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就是那个契机?”
“不错。”严律点了点头,道:“唯有你应下这两个罪名,到时候一定会引得皇上大怒,再加上朝臣们的弹劾,以及大理寺那边的一场判决,到时候,你应该是要被判个斩立决的。”
燕湛虽然没有吭声,但是他开始全身颤抖了起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会按照太后娘娘的吩咐,调动大批军马,来劫囚。”说到这儿,严律叹了口气,故意试探着道:“但是太后娘娘不让我动用手下的兵马,她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也许,太后娘娘在什么地儿,自有自己的兵马罢?”
燕湛心头一惊,双眼对视上严律那双深邃如渊的眸子:“劫囚?”
“不错。也就是劫囚之时,配合了城外金人的攻势,正好可以攻入皇城。如果没有这个契机,整个皇城严防死守,固若金汤,不可能有任何法子将咱们大虞拿下的。”
到了这个时候,燕湛的头脑终究清晰了几许:“我凭什么相信你?!万一你又是诈我的怎么办?到时候斩立决判了,鬼头刀在侧,咱们大金的兵马也没有到来,那我不是死透了么?!”
“四殿下,既然我们已经布局到这儿了,断然不会让你死的。”说到这儿,严律刻意提醒,道:“你刚才不是也说了么?太后娘娘跟你说,你就算现在没有封王建府,但到时候你就是可以执掌大虞江山的人啦!”
“你要让我怎么相信你?”燕湛警惕地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要不你想想如何相信我的法子?反正,你想的时候,还是在这里住着,虽然不会缺衣少食,但是……”说到这儿,严律缓缓站起身来:“我得走了,这里太闷热了,跟你说了这些,说得我一身汗。”
却在严律刚刚摸上门扉时,燕湛忽而站起身来,道:“我要见两个人,如果你能办到,我就相信你!”
严律的唇角微微扯出一丝笑意,他转过身去,脸上的笑意又尽数敛了去:“四殿下请讲。”
“我要见第一个人,就是老祖宗。我要跟她确认你所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可以。”严律点了点头,立即承诺道:“我马上就去慈宁宫,最近太后娘娘身子不适,刚才应是睡下了。但是,我答应你,不出三日……不,我尽量在这一两日内,就带太后娘娘来见你!”
燕湛终究放了点儿心,可他还是警惕地盯着严律,道:“我想见的第二个人……是简雨烟。”
严律心头一沉,其实他在心底猜中了。
“你把雨烟带到宗人府里来,偷摸带过来。我要问她,我要确保她的安全。如果见不到雨烟,纵然老祖宗来了,我也绝不答应着劫囚一事!”
“可是,我不知道简雨烟现在人在哪里。”严律冷冷地盯着他,说:“你告诉我方位,我定会把她带来。如果我有耍你半分,简雨烟应该会想方设法地告诉你。”
“她在西山的庄子里。”
严律微微一愣:“西山的庄子?”
“不错。”燕湛决定豁出去了:“你刚才不是说,老祖宗不让你动用你手中的兵马吗?那是因为,她在西山早就集结了一大帮人在秘练。那里全是我们金人的地盘,雨烟现在就生活在那里。你去西山把她带来。当然,你若是想要耍我,西山里的兵将们,也绝不会放过你!”
-----------------------
作者有话说:布局者,终将也要入局。
第98章
严律刚一脚踏出宗人府的大门,便看见燕玄向着这边走来。
燕玄诧异道:“严大人?你也来看燕湛?”
“是。”严律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后,方才又道:“也没聊一会儿,微臣只是来传达太后娘娘的吩咐而已。”
“正巧,本王也有事儿找你。”
“那微臣在这里等你。”
燕玄原想着,让严律跟自己一起进宗人府,但琢磨了一瞬,觉得不妥,便道了个“好”字,就进去了。
可严律站在宗人府的大门口,看着燕玄的背影消失在府门一侧,他的脑海里想着燕湛刚才所言的那些,想着简雨烟现在的下落,想着西山那边可能集结着大批的叛军乱党……他的心,是怎么都舒缓不了几分的。
他甚至有一种预感,这事儿若是慢慢深入,待得简家大仇报得的那一日,恐怕……他并不能全身而退。
只盼着太子别在这事儿里插一脚就好。
可燕玄今儿早上在忆雪轩里对自己说的那番交易,该如何应对,这是又一个难题。
恐怕,这会子燕玄找自己,所为的,还是早上所言的那个,要与金人公主和亲一事。
果然,待得燕玄出来后,他对严律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和亲之事。
严律如实回答,这事儿太过棘手,事关国之利益,现在他并没有什么主意。
燕玄又是一番着急,他坦言说,凌晨在东宫暖阁里放的那把大火,倒是可以让大婚的婚期推迟一段时日,但金人来朝的兵马可不会推迟。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走回皇宫,谁曾想,两人迎面就看到皇宫正门那儿,一道雪玉身影正与小黄门周旋着。
没错,此人正是宁瓷。
宁瓷就想不明白了,这小黄门怎么就这么轴的!
此时,这小黄门一脸哭丧着,对她道:“真不是小的故意刁难公主殿下,实在是,咱们都没有接到皇上的圣旨,若是放你出宫,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那咱们几个脑袋,几个九族,都是赔不起的啊!”
“原先父皇不准我出宫是因为射杀我的凶手还没抓到,现在已经抓到啦,而且凶手已经死了啊!”宁瓷着急道:“今儿晌午的时候,不是还昭告天下了吗?”
“怎么了?”燕玄和严律一起走上前来。
宁瓷微微一怔,转身望去,却是第一眼便与严律四目相对,两人双目凝望,瞬间吸引,都没有偏移半分。
倒是一旁的小黄门赶紧行了个礼,为难道:“回太子殿下,宁瓷公主要出宫,可咱们也没接到圣上的旨意,实在是没有办法。”
其实,燕玄见到宁瓷,也是略显尴尬,毕竟,他昨儿夜里才得知南洲子所做的那番罪孽,今儿凌晨在逼迫着自己狠心放弃她,这会子,再见到宁瓷,他的心头千言万语,却不知该如何明说。
他只能轻咳一声,对宁瓷道:“这么的,我去找父皇问问看,毕竟凶手刚刚公布,父皇也许还没想到让你出宫的事儿。”
由于南洲子生前死后的所有立场,再加上皇室这些人曾参与过自家灭门一案,纵然燕玄无辜,可宁瓷也不想多搭理他半分,她只想跟这帮皇家人保持距离。
然而,这会子纵然她再不想搭理他,可当着众人的面儿,有些场面话还是要说的:“不用了皇兄,刚才我已经去过御书房,父皇在与大人们议事,这会子,还是不便打扰的。”
一声“皇兄”,顿时喊得燕玄一股子酸涩涌上心头。
“那我带你出去,若是真有什么事儿,我来担着。”燕玄难过地一步向着宁瓷迈出。
宁瓷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不用了皇兄,我再想想其他办法。”
燕玄还想再说什么,一旁的严律幽幽地开了口:“公主殿下这会儿是有急事出去么?”
“是。”宁瓷心情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严律,想着他满心满眼的都是太后,她便直接道:“老祖宗许久没听戏了,早上我跟她提了一嘴,她也有这兴致,我便想着,明儿父皇他们祈雨回来后,宫中必定会有一场设宴,不如就趁着这个时候,喊了戏班子来。老祖宗早上同意了,刚才又催了我一回。”
燕玄倒是接过来说了一句:“戏班子?老祖宗最近不是精神萎靡的么?她有那个精力听戏吗?”
“有的。今儿她就好很多,从早上到现在,也只睡过一回。”
倒是严律听出了宁瓷所言的话外音,他直接道:“其实你这个时候出宫找戏班子,已经来不及了。”
宁瓷着实一愣,有些失望地道:“为何?”
“后天是乞巧节,皇上下令当天不宵禁,所以这几日,整个城内都在忙着乞巧夜游一事,不少达官贵人家里,都约了戏班子去府中,这会子若是去找,不一定能约得上了。”
宁瓷一张小脸儿难掩失望神情。
燕玄赶紧安慰道:“没关系的,过几日再听戏也是一样。”
宁瓷看向燕玄,她想说,听戏一事虽是她对太后提的,可她是眼见着太后的体内毒性上升,脑髓逐渐涣散,明儿听戏,是最佳时机。若是再过个几日,怕是效果没有那么好了。
可严律这个野心勃勃的太后亲信就在身边,她不便对燕玄明说个什么。
谁曾想,她虽没有回答,一旁的严律又道了一句:“若是公主殿下一定想约戏班子,不如这事儿就交给微臣罢。”
宁瓷一听,眼眸顿时清亮了几分:“可你不是说已经来不及了吗?”
话音刚落,宁瓷看着严律眼底那炽热如火的光,她瞬间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