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底是男人的骨架,真迷人,南北有些晕晕乎乎地想,这是她的了吗?反正不要去想了,先拥抱着吧。
她跟小孩似的,喜怒不定,刚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这会儿又亲亲热热叫三哥,叫得章望生立马把灵魂卖给魔鬼都愿意。
南北是想咬死他的,看他痛不痛,可男人给的亲吻太迷醉了,她又想起自己爱他,他现在就在身边,不是个念想,是个活生生的人,跟她接吻呢,她脸色酡红,心跳加快,很投入地给他反馈。
那老两口还等着章望生腌鱼,见他老不来,打窗户那瞧了一眼,哎呦,真是的,章同志正搂着家属亲嘴,大白天真不害臊啊,怎么好好的个初二,亲起嘴来了?大过年的,你说是个什么事儿?
老两口说看不出这个章望生这么不正经,一个大男人,不好好给他们腌鱼,非得这会儿,你看这事儿闹的。亲嘴就亲嘴,也不晓得拉窗帘。
老头说:“听说他家属是美国回来的。”
老太太说:“美国人就是不正经。”
老头说:“美国人兴结婚再找,再找还能离。”
老太太说:“咋,你想跟我离婚是不是?”
老头就嗐了一声:“我这说人美国的事,干嘛往自个儿身上扯。”
老太太哼道:“我看你就是想跟我离婚了,才说人美国兴离婚。”
老头说:“你这个人,一辈子就爱瞎发挥,上纲上线。”
老太太说:“你污蔑谁呢,谁爱瞎发挥?”
老头求饶:“我,我,我爱瞎发挥,行了吧。”
老太太说:“不行,咱们得把这事掰扯清楚。”
两人还是吵起来了,章望生只得出来,继续给他们腌鱼。
院子里的人,不免在一块儿要说两人的事,都是私下说,觉得两口子有些神秘,也不晓得南北干嘛的,光听说美国回来的,那就更奇怪了,猜她八成美国混不下去跑回来了,否则,没有出去再回来的道理。要么就是,章望生这以后也得走,到时两口子都拿美国绿卡,过好日子去啦。相比后者,旁人更喜闻乐见是前者那么个情况。
但也就是个茶余饭后的谈资,见了面,客客气气打个招呼,各家过各家的日子,一切照旧。
年后南北见了一次章望海,两人挺能聊得来,说起在海外的感受,很有共鸣,融入很困难,久了也就真得他乡变故乡,尤其有了家庭,家人在哪儿,哪儿就是家。
章望海说:“我真不晓得自己是哪里人了,算半个中国人吧。”他讲了很多马来的事情,南北脑子里,全是猴子、雨林、各种颜色艳丽的鸟,好像大哥浑身湿哒哒的。她很自然地喊章望海大哥,愿意亲近他,她想到可怜的二哥来,二哥埋葬在月槐树了,不会再生,活人想着死人,历史的一页就那样翻过去了。
章望海又说:“我也去过美国,有个朋友在纽约,他留那了,大家都嘴里把中国当故乡,但没人真愿意丢下一切回来。”
南北心道,我的故乡就是三哥。
章望海一来,章望生就只能打地铺了。南北跟着大哥去看厂子,听他讲生意经,大哥是很聪明的南洋商人,她这时候才能感觉到他跟三哥有很大的不同,他是人精,在商海里浮沉滚打出来的。
反正大陆现在投资市场很广阔,但从去年开始,通货膨胀的苗头又起来了,人开始抢东西。章望生忙着开会,调研,南北这段时间就跟着章望海到处跑,她吃饭时跟章望生聊正事:
“省城里的外资企业真多,三哥,我跟你说,金融这东西本质上是虚的,美国玩儿得最好,所以能当老大。你看咱们,物价一动先登报了,人能不抢吗?钱不值钱了。这要是放在美国,就相当于炒股时上头提前告诉你,这个能涨,那个要跌,不乱套才怪。”
大院里老两口都去抢盐抢酱油去了,排老长的队,又挤死个人。
章望生无奈道:“咱们市场经验太少,只能学欧美,都晓得照着全搬肯定不行,但没办法。”
南北往他碗里夹菜:“人家这条路早都走熟了,咱们刚跳进来,不晓得哪里深哪里浅,关键是市场机制得慢慢完善起来,反正我看这会儿挺乱的。”
他们国家大事交流得很深入,但关于自身,并没有进行过任何长谈,只是像很多年前那样,一块儿过日子。
章望生的欲望越来越强烈,等大哥走后,他忍不住又要亲吻她,抚摸她,但心想无论如何也要满三个月,不能再短了。他没孝敬过黎钧鸿一天,人家刚死,他就想跟人女儿睡觉。
他觉得得找个机会,跟南北好好谈一次,要谈什么,真是太多了,过去的事其实不想拉出来再讲,没意义,已经发生了。他觉得她心情似乎好了些,气色也很好,筹划着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