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还成了你识大体,退一步委曲求全了?”
褚青绾被说得有点臊。
对褚青绾的这番言辞,胥砚恒只信一半,他掀起眼皮觑向她:“说了半天,杨贵嫔,你打算怎么办?”
说一千道一万道,她能这么轻飘飘地放过了杨贵嫔?
褚青绾不和他对视,死死地咬住唇瓣,显然,是对杨贵嫔另有打算,明面上没法定罪,暗地中的出手必不可少。
胥砚恒轻呵,人都会有阴暗面,他不指望褚青绾全部清白,但她肯坦白,分得清主次,终究叫胥砚恒心底的那股情绪褪了下去。
于是,有些隐瞒也变得不值一提。
至于杨贵嫔?
她罪有应得。
衣袖中有人拉了拉他的手,胥砚恒皱眉,那人低声问他:“您还生嫔妾的气么?”
胥砚恒扯唇:“瑾婕妤都学会先斩后奏了,还在乎朕会不会生气?”
这阴阳怪气的话好生刺耳,褚青绾摸了摸耳朵,她咬唇不语,闷头一股脑地往胥砚恒怀中钻。
胥砚恒眼疾手快地推开她。
褚青绾怔住,她看得出胥砚恒态度有软化,下一刻,她双眸瞬间变红,似是伤心地望着胥砚恒,一言不合就有落泪的征兆。
胥砚恒半点不理会她的装模作样,皱眉,掩饰不住的嫌弃:“一身脏泥,离朕远点。”
褚青绾低头看去,看见自己被浸湿彻底的裙裾,有点被噎住,他说话也太刻薄了点,只一点水,顶多蹭了点地上的灰尘,到他口中就变成了一身脏泥。
褚青绾抬眸望向胥砚恒。
胥砚恒脸色微变,下一刻,褚青绾扑入他怀中,胥砚恒阻拦不及,眼睁睁地看着她的裙裾落在他的衣摆上。
胥砚恒闭眼,深呼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掐住她后颈的软肉,咬牙切齿:“褚青绾,你真是该死啊!”
恼意传出殿外,一群宫人慌乱地闯进来,待看见上位两个主子亲昵的姿势,一时间面面相觑地愣在原处。
褚青绾的声音也在这时地响起:“叫您嫌弃嫔妾!”
她跨坐在他腿上,这种姿势叫她裙裾都堆积在腿上,露出一小截白皙的小腿,胥砚恒被迫护住她的腰肢,余光瞥见她露出的肌肤,他脸色陡然一黑,转头怒斥宫人:“滚出去!”
宫人们慌乱地退出殿内。
女子搂住他脖颈,手指交错地搭在他肩膀上,指腹不经意从他脖颈上裸露的肌肤上划过,她和他对视,眸底被殿外暖阳映衬得格外透彻,她说:“你我同流合污,饶是皇上再清高,现在也不能嫌弃嫔妾了。”
听清了她的话,胥砚恒呼吸微不可查地一滞,心脏软肉似被什么轻轻撬起,若似羽毛,轻飘飘的,却让人没办法不在意。
砰、砰、砰——
心跳声一瞬间短暂失衡,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一种声音。
偏她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外间暖阳明媚,胥砚恒堪堪垂下眼眸。
许久,他才抬起头,声音微哑:“胡闹。”
是训斥,却不疼不痒。
至少听见的人没当一回事,她还在控诉:“您嫌弃嫔妾,嫔妾还没委屈呢。”
胥砚恒忽然站起来,褚青绾蓦然惊呼了一声,她快速地抱住了胥砚恒,两条腿不由得夹住他的腰,有人一手环住她,臂力惊人,她终于意识到这种姿势的不雅,声音骤然轻了下来:“皇、皇上……您要做什么?”
她慌乱地四处乱看,赧得耳根子飘红,那颗红痣混在其中仿佛浑然一体。
胥砚恒扫了她一眼,就知道她在胡思乱想,他半点不让她顺心:“青天白日,绾绾在想什么?”
褚青绾噎住,她不敢置信地看向胥砚恒。
分明是他的举止令人想入非非,怎么还能倒打一耙呢!
胥砚恒提高了声音:“来人,叫水!”
褚青绾意识到这还是在嫌她身上脏呢,她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很快,有人送了热水进来。
某人将她剥得一干二净,和她一起踏入了浴桶,褚青绾后知后觉地察觉不对劲,她堪堪捂住嘴,咬着手背,低声:“您、您……还污蔑嫔妾乱想……”
胥砚恒一手环住她的腰肢,埋首闷声:“朕什么都没说。”
全是她自己猜测。
有人抵住她,慢条斯理地哑声问她:“再说,朕不是绾绾弄脏的?难道绾绾不该负责?”
褚青绾听得耳根子发热,什么叫她弄脏了他?
好好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怎么就完全变了味!
作者有话要说:
女鹅:你……白日宣淫!不知羞耻!
小胥:……我和谁宣的?
【小胥,闭嘴。】
【有人注意到前面女鹅心理描写提到交易二字没有,她对小胥也不是毫无保留,小胥其实也知道这一点,但他没揭穿,因为他不是啥好人,所以不会要求女鹅完美无缺。】
第71章
宫人来抬水下去时,都没敢抬头看,唯独褚青绾心底骂了一声混蛋。
当晚,胥砚恒在玉琼苑留宿,然而,很多人这一晚都没能睡着。
淑妃白日时没去玉琼苑,她自恃恩宠,对褚青绾得权一事明面上没说什么,心底却不是十分满意,所以,她也懒得去看褚青绾得意。
等消息传到甘泉宫时,淑妃难得怔了一下,她狠狠皱眉。
于围场时,她就猜测谋害褚青绾一事是杨贵嫔出的手,她顾及二皇子,不好对杨贵嫔出手,却也乐于有人替她铲除杨贵嫔。
所以,她压根没管这件事。
结果发展到现在,杨贵嫔居然一点事都没有,反而是周嫔背了所有的罪?
淑妃立即意识到:“有人在保她!”
淑妃脸色严肃了起来,她皱眉冷笑:“本宫倒是小瞧她了,不仅能笼络得住容昭仪,还在叫别人舍得下这么大的本钱来保她,不愧是她,还真是会钻营。”
琴心听出这话不是在夸杨贵嫔。
说实话,她也觉得意外,但她想不到,谁会保杨贵嫔?而且能做到这一步的,也没几个人。
琴心疑惑:“娘娘,您说会是谁在保她?”
能做到这点的,琴心有一个怀疑对象,见娘娘也朝长乐宫看去时,她就知道娘娘和她怀疑的是同一个人。
琴心压低了声音:“但不应该啊,她膝下有大皇子,按理说,她应该对杨贵嫔遭殃一事乐见其成。”
生母名声有毁,对二皇子也不是一件好事,却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利于大皇子。
宋妃不该做这种赔本买卖。
淑妃不像琴心那样纳闷,对宋妃的目的,她心底和明镜似的,此时不由得轻讽出声:“舟儿在本宫这里,才值得她忌惮。”
人和人的情谊是相处出来的,胥砚恒来她宫中时日多,总有机会见到舟儿,一来二往的,自然会培养出父子之情。
加之,她对宋妃一直有防备,对舟儿看守严密,宋妃想对舟儿出手,也找不到空缺。
但如果舟儿回到杨贵嫔身边呢?
不是她轻视杨贵嫔,杨贵嫔自身都难保,她拿什么护住舟儿?
淑妃暗暗咬牙:“她一介宫女出身,不得皇上喜欢,却能平安诞下大皇子,也只有一群傻子才会觉得她无害!”
琴心替她拍抚后背顺气,安慰她:“娘娘消消气,她出手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她往日藏得深,没人能察觉到她的真面目,如今她闹出这么大动静,定然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一旦被人怀疑,宋妃再想安安稳稳地躲在长乐宫,就是痴心妄想了。
琴心说得没错,当然有人怀疑上了宋妃,但不是因为动静闹得大,而是那日胥砚恒冷不丁地对宋妃的质问,才让一些人猛然注意到宋妃。
翌日,玉琼苑。
褚青绾醒来得有点晚,不需要请安,迟春也没有催她起床,待她醒来时,早已日上三竿。
她摇了摇绑在床头的铃铛,听见动静的迟春领着宫人进来伺候她洗漱更衣,待众人退下,褚青绾坐在梳妆台前,殿内也只剩下迟春,她困恹恹地耷拉着眸眼。
迟春替她梳妆,想起昨日的事,她忍不住地叹气:“主子昨晚吓到奴婢了。”
迟春没想到主子会那么诚实,居然选择对皇上坦白,昨日被魏自明拉出殿内时,她简直心惊肉跳,生怕主子会惹了皇上厌弃。
褚青绾思路很清晰,她冷静道:“他已经察觉到不对,再瞒着他,才是自掘坟墓。”
迟春没办法反驳她,但对昨日一事还是觉得不甘心:“主子就这么放过了杨贵嫔。”
褚青绾一顿,她和铜镜中的自己对视,铜镜中女子的眸底有野心一闪而过,褚青绾堪堪垂眸,她说:“她难得求我一次。”
许是褚青绾也觉得这话冠冕堂皇,她轻眯起眼眸:“若她真能做到她所言之事,现下放过杨贵嫔也是值当的,只是拖延片刻她的死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