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行?万一你们不是太后娘娘的人,是其他到庄子里密探的,那我岂不是白白让出了好物?”严律冷笑一声:“让你们统领出来,我亲自把证物交给他。”
为首的那个使了个眼神,其中一人便赶紧回去通报了。不多时,石桌底下再次传来动静,几个身影一闪,从石洞中钻了出来。
严律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廖承安!
他心头大震,面色倒是沉着冷静,毫不慌张,口中却的带着笑意,道:“廖兄!”
廖承安一愣,旋即却大笑了起来:“严老弟!哎呀,你们快松绑!”
严律惊喜地看着他:“原先听皇上说,你卸甲归田,回家种地去了。”
廖承安看了一眼四周,方才压低了声儿,道:“走,随我进庄子说话。”
严律从袖袋里拿出金雕飞镖和三五颗金桃子给他看:“喏,这是证物,证明我就是太后娘娘的人。”
廖承安“哈哈”笑道:“旁人不信你就罢了,我还不信吗?这些是出入庄子的证物,你且收好,可别丢了。”
“好。”严律应道,跟着廖承安一起,从石洞里的一节陡峭且狭窄的楼梯那儿下去,进入了庄子。
不过,严律踩着楼梯往下走的时候,余光分明看到廖承安对着刚才那五个人使了个眼色。
他明白,廖承安大约是让这些人去调查他的身后,是否有其他官兵盯梢。
看来,这人跟先前做锦衣卫指挥使时是一样的,表面说一套,背后做一套。
所谓的西山庄子,其实就是把西山内里挖出一座城池。从西山外观看上去,并没有什么,但是这石桌之下,却是如幽州城内一般,宽敞的长街,沿街的商铺,一排排的居民屋子,甚至还有水渠良田。
严律站在楼梯那儿,震撼地看着这里,直到他下了楼梯,双脚踏踏实实地踩在地面上,方才对廖承安不可思议地道:“原先,我听太后娘娘提起这里,还以为只是一个小庄子,没曾想,竟然这般大。”
“哦,这只是第一层,上下一共三层呢!否则,怎么供数万人练兵和生活?”廖承安一边说,一边引路,道:“来,走这边,去我屋里歇会。对了,你用过早膳了吗?”
严律苦笑一声:“太后娘娘的懿旨甚是着急,我没有心思用早膳。对了,她让我把紧要之事跟西山的统领说,劳烦廖兄,带我去见你们统领罢。”
廖承安“哈哈”一笑,道:“我不就是么!”
严律一愣,却听见廖承安道:“当初,太后娘娘给咱们几个人金牌子时,那上头写的,便是让我选取优良兵将去密练。我当时一看,知道这懿旨内容了,金牌子自然不需要了,便直接丢入河里。后来,我确实请辞锦衣卫指挥使一职了,还对外告知,我要卸甲归田。实际上,绕了一大圈,还是回到了这里。”
廖承安一边走,一边回头对他说:“毕竟,咱们这辈子,都是要为太后娘娘做事儿的。可不能半途而废啊!”
严律也回应他一个淡淡的笑容:“刚才出宫前,太后娘娘还对我提起,说是我应该认得,当时我还纳闷不解。现在却是全明白了。”
廖承安的住处不远,是下了楼梯后不过百步外的一处小排屋里。
他一边开门,一边道:“这里的住处,自然不如幽州城内的府邸宽敞。毕竟数万人呢,每人都是住在这么一小间,苦日子虽是过了一段时日,但是,往后就好了!”
确实如廖承安所言,他的屋子不大,一张床,两张几,四五个小方凳,看上去,只比燕湛在宗人府里的住处要大上一小圈儿,但不多。
“那你们平时在哪里用膳呢?”严律四处看看,没见着小厨房,以及锅碗瓢盆一类的物什。
“每层都有个大膳堂,里面有专门的厨子给我们做三餐。嘿,你别说,有些个兵将他们寻常都吃不饱肚子,一天只能吃个一顿两顿的。但是到了这里,个个都是一日三餐的。”说到这儿,廖承安感慨道:“真是托太后娘娘的福哇!你知道吗?太后娘娘把她毕生的所有积蓄,全部都用来建造西山庄子,和庄子里的伙食上了。大家现在吃得饱,穿得暖,每日还能操练武艺,这些,都是太后娘娘的大恩大德啊!”
严律在廖承安的指挥下,随便找了个小方凳坐下了,他刚开口想说明来意,谁曾想,廖承安笑了笑:“你刚来,先喘口气再说,不急。”
严律立即心领神会,大约是他遣人调查自己是否有官兵跟着一事,还没有人来回报的缘故。
不知是不是离开皇宫的关系,廖承安在这里明显笑容比往常多了几许,就连跟严律之间说话,也是欢快了很多。
他拉家常,扯过往,谈旧情,就是不让严律说此番来意。
廖承安的屋子里有一个小铜漏,严律看着那上面滴尽的时光,应该是一个多时辰。
直到一个多时辰后,两人或真或假地聊得快要拜把子的时候,先前捆绑严律的那几个人回来了,他们在廖承安的耳旁叽里咕噜了一阵子,又看了严律一眼,便退下了。
廖承安关上了自个儿屋子的小木门,这才皮笑肉不笑地对严律道:“好了,严老弟,你现在可以说说,太后娘娘是有什么紧要之事罢。”
严律从头到尾表现得都是一派坦诚和直接,他当下便把金人大军,格敏公主,赈灾粮,五十万大军一事,全部都跟廖承安说了。并且,还将燕湛此时被关押在宗人府里,只带着皇上判个问斩,便可将西山所有兵将,伙同即将来朝的五十万金人大军一起,起兵劫囚一事,全数说完。
廖承安却不似刚才闲聊时的那般欢快,更没了往常的那股子果断。
此时,他陷入深思,过了好一会儿才又问了句:“时间这般紧迫,我们跟格敏公主那边最好要通通气,否则,一个阴差阳错,劫错了囚,救岔了人,那就麻烦了。”
“这是自然。”严律点头道:“今夜格敏公主他们来了后,最迟明天或后天,我就要安排大家私下里见一面了。不过,这件事,四殿下燕湛是最为关键的。”
“不错。”
“他现在想见一个人。”严律冷冷地盯着廖承安:“不知,你是否知晓他有一尚未过门的妻子。”
“哦,是小雨儿,她在我们这里。”廖承安站起身来:“走,我带你去找她。”
“小雨儿?”严律愣了愣,方才明白,简雨烟的名字,大约是不能对外明说的。
“听说那姑娘是被四殿下捡来的,赐名小雨儿。”廖承安一边说,一边往前走:“四殿下就把她安排在前头,住处倒是比我们这些兵汉子的大上几间,还安排了两个婆子,两个侍婢在守护。那姑娘最近有身孕了,你知道吗?”
“知道的。燕湛现在想见她一面,只要她愿意跟我去一趟宗人府,我就……”
话没说完,前方一条小巷子里,有一个穿着浅粉布衣的女子,一边缓步向前走着,一边在对身旁的一个婆子说着什么。
看那女子的脸上,是带着明朗的笑意,声音稍稍尖锐几分,倒显得十分悦耳。明明身孕没有几个月,可这身子却看上去圆润了不少。但是,那张与宁瓷神似的脸,却是让严律当下就认出她来。
她是简雨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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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这货终于出来了!
第119章
这个念头在严律的脑海里闪过的一瞬间,却直接被他否定了。
怎么就这么巧?!
自己刚跟廖承安说,想要见四殿下那个未过门的妻子,这边在路上就遇见了?
整个西山庄子里数万人,怎么就这般轻易遇见了?
恐怕,是这个廖承安到现在还没完全信任我,还在跟我玩儿试探的戏码罢。
如此这般想的,严律冷静的思绪只是转悠了一瞬,眼神便轻轻地一扫,错开了迎面走来的这个女子。
果然,就连廖承安都没有跟擦肩而过的这个女子搭话,更是让严律心底清明了几许。
两人沿着排屋的一侧向前走去,廖承安一边介绍周边的屋子,一边指着前方各处在感叹,却忽而话锋一转,看向严律:“你认得小雨儿吗?”
严律佯装愣了愣:“谁?”
“四殿下的女人。”
“哦,我不认得。只是听四殿下提起,让我带她去见他,除此以外,便无旁的消息。”
“你当真一次都没见过?”廖承安一脸不信的模样。
严律笑了笑,十分坦诚地道:“当真没有见过。廖兄,你应该知道,四殿下向来看不上我,从来不与我交心闲聊,我也不曾私下与他交往过密。毕竟,我是捐官儿上来的。若非这次太后娘娘交代的事儿紧急,她身边也没其他人帮衬,四殿下也不会把那女子的事儿告诉我。”
廖承安干干地笑道:“确实如此。不过,原先太后娘娘给咱们几个人金牌子那个,我曾打听过,好似……你那金牌子上,是让你跟宁瓷公主成婚一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