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老爷把门关上锁好便走了,屋内让人下了禁制,他倒也不担心江宁城内有人会破坏。
周玉淋拧眉,傀儡术,是上古的禁术之一,在她年岁尚且还小的时候,就已经被仙门封禁了百余年。
傀儡术顾名思义就是将人制作为没有意识傀儡,受傀儡师操纵。但后来被一批心术不正的利用,他们无所不用其极的将人组装成所谓最强的傀儡在人界迅速占领一席之地。
这些不生不死的傀儡部队在后来的仙门中依然让人们想起就毛骨悚然,他们不怕死,更不会死,除非傀儡师死,傀儡死。掌握傀儡术的傀儡师更是在千百年前就被屠杀殆尽。
“吓到了?”
陈暮摇本不想多说话,可目光而至瞥见女子的沉默,唇角压住几分揶揄,颇为纯良地开口关切道。
吴家老爷已然远去,面对少年突如其来的关怀,周玉淋摇头,“有点不适。”
许久没见过这般无情无义之人了。
“要进去吗,周大小姐?”
陈暮摇喊大小姐这三个字时,尾音微微上翘,清清白白的三个字,都被他说得惹人浮想联翩。
九星阁的人都是这样的吗?
这般恶劣不正经。
周玉淋自然发现了吴迟房间中的禁制,正想着怎么解的时候,陈暮摇开口,“这个禁制没有覆盖整个房间。”
周玉淋这才知道,吴老爷这个扣鬼,让人下禁制,只下了区区十平方米左右,压根没覆盖整个房间,也就是说,只要不踩在禁制内就不会被人发现。
周玉淋拿下脑袋上唯一戴着的簪子,放入锁中,转了三圈,锁开了。
“他现在没有意识,我们拿了东西就撤。”
推开门,眼睛看到的远比耳朵听到的更残酷。
不过四十出头的美妇人倒在地上,一双眼睛睁着大大的看向前面,却早已没有了聚焦,肚子中间有个拳头大小的血窟窿。
而跪在一旁的吴迟已经无法用人来形容,健硕的身躯像是把哪个大汉的身躯装在了他身上,诡异而又和谐,他听见声音,抬起红眼,慢慢的,周玉淋在吴迟空洞茫然的脸上看见了一行血泪。
“小心。”
吴迟定了会儿,朝周玉淋这个方向跪着走了几步,磕了两个头。陈暮摇抬眸的目光宛若深海涌动,隐秘地,悄无声息地勾起了唇角。
“他难道是在……”
两人异口同声。
“认爹。”
“求助。”
陈暮摇倒是习惯了周玉淋清奇的脑回路,问,“你打算如何?”
“和他说我是女的,做不了他爹。”
陈暮摇此刻晒干了沉默。
不一会儿,
“找到了,我送他的玉佩,写的情书,还有——”
周玉淋一眨眼,刚举起的情书便到了陈暮摇手中,“诶?”我还没看呢。
周玉淋起身,想欣赏一下自己的情书,却被陈暮摇很快折起来,说回去再看。
“那我们现在把通讯符烧了,让谷陵接我们回去。”
话音刚落,门从外打开了。
分明没有碰到禁制,吴家老爷怎会进来!?
莫非,周玉淋的目光停在吴迟的身上,想起他之前前进的几步,听师父说会有邪修把禁制刻在了人的身上,所以禁制压根不是一块空间,而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人。
吴家老爷五十出头,一副伪君子的模样让人看了作呕。
“那么晚了,周大小姐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周玉淋后悔了,早知道大家都认识自己,自己就蒙块布出门了,吴老爷嘴角带笑,细看眼底,一片冷意,“吾儿,还不动手?”
地上跪着的吴迟缓慢地从地上爬起,周玉淋反射下将陈暮摇护在身后,却忘记了,与他相比,分明是自己的小命容易丢,可在这生死存亡之际,她每每将自己的性命放在最不在意的最后一位。
有人曾问过她,若有一日她所守护的人,将她推入深渊,会后悔吗?
周玉淋想,修道本就求的是问心无愧,人生在世,一句问心无愧便已足够,至于他人如何,又何必追究种种。
“别怕。”
那一刹那,眼前的女子身影与记忆里的一道影子重合。
女子鲜艳的红衣如火,明明近在眼前,身影却宛若隔了层薄雾让人望不清半分,骄傲肆意的声音清晰而又坚定地在耳畔响起,“别怕,陈暮摇。”
他眉间一蹙,神色幽深地看着挡在自己跟前的女子。
周玉淋也是后知后觉,自己这会儿好像……实际上还需要陈暮摇保护。见吴迟扑了上来,骨子里的记忆让她拿出提前转备好的符纸挡了回去,一阵金光后,吴迟被弹开,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
但也是很快又重新跳起来,周玉淋心提到嗓子眼的时候,身后的人总算开口,“留不留他的命?”
哇哦,果然是陈暮摇,一开口都是索命的。
“他死不了的。”周玉淋面色凝重不像作假。
对上吴老爷得意洋洋的姿态,显然对方也知道,无论是多厉害的人,对上傀儡都会觉得棘手万分。
傀儡杀不死是周玉淋课上学的知识。
然一道莞尔的声音落下,“哦?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第11章
“不试试怎么知道?”
一句话像是定心丸,将周玉淋的心跳抚平,将她的紧张挥去。身后的人凝聚起灵力,在周玉淋松口气了没一秒,那道灵力以一个始料未及的角度打向了周玉淋。
周玉淋:就特么离谱。
整个灵脉像是被人不停地搅动着,周玉淋忍着疼痛,将手心举起,“聚灵,破。”手心的灵力得到指挥像是有了意识,顺着周玉淋的手心凝聚成一团白光,直直在吴迟扑上来的那刻嘭的一声炸开。
就很刺激。
久违的灵力运转让周玉淋感到几分熟悉。
太险了,周玉淋差点以为要被陈暮摇背刺了。
果然出来混还是要还的。
灵力混乱的疼痛被兴奋取代,而在狼藉之中,吴迟再度站了起来,像是不知疼痛的机器人麻木的起立再度冲了过来。
傀儡,没有生,没有死,没有感情,也没有牵挂。
可是,吴迟刚刚哭了。
这是不是说明,吴迟还有几分神智。
“吴迟,你还记得你是谁吗?”一旁的周玉淋开口。
“我……”吴迟动了动干涩的嘴唇,呆在了原地。
“江宁吴家,你是吴家的大公子,锦衣玉食,母亲疼爱的吴迟。”
“母……母亲?”
他的声音沉闷带着几分哽咽和委屈。
“吾儿!你还在犹豫些什么快把那些人杀了!杀了!”
陈暮摇随意一甩,一张禁音符贴在吴老爷的嘴上。
“是,你有一个很爱你的母亲。”
吴迟呆在原地,宛若黑夜的恶鬼被抽去最后的一丝魂魄,他跌跌撞撞地跪在吴夫人身旁,抱着母亲的头,骤然安静了下来。他笨拙地操纵手臂将吴夫人的眼睛蒙上,长夜过去,破晓拂明,第一缕的光温柔地拍打男子的发丝,照亮了空荡房间的人心,照亮了吴老爷惊愕恐慌的瞳。
“艹,吓死我了,还真以为你们回不来了。”
谷陵拍着胸口,发觉周玉淋神色不太对劲,“怎么了?我方才听到了一声爆炸声,你们把吴家炸了?”
“嗯。”
看见周玉淋点头,谷陵战术性地喝了口水,“就是说,你们去了趟吴家顺便,把吴家给炸了?”
说到顺便两字,谷陵第一次说话不太利索,原因在于,眼前两个高颜值的恐怖分子。
“人家罪不至炸家吧……”谷陵突然脑后一凉,担心哪天自己家也被炸了。
“这男人啊,一定要管好自己的下半身才能有好的下半生,谷陵,你要明白这个道理。”周玉淋语重心长的劝诫。
对上周玉淋平日里看着碳基生物的眼神,谷陵突然觉得不只是脑袋,某处也凉了,“我还小。”
“不小了。”
谷陵看着陈暮摇的眼睛,那双含着独特的天真的恶劣的眸,不知为何,“感觉我们谈的好像不是一个东西。”
陈暮摇:“我谈的是年龄,你谈的是什么?”
谷陵真诚地眨了眨眼,终究是把要说的话给吞了下去,哥,你刚才目光划过,我看见了!
“我谈的当然也是年龄!”
谷陵一脸正义盎然,就差拍案而起,自证清白了。
“我说了,谁要是折你翅膀,哥。”
周玉淋接了句,“我必毁他小鸟。”
顿时,气氛安静了,沉寂了。
周玉淋疑惑道“我说错了吗?”
额,话虽然那么说很有道理,但是姐,这有点太简单粗暴了吧。而且你长着这样一张脸,说这话的时候真得让我联系不起来啊!
身为一只深度的颜狗加舔狗,谷陵熟读舔狗语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