但时间啊,总是在推着人走。
各地的童生试,并未引起太大的关注,毕竟童生不难考。引起福京贵人官员们关注的,是太子从江陵一带传回来的战报。
这次,太子只带了两千兵马去剿匪,战果却极为喜人。
不仅山里的山匪被清缴了一番,霸占河道、占公为私的水匪,也被狠狠地打击了一番。
从战报上可以看出,刚开始的时候,土匪们早就知道朝廷要剿匪,消息灵通,且自觉有大靠山的他们,根本没把朝廷此次剿匪放在眼里,太子又如何?还不是个没到二十岁的毛头小子!
可是,在第一次和山匪的交锋中,山匪们仗着地形地势,死活不肯打开寨门投降,于是,太子命人安置可几个像棉被包袱一样的东西,点燃后,当场就炸得山匪的寨子山门洞开,山体摇晃,简直比地龙翻身还可怕!
对炸开了的山门的土匪们,顿时犹如瓮中鳖一样,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这一次,就吓破了不少山匪的胆子。
后面不少山匪就主动投降,甚至主动请了人来说和,想让朝廷招安他们。
可是这次,朝廷和太子都没有招安的意思,所以也只是抓大放小了,首领头子当家的,都杀了头;头子们的狗腿子、办事的管事,都关进了大牢里,送去矿场做苦力;剩下的一些虾兵蟹将,根据罪责的大小,进行了不同程度的惩罚,最边缘的那些,就小惩大诫,放回家去种田或者打零散工了。
这东西,太子也就用了两次,就把山匪们都吓住了。
至于水匪们,看到山匪们仗着地形优势,都防不住太子的猛攻,也都纷纷投降了。
这次剿匪行动,颇为顺利,除了那些匪徒,太子还搜出了不少金银珠宝,数量惊人,不少于白马寺里搜出来的东西。
江陵、余英、涂州这一带,不愧是富庶之地,这些山匪水匪们,也一个个抢得盆满钵满。
只是,太子在查探后发现,这些匪徒们虽然抢到的银钱宝物不少,但他们自己的日子却过得一般,没有想象中的天天大鱼大肉,也没有像一些暴发户那样,天天绫罗绸缎加身,只能说日子比一般的百姓过得好一些罢了。
仿佛这些金银落到了他们手里,反而成了石头了。
太子接连亲自审了好些首脑,得到的回答极为相似:“上贡了!”
太子当然知道,有些地方匪患不断,就是因为匪徒是当官的养的,匪徒们抢了别人,大部分赃物要分给当地的保护伞,没有贪官们扶持帮护,没有分给贪官们好处,劫匪就会被用来明正典刑。
但这一带的官员,并没有显得十分过分,以太子的经验来看,不算贪的明显的。
那他们的上贡,到底是给了何人?
这会子,太子不由得想起去年的时候,乔氏因为妹妹乔若衡被土匪绑架,而来江陵一事,听说那乌梢帮,也是在帮什么人做事。
想到这里,太子便唤了江振裕来:“你大伯娘的娘家姐妹,就在江陵城做生意吧?你有去拜访过吗?”
江振裕忙恭敬应道:“回禀太子殿下,自从到了江陵后,剿匪事务繁杂,小的未能有空闲去拜见乔家姨母。”
太子点了点头:“你先着人递帖子去问问,能不能上门拜访。”
江振裕立即应道:“是!”
江振裕的帖子,很快得到回应,原来因着剿匪一事,这一带不太太平,乔若衡和徐清让怕遇到逃命的匪徒,所以暂时将主要的精力放在了养蚕一事上,近些时日都在家中。
江振裕拿着回帖去见太子,问道:“殿下,您可是想让我去见见乔家姨母,打听什么事儿?”
太子沉吟了一会儿,道:“不,我随你去见见乔老板,有些事我必须当面问她。”
江振裕有些意外,但想到亲爹交代过无数回的,只管听太子的吩咐行事,便没有多问。
次日,太子打扮得十分低调,扮做和江振裕一样着便服的青年将军,前去徐家拜访。
想到太子不让暴露身份,江振裕就有些紧张,不是因为太子跟着,而是怕自己露了马脚,让太子身份暴露。
乔若衡见到江振裕带着一个同龄的伙伴前来拜访,没有多问,只当他们是关系好。
“振裕,过年才见过你,才过去两三个月,你看起来又十分不同了,果然还是得出门历练才好。”乔若衡招呼道。
太子心中悄悄松了口气,幸亏没有扮做江振裕前来,不然会被当做骗子的吧?
江振裕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憨憨地挠了挠后脑勺道:“跟着太子殿下,我确实学到了许多,待太子殿下将这一带的匪患清除干净后,你们做生意也能安生许多了。”
乔若衡用力一点头:“可不是嘛?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哦,两三年前,这边的土匪突然就越来越多了,光我知道的被抢过的人家,就两个巴掌都数不过来了!这次听说朝廷来剿匪,金陵城的富商们,连着在江边放了好几日烟火庆贺呢!”
说着,话头一转,又道:“我没舍得那么大手笔,便和乔家二叔他们一起,找了个地儿办了个流水席,请普通百姓和那些吃不起饭的穷人,吃了几天饭。”
太子忍不住出声道:“乔老板这法子更好,才是真正让百姓得了好处的。”
乔若衡得到认同,更加眉飞色舞了:“那是!这可是我的主意!”
聊着日常,话题慢慢从乌梢帮二当家李四妹身上,又延伸到了乌梢帮上。
“乌梢帮早散了!吴浩应该已经在准备开春种田的事儿了!”乔若衡道,不等两人多追问,她就将去年的事都娓娓道来。“……,王虎死了,大当家吴浩在二当家李四妹的劝说下,也明白了过来,自己差点成了别人的垫脚石。他们虽是匪帮,相对于普通百姓,确实有些厉害,但在幕后之人的操弄之下,都是蚂蚁一样的。吴浩也不想跟着他的弟兄们,不明不白地送死,所以干脆用帮里存留的银钱,买了一些田地安置了兄弟们,自己也置了一点田宅,准备好好过日子。现在应当知晓了朝廷剿匪的事儿,估计眼下心里头不知道有多感激李四妹呢!”
他们本都是普通人,为了生存和讨个公道,才选择纠结成土匪,现在能顺应时机,又回去种田,真是挺波折的。
“不知道乔老板方便不方便把他们请过来,我有些事要问他们。”太子问道。
乔若衡道:“若你们能等,我现在就派人去找他们,若是等不及,我回头接李四妹来城里的时候,给你们送信?”
太子想了想,道:“麻烦乔老板现在就派人去接吧,我们出车马费,吴浩和李四妹都接过来。”
乔若衡也不忸怩,立刻就派了马房的人去接人。
李四妹见乔若衡派了人来,还以为有要事找她,便让吴浩放下了手里的活计,两人赶紧随车夫往城里赶。
到了徐家,乔若衡先去和两人说了一下情况。
听说找他们的,竟然是负责剿匪的小将军,两个人顿时脸色煞白,恨不得掉头就走,生怕人家是来翻旧账的。
乔若衡忙安抚道:“他们是想跟你们打听一些事情,不是要追究你们的过往。若是真抓人,就不是让我派车马去接你们了,而是大头兵直接冲上你们家抓人了。”
这么说,两个人心里才放心了一些,但依旧有些忐忑。
两个人进了屋,太子见他们二人浑身紧绷,坐在轮椅上的李四妹,双手紧紧抓着轮椅扶手,就知道两个人此时防备心甚重,不好打听自己想知道的事。
于是太子吩咐道:“乔老板请先出去吧,振裕你也是,带着其他人先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