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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方骸_阡耘【完结+番外】(105)

  严律笑了笑,从一旁拿了两盏茶碗,用茶壶各自倒了凉茶放在一旁,并拿起其中一盏,递给宁瓷,道:“咱们先用膳。来,用膳前,宁瓷,你先过过嘴。”

  宁瓷还在心底气着这反贼谋逆一事,想也不想地,就从他手中拿了茶盏直接润了润口,可这动作刚一做完,她怔愣地看向严律:“你……”

  “嗯?怎么了?”严律望着她温柔地道。

  宁瓷就这么怔怔地望着他,忽而不知该如何说。

  这反贼,怎么知道自己用膳前,总爱用茶水过过嘴的?

  可这疑问刚涌到嘴边,却又觉得,他能知晓并不奇怪。

  毕竟,这反贼野心极大,若是想要利用什么人,什么事儿,定当能把这些人周围的关系全部都摸了个透彻。

  自己在慈宁宫生活多年,他既然想要成为老祖宗的亲信,定是早早地将自己的底儿都摸了个清晰了。

  ……

  宁瓷想明白了这一层,便淡淡地道:“罢了,既然严大人饿了,那就先用膳罢。”

  严律没在意她此时心底翻涌的小情绪,他正在为她布菜,他将她手中的茶盏拿到自己面前,用剩余的茶水,帮她过一过葱油鸡里的油渍,继而又放入她的碗碟中:“嗯,关于刚才跟太后商议的事儿,你只需稍稍听一下就好……”

  宁瓷再度恐慌大震。

  不对!

  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不喜过于油腻的菜肴,每次用膳时,都要用茶水过过菜里的油渍的?

  而且,这不是她现在的习惯。

  这是她在金陵城,作为简家长女时,才有过的规矩。

  自打她入了宫在太后身边生活,自知就算是有了公主封号,地位自是不同往日,寻常那些个自己作为千金大小姐的规矩,都是能免则免了。

  尤其是这些用膳时的规矩,她更是已经三年多不曾再用过了。

  宁瓷不想再猜测下去了,她打断了他正在说的,直接道:“你等会儿!”

  “嗯?”严律正准备为她夹一块红烧排骨的手,停在了半空。

  “你怎么知道,我用膳前都要用茶水过过嘴的?你又是怎么知道,有的菜里过于油腻,是我不喜,必须要用茶水沥一下的?”

  严律放下瓷箸,一瞬不瞬地望着她,认真地道:“宁瓷,我跟你说过,我已经爱了你很多年了。”

  突如其来的表白,逼得宁瓷小脸儿再度一红,好不容易清晰的思绪,再度有些混乱了起来。

  可这人,反贼当先,爱自己却是其后。

  又有何真情可言?

  想明白了这一层,宁瓷没有抗拒他炽热的眼神,更没有躲避他直白的心意,她依然透红着小脸儿,盯着他道:“所以,我的喜好和习惯,你早就打探过了?”

  “无需打探。”严律真诚地道:“你过往的一切,都是我生命该当追随的痕迹。”

  宁瓷的脸,更红了。

  她暗道:罢了,罢了!

  不要再去纠缠这个话题了。

  早就料到了,他既然想要成为太后的亲信,定然是对自己打探过了的。

  这会子,他所言的,不过是一番能言善辩的甜言蜜语罢了。

  不可信。

  雪烟,你绝对,千万,一定不要信啊!

  ……

  宁瓷稳了稳心神,偏过眸光,落到自己面前碗碟里的葱油鸡上,她刚拿起手边的瓷箸,谁曾想,这反贼竟然又开口说话了!

  “南洋药草一事,实在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后法子了。还望公主殿下,给我一次机会。”

  宁瓷在心头冷哼。

  什么爱了自己很多年?

  到头来,还不都是为了太后的么?!

  为太后的事儿,还不都是为了他步步为营,想要往上攀爬的野心么?!

  一边说爱了自己许多年,一边又控制不住他的野心。想想看,自己不过是他利用的棋子罢了。

  他是老祖宗的棋子。

  可如今看来,自己却是他的棋子!

  我凭什么要做你的棋子!?

  ……

  想到这一层,宁瓷刚刚为他有些绵软的心,再度阴冷了几许。

  就如同她这会儿的回答一般,很是森冷:“知道了。时机成熟,我自会随你出宫去看南洋药草的。老祖宗身子骨康健,这会儿犯困不过是最近心力用得过甚罢了。你先别着急了。”

  严律轻轻一笑:“我急她做什么?”

  话音刚落,他将一瓣去了刺儿的鱼肉,放入茶盏里用茶水沥了沥后,撇去鱼肉上残存的葱末儿,遂又放入宁瓷的碗中,并耐心地道:“北方的鳊鱼味道虽也鲜美,但不及秦淮河里的更为细嫩。葱末儿是你最不喜的,鳊鱼里的姜味儿我也帮你去了,应是……”

  宁瓷大震!

  她再也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来,全身心的恐慌在这一刻,全数爆发。

  “你在说什么?!”宁瓷瞪视着他,浑身颤抖着道:“你到底是从哪里打探出我的这些喜好的?”

  严律放下瓷箸,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她,眼底似是有着千言万语。

  他没有回答。

  “这个人世间,活着的人里,绝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晓我的这些!”宁瓷全身发颤地,恐慌地盯着他,因是太过恐惧,她的眼底有着迅速泛红的酸涩:“因为,知晓这些的,只有我的爹娘。就连我的妹妹,甚至是东宫里的太子殿下都绝不可能知晓。”

  严律缓缓地站起身来,他的眉头微蹙,唇瓣紧抿,仿若将全数的真相堆积在唇边,只待一句真言。

  “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宁瓷恐惧地捏紧了两只拳头,并后退了两步:“严律,你到底是谁!?”

  第89章

  严律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宁瓷,不同于宁瓷此时的恐惧和愤怒,他只有满腔的情意和真相想要倾泻。

  可这里是慈宁宫,是严律花费了三年的心血和钱银,才能在这里站得一席之地的慈宁宫正殿。

  殿内外有伺候的侍婢们,他们个个都是眼线,一个奇怪的言辞,亦或不寻常的暗语,转眼便会通报给太后。

  那么多的真相,那么多想要倾诉的心意,那么多他忍辱负重的过往,仿若泼天的海浪,拍打在他的心头,翻涌出热血澎湃的真情,深深逼红了他的双眼。

  “宁瓷。”严律哑声道:“我不过是一个为爱痴狂的疯子。一个天天盼着你,随我出宫去看南洋药草的疯子。”

  “呵!”宁瓷忍不住地讥讽一声。

  严律一步向着宁瓷方向跨出:“如果我说,我从未打探过你分毫,你信么?”

  宁瓷正视着他,字迹清晰地道:“不信。你同我说过的很多话,我都不信。但我知道,你对老祖宗所言的那些,都是真心。”

  尤其是你的那些谋逆宣言,那些个打算劫囚叛乱的计谋,那些个玩弄人心的伎俩,全都是真心!

  严律双眸本是因满腔情意而泛红,却在顷刻间,泛起了层层水雾。他难过地道:“可我的真心,只独独对你一个人。”

  “那是因为,你尚没有从我这里获利,才这般说的,是么?”宁瓷讥笑一声。

  “宁瓷。”严律走近她身边,已经没有丝毫办法的他,轻轻牵住她细嫩的手,颤声道:“我对你唯有相思之情,并无半分想要获利贪图之心……”

  宁瓷直接甩开他的手,绕过身去,冷声道:“别碰我!”

  “好,既这么……”严律咬牙豁出去了,他隐忍着莫大的伤痛,后退一步,对着宁瓷一个躬身行礼:“微臣有万千情意想要与公主殿下您诉说,可否去您的寝殿一叙。”

  宁瓷再度冷笑。

  上一次就让这反贼在自己的寝殿里得了逞,把自己的心给丢了去。

  这会儿他又要去自己的寝殿,怎么的?他是打算这一回把自己生吞活剥了不成?

  想到这儿,宁瓷冷冷地盯着他躬身行礼,却并未起身的模样,她直接地道:“你有万千情意想要与本公主说?呵呵,很抱歉,我对你半分情意都没有,我也不想听。”

  说罢,她抬脚就要往殿外走。

  她怕。

  她怕与这个近似妖的臣子再待一会儿,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那面不堪一击的心墙,会再度崩塌。

  可她的步履尚未走出三五步,却是雪玉软袖一拽,止住了她。

  “你对我,当真不曾有半分情意么?”严律哀声求问。

  宁瓷没有回头,此时此刻,她已经不敢再回头。

  她怕她一旦回头,刚才所有的理直气壮,所有的冷言冷语,所有的厉声抗拒,会化成情意更浓的眼泪。

  因为,她就算是个傻子都能听出来,这个将朝堂玩弄在股掌之中的权臣,他的声音已被咸潮的泪,给打湿了。

  又或者说,严律的这一句哀声求问,已经将她心底好不容易堆砌起来的心墙,再度摧毁。

  她捏着自己无力的拳头,背对着他,狠心道:“都说严大人精明世故,洞若观火,没想到,却连我对你无心无情这么简单的态度,你都瞧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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