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初只见过微婳两次,一次是三年前,微婳随母亲回江南陵州探亲,微婳的外祖母带她来拜见秦氏。那时候小小的人儿玉雪可爱,性子活泼,甚是讨喜。
而这一次再见,是在李员外家太夫人的寿宴上,因都是陵州出来的,两人被安排在同桌。
昔日无忧无虑的姑娘突遭变故,却没有颓靡消沉,反而将一家画馆撑起。予初对她不但怀有敬佩之意,也有怜惜之意。
“既然圣上都已经下旨将柳姑娘归于柳家,那便算是柳家的人。柳家在陵州曾帮衬父亲许多,家风甚好,是不能多得的仁义富户。这样家里的孩子,品行不会坏的。母亲以后万万不可再提此事了。”
张庭拓在陵州任州牧之时,确实多得柳家鼎力相助,每次遇上旱灾水灾,柳家总是捐钱又出力的。秦氏想起刚刚自己的那番言论,脸上顿时涌上了愧色。
“至于母亲刚刚说到的容颜,柳姑娘确实优于我,但女儿从不打算以色侍人。能看得见我的,自然看得见,看不见的,我也无须强求。”
太子若真是贪色之人,那她张予初早就是太子妃了,怎么也不会轮得到乌塔公主。
或是退一步说,他当真是这样的人,那也只会让她更为死心罢了。
予初拍了拍母亲的手,安抚道:“母亲放心,我有分寸。”
秦氏点头,女儿虽然心高气傲,但是做事确实很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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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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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旁的朱红宫墙高高耸立,将头顶湛蓝的天空分割出长长的带状。
青石板铺就的宫道上,微婳紧跟在予初的后面,在她身旁的是张姑娘的贴身丫鬟芳儿。
带路的宫女将她们带至一处甚是宽敞的庭院,随后向一个大宫女复命。
那大宫女听闻是张家姑娘到了,急忙过来跟张予初打招呼。
“张姑娘来了,且稍候,还有其他姑娘未到。”
予初认出这是皇后宫中的掌事宫女,客气道:“有劳肖嬷嬷费心了。”
肖嬷嬷将她领进殿内,里面已有好几位姑娘落座,见张姑娘进来,不由齐刷刷的将目光扫射过来,而看到她身后的微婳,那几个姑娘更是毫不掩饰地露出惊诧之色。
肖嬷嬷将予初带到她的位置上,就在主位右下首的第一个。
予初看见只有一个座位,并无微婳位置,其他姑娘所带的随身丫鬟都侍立在自家主子身后。
予初向肖嬷嬷道:“肖嬷嬷,这位柳姑娘是我特意邀请来的画师,先前已向皇后娘娘请允过的,可否请嬷嬷给她安排一个位置。”
微婳闻言却道:“不必麻烦嬷嬷,予初姐姐,我站在你身后即可。”
她这次入宫的机会虽然有些机缘巧合,但是却正中心意,微婳十分珍惜,委屈些不算什么。
予初秀眉轻蹙,微婳不是她的丫鬟,她从未将微婳看低,也并不愿意委屈微婳。
肖嬷嬷跟皇后一样是玲珑剔透之人,早就认出微婳是那日出现在肃王府里的林间仙子。
她急忙说道:“姑娘稍等,容奴婢请示一下皇后娘娘。”
予初点头。
不多时,肖嬷嬷返回,指示宫人在张家姑娘座位和旁边的位置之间靠近张姑娘的方向添置了一张椅子,但却没有另设案桌。
微婳朝肖嬷嬷道谢,犹豫了一瞬,终还是从容落座。
各家姑娘陆续进来,看见张家姑娘,不管各自心思如何都还算是客气地与她打一声招呼,只是看向微婳的时候,就没那么客气了。
“那不是沈微婳吗?她怎么也来了?”
“谁知道呢,跟着张姑娘来的。听张姑娘介绍说,是她邀请来的画师呢。”
“这种场合也来,我真是佩服她的脸皮。姑娘不像姑娘,丫鬟不似丫鬟的。”
“可别说,或许人家就靠这脸皮上位呢。毕竟过惯了骄矜日子,怎能忍受得了破落的滋味,所以说啊,之所以成为罪臣之女定也是有原因的。”
……
坐在予初她们斜对面的三个姑娘低声交流,审视带有鄙夷的目光来回扫射在微婳身上。
她们的声音不大,却能偶尔露出一两句话语让旁人听见,惹得原来不在讨论范围内的闺秀也纷纷对微婳侧目。
“住口!”予初站起来走到她们面前。
啪的一声,予初直接一巴掌甩向其中一个姑娘。
声音又脆又响,这一巴掌打得货真价实。
事发突然,众人皆有些反应不及。
微婳脸色煞白,她从原来座位上站起来,甚是不安地看着予初,予初身边的芳儿反倒神态自若,像是司空见惯的模样,跟在自家姑娘身边,帮她涨气势。
被打的那姑娘捂着一边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你打我?”
“没错。”予初面不改色地回答道。
她原本就自带气势,长得又高挑,一双清冷眼眸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被她打的姑娘。
被打的姑娘记得父兄交代此次前来即便落选也不能随便得罪人,眼前的张家姑娘是京城里炙手可热的新贵,她不敢扇回去。
虽然不能扇,那叱骂回去是应当的,但不知怎的,她对上予初那双漂亮又清冷的眼眸,她就有些怂了,再开口的时候就变成了委屈巴巴的求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