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内侍只想为主子分忧,在主子面前邀功请赏,却没揣测清楚主子的意思。
太子见过的女人太多了,各色各样的,他知道若他想讨要云央那是易如反掌,可他也知道,男女之事最美妙的就是相知相许的过程,况且他也怕吓着云央,需得一步一步来,诱她心,再得她身,让她慢慢离不开他。
他有耐心,也等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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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钰并不理解少年情怀。
他十五六岁的时候尚在游历大昭或拜入大儒门下,现在想想,有种错过了也不想补回来的固执。
所以他对宋放鹤对云央的一往情深感到怀疑。
没几日,刑部的桌案上就放了宋放鹤祖上多代的案牍。
宋家前两代才入仕途,本是地方官,因被恩师提携,才进了上京,没犯过什么事,是清白人家。
休沐那日,晴光尚好,他本想带府中妹妹们出门赏花踏青,从窗子向外看去,就看见云央在婆娑的树影间一袭碧色衣裳,赏心悦目,比起春色也不遑多让。
刚想唤她,就见她身边那少年的眉眼弯弯,摸着头傻傻的笑。
青年临窗负手而立,袖中的手收紧了,半晌,唤来簌青道,“备车,去东厂。”
刑部能查的是身上是否背有案子,东厂则是监察百官,只要想查,什么都能查出来。
宋放鹤离开薛府,那副痴傻的样子还没褪去,一路上都在想云央浅笑的模样,她可真好看,真白,那红唇莹润,吃了他送来的果子后,蜜渍就挂在唇角,莹亮晶莹,像沾着蜜的花瓣儿一样。
他只觉得浑身热,有一种渴望,生动又汹涌。
他将自己的帕子递给她擦嘴,但其实他想做的是一亲芳泽,想舔去她唇角的蜜,想深深汲取花瓣儿里的……
宋放鹤回到府里,坐在桌案前,心猿意马,手中的书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到了夜里,梦中绮丽香艳,亦幻亦真,是完全不一样的云央。
睡醒后看着亵裤一片浊湿,脸热的紧,匆忙换下,自己偷着去洗了。
要是能早些把她娶回来就好了。
她多好啊,温柔可亲,纯洁美丽,像一朵迎风的娇花,与薛府那些小姐们都不一样。
起初是听父亲的话,宋放鹤才去薛府点卯,他不喜欢这些世家豪族那种看起来从容可亲,实则带着淡淡的疏离的感觉,不喜欢攀附,也不喜欢被人看轻,他宁愿什么都不做,就算被人看不起,当一辈子一事无成的庶子,也不想靠裙带关系去证明自己什么,这只会让他更自卑,更怯懦。
可云央……少年望着一轮弯月,此时的她是不是与他一样在受思念的折磨呢?
他能感觉到她与他才是一样的人,与薛钰他们那个层级是完全不同的。
薛钰那人,那日一见,一身红衣,恍若神仙,之前只听说他学富五车,少居高位,却不知是如此俊美的男人。
他瞧过云央看薛钰时的模样,是带着天然的亲近与欣喜,那说明她的确是如父亲所说,与薛钰亲厚。
他又怕太过亲厚,会看不上他。
可云央为人坦诚,他温柔待她,她脸上便露出对薛钰时没有的神采,宋放鹤边觉得腰杆都挺直了,那份隐隐的自卑与酸意都被掩盖的好好的。
宋放鹤归家后日日想见云央,却摄于薛府的门第,不敢时长去叨扰。
思念带来的折磨日渐浓烈,精神与身体都想她。
想云央低垂的眉眼,看向他时羞赧的笑,还有她又细又白的手,都入了他辗转反侧的梦里。
夜不能寐,好不容易入睡了,梦里全都是她。
温柔的,纯洁的,妖冶的。
他只敢在梦里亵渎她,他总觉得云央温柔小意的外表下,有他看不懂的锋利。
这种百转千回的挣扎让这少年日渐消瘦,时长握着笔发一天呆,或者坐在马车里偷偷在薛府外等一整天,若是看见她,能看一眼,能说上话,这少年就面庞放光。
若是一日都见不到,便垂头丧气茶饭不思。
这是害了相思病了?宋夫人看出来了,小儿子是真的喜欢薛钰那妻妹。
这小儿子虽然是妾室所出,却从小养在她膝下,甚是知礼懂事,向来没主动求过什么,宋夫人觉得心里不安,半夜睡不着,跟宋老爷说,要不咱早点去提亲吧?免得夜长梦多。
宋老爷想了想,眸光微变。
那薛钰心思缜密,若是太上赶着,恐怕要生疑啊。
第35章 是不是就喜欢别人的狗?
春日里乍暖还寒,暖了几日后,又忽然下了一场大雪,停停歇歇,护城河竟上了冻。
钦天监见天象有异,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老皇帝深感世事难料,便决定带着后宫娘娘们去温泉行宫修养,臣工们亦可带家眷一同前往。
温泉山上有很多勋贵的私邸,薛家的宅子距离皇帝的行宫不远。
此处是百年活泉所在之地,地价房价都极其昂贵。有些官员在此地设有私宅,文武百官里没有积累的,便只能跟着皇帝住在行宫里。沓樰團隊
薛府。
云央撩开软帘,寒风料峭便被挡在外头。
四夫人见她过来,便迎了上来招呼道:“东西都收拾好啦?圣上他老人家自五年前开始,每年春日都要去行宫温养,少则半个月,多则直到夏日才回来。你多准备些衣裳,说不准要待到天热呢。”
云央乖乖巧巧地帮四夫人收拾东西,相处分外融洽,提到了宋放鹤,便双眼弯弯,脸上一红,少女的羞赧看得明明白白,直教人心里软软的。
四夫人大舒一口气,觉得自己做了件对的事。
收拾完东西,伴着隐隐的花香,二人坐在游廊下煮茶,饴记新上的茶果子摆在银盘中,淡粉的花瓣飘落,落在作菡萏模样的茶点上,初春时节的景象便扑面而来了。
不知从何时起,饴记每每出了新的茶点,便都会往薛府送一份。
再也不用去排队买了。
茶点清甜,配上一壶普洱,化了那甜腻,入口绵软。
四夫人说这次去温泉山,宋家不够格,差得远,只得留在上京,云央已料到此事,微笑道:“四夫人,我原与他也不常相见的……”
四夫人感觉云央好像一下长大了,这个长大到底是从幽州水患开始,还是从与宋放鹤交好开始,无从而知。
虽然她还住在薛府,但就有一种准备要搬出去的距离感了。
这种感觉让人五味杂陈。
四夫人想,自己尚且对云央生出些不舍,更别说与云央本就亲近的薛钰了。
如此一想,怪不得薛钰对于此事的态度莫测,四夫人便释怀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从求娶到备婚,也得要一年的时间。
一年来释怀离别,够了。
前几日宋放鹤来找薛府,云央告诉他要随府中亲眷一同去温泉山,兴许数月不归,宋放鹤当下就垂头丧气了,云央想起那模样,就想笑。
他对她的珍视和渴求,给她带来了从未有过的满足。
既开心,又有隐隐的怅然若失。
这种感觉很不一样,好像是还未得到,就失了兴趣,觉得不过如此。
云央也闹不清自己对宋放鹤到底有没有喜欢。
有时她稍显犹豫,他便屏气凝神看着她,又有的时候她正与他说话,他的眼神就飘忽起来,带着热度,注视着她的嘴唇,被她发现后,他便手足无措地解释,耳根脸颊都红透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
好像她的一举一动,都十分牵动着他的喜怒哀乐,是从未有过的格外打动人的体验。
她嫁给他后,他会与她一同回幽州,一同生活在她自小长大的地方,逢年过节,若有机会,她也会与他同回上京来,侍奉公婆,拜会姐夫。
与宋放鹤的相处,让云央重新拾回对生活的掌控,像是有了新的锚点。
即使她对他没有话本子、诗文里写的怦然心动,但感情亦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吧。
去温泉山的那天,宋放鹤照旧来到了薛府外,恋恋不舍地看着云央的马车远去。
才刚刚分别,他却开始忧愁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排解思念。
少年坐在马车里发呆,回味着云央方才在车窗边撩帘一笑的娇美。
车夫听着自家公子呵呵笑了一阵,又无奈地叹了口气。
薛钰一直在忍耐,看着云央与那宋放鸡放鸟的依依惜别,那小子几次手都快与她的握在一起了。
薛钰催促车队出发,临走了云央还从马车中探出头来说会给那少年写信。
薛钰一言不发地捏了捏眉心,脸都黑了,只觉得心绪愈发烦乱。
他虽不是刑部主事,但太子留下监国,他兼任太子少师,是有不必与皇帝一同离京的理由的,而此番去往温泉山,是他刻意为之。
云央与那宋放鹤走的太近,这样对于一个未嫁女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更何况还未确定宋家的清白,这婚事若是不成,现在少接触为好,以免她陷的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