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
这人的脸和已经仙逝而去的小师姐长得太像了。倘若不是亲眼见证,光天化日之下,许醉月可能会直接跳起来大喊鬼啊,可眼下,她按捺住心底的紧张和焦虑,佯装随意地问道。
“江宁周家,女子名为周玉淋。”
“哪个玉?哪个淋?”
许醉月喉咙一干,看着眼前这个柔弱无力的女子,不知为何心底产生了深深的恐惧感,这种恐惧感在于她费尽千辛万苦偷来的命运可能会被眼前这人和已经仙逝小师姐长相相似之人抢走的恐慌感。
“真是一个极好的名字,和我已经仙逝的小师姐一模一样。”一字一句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极为勉强,许醉月这时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最重要的一点,“不过姑娘好像没有灵力。”
“我是废灵根。”周玉淋坦荡地承认了,听到这一消息的许醉月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无法修炼意味着这一辈子都是个废物,玄灵宗定然不会让这样的人进入的。
玄灵宗进不了,更别谈二宗八山弟子争破头皮想要进入的昆仑学院。许醉月从一开始的戒备转为轻松,笑着上前挽住对方的手,“我见周姑娘很有眼缘,不知为何,一见到周姑娘便想唤姐姐。”
许醉月这头客气着,谷陵这边可不乐意了,“你看着比她老,还叫她姐姐,你这不占便宜嘛!”
要不是许醉月见谷陵这人长得有几分姿色,他现在大抵已经要被她给扔出去了,她维持着最后一份礼貌,“还没问过公子名讳,想来定然是达官显贵之后代。”说到最后几个字时,许醉月刻意咬重了字音。
这话听得谷陵不太自在,随心所欲回道:“我是市井之子,并非出生名门,姓谷,单字一个陵。”倘若有名有位的,许醉月就忍忍了,谁料这人是个粗鲁的平民不说,还如此没有礼貌。听到谷陵介绍完后,许醉月脸上本来客气的笑容淡了许多。
“对了,你们此行是要去?”
第23章
谷陵看向少女,语气疏离地回答道,“长安。”
“长安?”许醉月听到几人要去长安不由得来了兴致,“你们三人要去长安?太巧了,我受师命所托正要前往青云宗做交换弟子。你们去长安是为了什么?”
虽然谷陵很想进入青云宗,但是一想到往后要叫此人师姐,便有些开不了这个口,于是移开目光,撒谎道:“去……去看风景!久闻长安美景,自然要去看看。”
许醉月笑笑,“既然如此,何不同行?”
谷陵都快扣烂周玉淋手了,却见对方依旧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一整个恨铁不成钢,于是干笑着应道,“这个……要不还是算了,我有点害怕。”
“害怕什么?我自然会保护你们的。”
谷陵:还能怕什么?当然是怕你把陈暮摇给吃了。
虽说这男未婚女未嫁的,但是许醉月这眼神都快黏在小少爷身上了,又回到谷陵一开始的那句话了,这人长得好看,但也不至于盯着看吧。
“玉淋姐姐你觉得呢?”
许醉月看向周玉淋,可怜兮兮地请求道,“我一个人毕竟是个女子,出门在外怪孤苦伶仃的,玉淋姐姐难道忍心让我一人独行吗?”
周玉淋知道自己挡不住剧情,方才系统响起的声音也让她记起自己已经死过一次的事实。
“多一人也无碍。”便是默许了,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周玉淋语气很是勉强。
不同于谷陵心里上演的两女争一男大戏,周玉淋思考的是原剧情里,许醉月跟着陈暮摇同行不久后,便遇到了合欢宗的暗算,将两人扔到一个不双修就无法出来的房间里。
说来,也奇怪。
倘若达到了化神的境界,这天下能够暗算陈暮摇的人一只手都可以数的过来,除非他的修炼真的出问题了。
原著里没有提及,周玉淋也不可能从陈暮摇那里得到什么答案。如此便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不过,瞄了眼许醉月对陈暮摇暗送秋波、眉目传情的种种举动,周玉淋捂着嘴,差点没笑出声来。
当然这举动在旁人眼中可就不是一番意思了。
盯着向来大大咧咧的周玉淋捂着嘴偷偷啜泣的背影,江藏化握紧了身侧的拳头。
是夜,山林安静得听不见多余的声音。
“有病?”对上少年凌厉嘲讽的眼神,江藏化抿着唇,一拳打在陈暮摇的肩上,陈暮摇没躲也没闪避,他只想看看这人脑子犯了什么病,大晚上的把他给叫出来打一顿。
“你没看出来她都哭了吗?”
听到江藏化的质问,陈暮摇一愣,“什么?”
“她都为你流泪了,你怎么还不知足?”
陈暮摇几乎是要以看疯子的眼神看江藏化了,这年头玄灵宗入门门槛那么低了吗?听不懂话的都可以入门了?
“你大晚上抽风别拉上我。”他漆黑的眼眸瞥了眼江藏化,反应过来的他轻嗤道,“她哭干了眼泪就哭干了,和我又有什么关系?难道我还要为她的喜欢负责吗?可笑至极。”
江藏化手印结阵的速度是五息,方才一句话的时间里够他结完第一个中级阵法了,“昆仑冰法第一式,冰封千里。”
瞬息之间,水至之处皆为冰雪,眼见冰跟藤蔓似的就要缠上陈暮摇手腕,他反手拔出腰间的剑来,老实说,这也是周玉淋这一辈子第一次看到陈暮摇拔剑,身为围观群众的她方才被无辜波及,所幸谷陵反应够快,带着她跑了出来,周玉淋坐在树上看着下面打斗的两人。
老实说,法师属于脆皮职业,射手是远程强者,近身不占任何优势,但这俩人一人结阵快,一人剑弓双修,所以这战局倒也足够精彩。
虽然不明白这俩人为啥打起来就是了,爱看好戏的周玉淋就坐在树上枝头,翘着小腿晃啊晃,戏谑地盯着下面的战局。
“五息结阵,十米之外,你我胜负难分,十米之内我必胜。”少年人气定神闲站在原地,慢条斯理地扔下一句:“纵然是金丹,你也未必能胜我三分。”
“好大的口气。”
“谬赞。”少年懒洋洋地回道。
江藏化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不免更是气急,正举起法杖打算再出手,手臂上一阵疼痛袭来,他抬头,却见手臂上不知何时扎进了一排银针,未来得及反应就晕了过去。
陈暮摇脸上漫不经心的神色淡去,他看向银针射来的地方,举起手上的玄冥凌月弓,箭在弦上之时,传来年轻少女干笑的声音,“抱歉抱歉,你看我这个歪靶子,一不小心就飞歪了,我这就拿着东西离开。”
出来的人恰恰正是白日里的余桃儿,她从草垛里跳出来,赔笑着上前,提起江藏化的腿在冰面上拖着正准备离开,“慢着!”
是树上谷陵出的声,他吹胡子瞪眼道,“拿针拿针你咋把人给拿走了?”
“奥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平日里顺手了。”余桃儿笑眯眯道,语气格外真挚,“我这个针带点毒,不带回去,不好痊愈,而且,你们确定不和我走吗?”
“玉淋姐姐!”
听见叫声,陈暮摇骤然扭头,却见面色苍白的周玉淋靠在树上,不知生死。
“现在你还打算对我出手吗?”余桃儿轻柔地笑着,手即将抚上玄冥凌月弓的那刻,陈暮摇收回了法器,嘲讽道“对无辜之人下手,你也真是舍得,合欢宗何时出了你们这样的败类?”
“公子错了,我可不是合欢宗之流。”女子浅笑着,笑容却远不及眼底,“我们可败类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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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川丛林的某个小别院之中,未进门,余桃儿插着腰大吼道,“阿婆我回来了!”
在她身后,谷陵背着周玉淋,陈暮摇抗麻袋似的扛着江藏化,最后面跟着许醉月,和前者不一样,这人气定神闲,跟参观自家庭院似的,一路上东看看西摸摸,见到了地方,眼里泛光,“这就是姑娘的家了吧?”
余桃儿没理许醉月,转身看向谷陵和陈暮摇,“你们俩跟我来。”
独留下许醉月站在门口,余桃儿这才像是后知后觉意识到还有个人似的,笑着道,“许姑娘你在门口等一会儿,过会儿自有我阿婆出来接待。”
“好。”听余桃儿喊自己唤的是许姑娘而非小姐,许醉月一时好感暴增,以至于这人压根没去深究,余桃儿怎么会知道她姓许这件事。
谷陵扭头和陈小少爷对了个眼神,此地要小心。
两人不动声色撑起了灵力罩。
余桃儿推开门,示意两人可以把背上和肩上扛着的人先放在床上,房间只有一张小床,不用半点思考的,谷陵小心翼翼地把周玉淋放在了床上,而陈暮摇跟扔垃圾似的把江藏化往地上一丢。
“说来惭愧公子来我们这里我也没有什么多的可以招待的。”眼见余桃儿要给两人倒茶喝,谷陵先声开口道,“我不喝茶,我对水过敏。”
“那……”余桃儿正准备换一个对象,却听谷陵抢着道,“他也不喝,俗话说真男儿走四方,他从来喝酒不喝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