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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明月_祁子衍【完结】(4)

  直到天边残存的最后一道光线被黑暗吞噬,刹那间,谢凝夭感到一阵眩晕,让她恍惚间模糊了现实。

  她真的重生了吗?

  “谢凝夭!”一声清脆的呼唤将她拉回现实。

  前方骤然亮起一团暖黄的光晕,温清水提着一盏精巧的提灯站在门口。

  光晕映照着她娇俏的脸庞,她目光扫过谢凝夭空无一物的双手,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质问道:“沈师兄给你买的糕点呢?”

  谢凝夭此刻心乱如麻,根本无心应付她,只冷淡地应道:“扔了。”

  “扔了?”温清水一个箭步冲上前,攥住谢凝夭的手腕,“你疯了吗谢凝夭!沈师兄为了给你买这些,还被七杀长老罚了戒尺!你就这样扔了!”

  她气得浑身发抖,眼中怒火,道:“你还有没有良心!”

  良心?

  竟然有人......同她讲良心?

  温清水的质问如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刺进谢凝夭的心脏。

  前世她为沈言白承受过鞭刑,替代了堕魔后的反噬,甚至是仙魔两道永无止境的追杀......

  她像一个亡命的赌徒,在夹缝中求生,仙门视她为叛徒孽障,魔族逼她成为灭世利刃,她拼尽所有,才在那绝境里劈开一条的活路!

  结果呢?

  等来的是沈言白扬言要诛杀魔尊。

  她不甘心!

  将他强行囚禁在身边,用尽手段也要将他据为己有。

  临死前好不容易心软一次,决心放他自由,可换来的是什么?

  是沈言白毫不留情的穿心一剑!

  到底......谁没良心!

  谢凝夭猛地甩开温清水的手,温清水在拉扯中踉跄后退,手中的提灯脱手而飞。

  “哗啦啦!”一声脆响,摔落在石阶上,暖黄的光晕瞬间熄灭,只余一地狼藉。

  谢凝夭眼底阴冷,她微微倾身,逼近脸色惊愕的温清水,道:“扔了,又如何?”

  “你当真是魔怔了!”温清水被谢凝夭的气势压得心头发慌,强撑着,道:“你为他险些丧命!如今他这般补偿,你为何偏要戏弄于他!”

  “补偿?”谢凝夭嗤笑一声,“他拿什么补偿?区区几块糕点,便想一笔勾销,随随便便打发我吗?”

  温清水被谢凝夭威慑住。

  她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平日的小打小闹尚可,真动上手,第一个逃。

  眼前的谢凝夭与白日那个黏糊糊唤她“清水”的模样判若两人,此刻的她阴晴不定,令人胆寒。

  “我......我随口说说而已。”温清水声音细小,脸色煞白,不敢对视。

  她慌乱地蹲下身,手忙脚乱地捡起地上散落的灯架,低着头,不敢逗留快步离去。

  谢凝夭伫立在原地,胸中怒意更盛,暗暗道:沈言白,当真该死!

  原本,她打定主意在武试之前尽量不与沈言白过多纠缠,权当是施舍他最后几日时光。

  可他偏偏却像块甩不掉的膏药,总是在她眼前晃悠,那故作温顺的姿态,无一不在挑衅着谢凝夭,让她忍不住想变本加厉地恶整他,撕碎他装模作样的脸!

  午后的藏书阁,紫檀木书架高耸至顶,投下大片阴影,空气里弥漫着陈旧墨香,熏得人昏昏欲睡。

  谢凝夭被罚抄的经书才完成两遍,手腕早已酸痛难耐,心情烦躁,她伏在宽大的书案上,眼皮沉重,正忍不住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一道颀长的身影无声无息地笼罩下来,恰好挡住了窗棂透入的光线。

  谢凝夭头也不抬,极其不耐烦道:“走开!”

  沈言白却置若罔闻,不仅没退开,反而又向前半步,将几盒精致的食盒轻轻放在她堆满经卷的书案一角,温声道:“师妹,尝尝吧,这次......是热的。”

  谢凝夭:“......”她缓缓抬起头,用一种荒谬的眼神打量着沈言白。

  前世她怎么没发现,仙门首徒,竟还有如此厚颜无耻、死缠烂打的一面?

  不过转念一想,前世她似乎也从未给过他施展此等“天赋”的机会。

  真是够了!

  谢凝夭甩了甩酸痛不已的手腕,一个念头悄然滋生。

  她苦恼道:“唉,抄了许久,手实在酸痛得紧,连笔都握不稳了......”又似笑非笑看向沈言白,“师兄愿意帮我写吗?”

  沈言白闻言,毫不犹豫地伸出手,轻轻执起她那只酸痛的手腕,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

  他的声音低沉,关切道:“哪里不适?我给你看看吧。”

  刹那间,谢凝夭像是被火灼到一般,猛地将手腕从沈言白掌心抽回,动作过大,手肘不慎撞倒了案头摆放的紫笔架,“哗啦”一声,滚落一地。

  她眼底掠过一丝慌乱,受惊般立刻偏过头,急促道:“......不用!稍歇片刻便好。”

  “师兄若是不愿,那便算了罢。”

  沈言白神色平静,俯下身,不疾不徐地将散落的笔逐一拾起,重新安放。

  他抬眼看她,道:“我并未说不愿,还需抄录多少?”

  谢凝夭稳住心神,面上维持着镇定,随口便扯了个弥天大谎,道:“一百遍。”

  她抬了抬下巴,指向书案上寥寥几张写完的纸,道:“我才抄了两遍,剩余九十八遍,就有劳师兄了。”

  其实长老只罚抄十遍,她纯粹是存了戏弄之心,信口胡诌。

  沈言白闻言,竟没有丝毫质疑,只是点了下头,随即撩起素白的衣袖,执笔蘸墨,垂首在空白纸上落笔,手腕沉稳有力。

  谢凝夭倚着书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他的字迹,瞳孔骤然一缩,居然与她的笔迹有七八分相似!

  一股寒意陡然攀升!

  前世,她将沈言白囚禁于殿中,曾逼迫他练习模仿自己的笔迹。

  只因她能惟妙惟肖地模仿他的字迹,他便也必须学会她的。

  到头来,不过是想在他身上强行找出那么一丝半缕的证明,证明他对她是不同的。

  谢凝夭垂下眼帘,忽然开口,声音放得很轻,随意闲聊般,道:“师兄......你可曾做过噩梦?”

  沈言白书写的动作蓦地一滞,手上的笔似乎有千斤重。

  片刻,他才颔首,道:“噩梦吗?做得不多,你是做噩梦了吗?我给你配些安神的香药吧。”

  谢凝夭闻言,凑到他的耳边。

  她俯下身,气息微拂过他耳际,如呢喃私语,道:“确实呢,做了个噩梦......一个关于师兄你的噩梦。”

  “......什么梦?”沈言白的声音依旧平稳,握着笔的手指却抖了一下。

  “我梦见......我因魂咒被迫堕入魔道,后来仙门不容,魔族逼杀,师兄,你猜最后......是谁杀了我?”

  沈言白面上却竭力维持着平静,他没有回答,只有喉结突兀地滚动了一下,却难以下咽。

  谢凝夭却不放过他,几乎贴上他的耳廓,一字一句,道:“是你啊,师兄。”

  沈言白猛地吸了一口气,下意识地侧开身体,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他声音紧绷道:“......不会的,不过是梦魇作祟罢了,梦与现实终归是背道而驰的。”

  沈言白凝视着谢凝夭的眼睛,停顿了一下,许下一个承诺,道:“你......放心,我定会解开魂咒,你绝不会入魔......而我。”

  “也绝不会杀你。”

  “是吗?”谢凝夭直起身,皮笑肉不笑。

  鬼才信你!

  沈言白不再言语,重新埋首于纸卷之中,专注地书写。

  细碎的阳光在他眉骨投下阴影,衬得他低垂的眉眼愈发清冷,确实配得上仙门首徒的称号。

  谢凝夭在沈言白察觉之前,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提起他带来的食盒走出藏书阁,屈膝坐在外面的石阶上。

  风过林梢,树影摇晃。

  抬眼间,只见温清水正抱着一摞书卷沿着石阶而上。

  “你怎么来藏书阁了?”谢凝夭问。

  温清水脚步一顿,没好气地瞪她,道:“怎么?就准你在藏书阁,旁人便来不得么?”

  “没。”谢凝夭往石阶外侧挪了挪,腾出空位,“只是鲜少见你来这里。”

  “谢凝夭!”温清水并未落座,反而俯身逼近,“你究竟给沈师兄灌了什么迷魂汤?他如今整日围着你转!”

  谢凝夭语气平静道:“这你该去问他,若是问明白了,烦请转告他,离我远些。”

  “少来这套,欲擒故纵!”温清水嗤笑。

  “......”谢凝夭沉默一瞬,掀开食盒,甜香四溢,“这里有你最爱的蜜乳糕,可要尝尝?”

  温清水冷哼着别过脸,道:“别以为拿糕点讨好我,我便会原谅你!”

  “哦。”谢凝夭从善如流地应声,将整盒糕点递过去。

  温清水一把夺过,捏起一块塞进嘴里,腮帮顿时鼓胀。

  这些糕点曾是前世她讨好沈言白的工具,身为蜀中人,她骨子里嗜辣如命,而同样生于蜀地的沈言白却嗜甜厌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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