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修容眨了眨眼,她忍不住一乐。
她没什么争权的心思,自然也想躲懒,褚青绾的提议正合她意。
不止是她,对于其余妃嫔来说也是一个道理,请安得不到什么好处,她们自然乐得在殿内躲清闲。
请安结束后,有人捏了捏褚青绾的脸,啧啧道:
“这么懒?”
请安都躲?
褚青绾不爱听这话:“您也不是日日都有早朝,臣妾只是效仿您而已。”
前朝的早朝也有大小朝之分,六品以上官员需要参加每三日一期的早朝,俗称小早朝,而六品以下的官员只需要参加初一和十五的早朝,这便是大早朝。
得,又被堵回来了。
胥砚恒挑了挑眉,他意有所指道:
“其实这样也好,你也少了借口。”
晚间时,她总有各种借口推搡他,如同昨晚,她口口声声道今日有请安,要早些休息。
她将“早些”二字咬得极重。
褚青绾刚抿了口茶水,差点呛住,一阵咳嗽后,脸颊泛着潮红,她瞪着胥砚恒:“后宫妃嫔众多,也能叫您清心寡欲?”
否则,他怎么满脑子都是那些不堪入目的事情。
殿内气氛一顿,褚青绾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胥砚恒捻了一下杯盏,见女子的神情尽收眼底,他垂眸,终究是出声:
“绾绾总说朕说话难听,其实绾绾也不遑多让。”
她明知他许久不曾召人侍寝。
褚青绾眨了眨眼,知道这个小心眼地是生气了,她轻微拉扯了一下胥砚恒的衣袖,见某人没有动静,她瘪唇:
“臣妾一时口误,您还要同臣妾计较吗?”
胥砚恒扯唇:“岂敢。”
他有一点不敢的样子吗?
心底腹诽,褚青绾的手却是钻入了胥砚恒的衣袖,握住了他的手指,痴缠般地晃了晃:“皇上。”
胥砚恒要气笑了,他抬手抵住她的额头,咬声:
“你越来越得意了。”
往日说错话,她还会觉得不安惶恐,但瞧她现在,认错时都透着点有恃无恐,丝毫不觉得他会不原谅。
褚青绾眨了眨眼,她一脸无辜:
“臣妾听不懂皇上在说什么。”
胥砚恒低头咬了她一口,正中鼻尖,褚青绾轻呼了一声,忙忙推开胥砚恒钻入内殿去找铜镜,待发现鼻尖落了牙印,她忍不住道:
“您叫臣妾这样怎么见人?”
胥砚恒不以为然:“那就只见朕。”
旁人有什么好见的?
褚青绾暗暗地翻了个白眼,只当没听见胥砚恒的胡言乱语。
小皇子的抓周宴一过,白绫就被送到了冷宫。
是中省殿的刘公公带着宫人送来的。
竹归在殿外闲庭内,仰头望了望天,竹青也在,她转头看向竹归,一时间看不透竹归在想什么。
内殿传来宋氏的挣扎声:
“不!我不要死!放开!放开本宫!”
只凭她一人,如何抵抗得了众多干惯体力活的宫人?但她膝下尚有皇嗣存活,没人敢强行送她上路。
世事难料,万一日后大皇子有得势之时,会不会记恨?
即便没有得势之时,仅仅是处理掉一个奴才,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刘义安叹了口气,他看向宋氏:
“奴才奉圣旨行事,宋主子莫要难为奴才了。”
难为?
宋氏不断地往后退,所有的理智和怨恨在生死面前都变得浅薄,她惊恐地摇着头:“不!不要!”
双方久久僵持不定,刘义安皱了皱眉,叫来一个宫人:
“你去坤宁宫一趟。”
宋氏听见了坤宁宫二字,她眸色一怔,痴痴地呢喃:“坤宁宫?”
刘义安觑了她一眼,朝着坤宁宫的方向拱手:
“圣上有旨,封瑾贵妃为后,三皇子为太子,圣旨三日前就已经宣告天下。”
褚青绾封后的消息骤然扎入宋氏心底,她猛地身子晃了一下。
皇后储君
褚青绾得到宋氏不肯伏法的消息时,只抬了抬眼,她了然底下宫人的谨慎惜命,说不上情绪,况且,她也的确想见宋氏一面,她起身:
“走吧,去见一见她。”
弄秋上前扶住她,皱了皱脸:“冷宫那种地方,惯来阴森,娘娘也不怕被冲撞着。”
话是如此说,但弄秋还是扶着褚青绾朝外走,她向来是最听褚青绾话的那一个,只是心底不由得给宋氏又记上了一笔。
冷宫萧瑟,暗红的宫门似乎是由鲜血沉淀而成,刚从仪仗下来,便让人觉得些许阴凉。
也因此,总有人传闻冷宫有冤魂久久徘徊。
褚青绾对这种传言不置可否,但她自己是不信的,此处年久失修,内里杂草横生,怎么可能不荒凉,再经以讹传讹,很容易传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谣言。
踏入冷宫,刘义安和一众宫人还在等着她。
竹归和竹青也都安静地跪在一旁。
褚青绾觑了眼竹归,才踏入殿内,她看见了缩在墙角的宋氏,发髻凌乱,数日不曾洗漱,衣裳上都沾了些许泥垢,当初高高在上的宋妃娘娘落得如此处境,让人不由得有点唏嘘。
但褚青绾眸中情绪没有一点波动,宋氏一心想对舒儿出手,她能容得宋氏活这么久,已经是格外开恩。
有人搬来了椅子,褚青绾扫了眼,没坐下,她平静道:
“圣上有旨,废妃宋氏赐白绫,你再是挣扎,也难逃一死,何必叫自己落得难堪?”
宋氏猛然抬头,她一眼就看见了褚青绾头顶的凤钗,她忽然间又哭又笑:
“凤钗后位我几经筹谋,居然是将你送上了皇后之位!”
褚青绾没忍住笑了。
“送?”
她只当胥砚恒已经是宫中最是厚颜无耻之人,原来这里还藏了一个更甚者。
褚青绾居高临下地看向她:“我见自视甚高者众多,但像你这般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还是少见。”
“你一无圣宠,二无家世,三无才能,本宫其实很好奇,你到底哪里来的信心,觉得自己有一搏之力?”
宋氏恨恨地看着她,没出声。
宋氏怎么可能不恨褚青绾,毕竟,她落得这般田地,全拜褚青绾所赐。
她不说话,褚青绾也知道答案,褚青绾轻嗤:
“只凭大皇子吗?”
褚青绾忽然低头,她对着宋氏道:“你错了,即便没有舒儿,皇上也不会立大皇子为太子。”
宋氏瞳孔骤缩,她脱口而出:
“不可能!”
褚青绾抬了抬手,四周宫人立刻退下,唯独一个弄秋还被留下。
褚青绾嘲讽地看向宋氏:
“你以为当初陈氏明明在二皇子床榻前照顾,为何大皇子还能顺利地将药物带入皇子所,导致二皇子得了哑疾?”
陈氏在二皇子一事上惯来小心,岂能因为大皇子和二皇子往日交好,就对大皇子不设防?
不过是有了胥砚恒的默许,所以陈氏才发现不了大皇子的不对劲。
母妃利用,父皇默许,大皇子的确不知情,但他谋害手足已经成了事实。
褚青绾俯身:
“当初本宫若是诞下公主,二皇子便是本宫的子嗣,他的哑疾也会被名医治愈。”
但她诞下的是皇子,所以,二皇子的哑疾不会再有变化。
胥砚恒的心狠,几乎从未掩饰过。
从一开始,胥砚恒从未考虑过大皇子的可能性。
二皇子的确有孝心,但离开陈氏后,尚且懂得替自己寻找出路,便证明他是个有脑子的。
对付聪明人,胥砚恒总有办法让其听话。
但大皇子?
宋氏对他的影响已经根深蒂固。
褚青绾垂眸,和宋氏四目相视,她说:
“从一开始,大皇子就是皇上的弃子啊。”
宋氏猛然吐出了一口血,她心神俱裂,因为她听懂了褚青绾的言下之意。
不论那个位置上是谁,日后的太后之尊只能是褚青绾。
大皇子做不到。
所以,他从始至终都连入场的资格都没有。
宋氏吐出一口血,她凄惨地哭喊出声,声声泣血:“皇上!您不公啊!”
褚青绾却是懒得再看宋氏,她转身离开,对着刘义安抬起下颌。
她尚未走远,冷宫就传出宋氏的惊恐叫声:
“走开!你们走开!别过来!不!”
褚青绾踏出了冷宫,她抬头望了望天,风和日丽,褚青绾抬手抚了抚青丝,淡淡道:“走吧,回宫。”
即便宋氏没有对太后下手,以此陷害舒儿,褚青绾也不会放过宋氏的。
她至今还记得围场一行时险些丧命虎口的恐惧。
彼时帮过杨贵嫔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126章 选秀
宋氏殁了一事在宫中没掀起什么波澜,毕竟,在宫中和她交好的妃嫔几乎没有,她在后宫也过于低调,以至于宫中少了她一个人,众人也没觉得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