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桃儿接过双鱼佩,打量了半天,想了会儿,连同一个包裹一道扔还给了江藏化,这时她袖口掉下的烟雾弹瞬间炸开,正准备趁乱逃离的余桃儿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一张风符将烟雾吹散开,她看着站在原地的众人讪讪地笑了,“意外、我说是个意外你们信吗?”
谷陵抱着双臂,冷笑了声,“我不信。”
江藏化细心拆开了包裹,包裹里只躺着一卷宗。
里面不知写了些什么,只是周玉淋察觉到江藏化神色有些不太对劲,她挪着步子就快溜出门的时候,一阵强大的吸力第一个将她吸入了卷宗之中。
“玉淋妹妹!”江藏化拿起卷宗上的画笔,几下画笔飞转,屋外另外三人也进入了其中。
见一时只剩下自己,余桃儿对着对面喜怒难辨的男子干笑了几声,谄媚道,“帅哥,我就不用了吧?”
对方只是极冷地望了一眼她,“你说呢?”
“不是吧,我只是路人甲啊!”
余桃儿惨叫着最终还是被卷进了卷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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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灯华梦之中,书桌上趴着的女子猛的睁开眼,周玉淋一脸纳闷,这江藏化又给她带到哪里来了?
想起这人说变就变的脸,周玉淋脊背发凉,一阵后怕,不愧是云长老的弟子,这人狠起来连自己都害啊!
桌上摆着一副字画,这字写的可以说得上是惨不忍睹,周玉淋嘴角一抽,抬头观察了一圈四周,看起来是女子闺房。
既然是江藏化的手笔,那应当会有剧本,再不济,也该有个人告诉她要做些啥吧?
然而,周玉淋只看到了一个长相和江藏化极为相像的侍女端着盘子进来,“小姐该用膳了。”
见二小姐跟看着鬼似的盯着自己看,侍女不由多说,立马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举着盘子颤抖道:“对不起!对不起,小姐!奴婢错了!”
啥都没做的周玉淋被对方吓的一激灵,正想扶起对方,脑中一阵疼痛制止了她的行为,她揉着太阳穴,提声怒斥道,“盘子放下,滚出去!”
“好的好的,奴婢这就滚!奴婢这就滚!”关上门那刻,周玉淋才终于扶着桌子松了一口气,看来和上个剧本一样,剧本中的人物都不可以ooc。
方才低头瞥见那侍女手上新旧交错的伤疤,周玉淋便知道自己成为的这位小姐绝对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周玉淋坐在凳子上,托着个脑袋,突然想到或许剧本藏在哪个犄角旮旯里了,于是翻箱倒柜起来,她弯着腰,一把翻开棉被的时候,推门声响起,“宁宁!娘来看你了。”
看着七零八落的房间,跟进过贼似的房间,来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周玉淋尴尬地把棉被扔回了床上,“娘。”
“疼!疼!”下一秒,周玉淋被对方揪着耳朵,径直带到了门口,“我错了。我发誓我下次再也不会了。”
听到女儿认错的话语,柳夫人这才作罢,冷哼了一声,“你也是,你姐姐也是,一个两个的,都不给我省心。”
周玉淋低头,乖乖地听着对方的数落。
一时竟有些恍惚,上辈子从出生起,她就从未见过自己的娘,众人口中的——攸宁仙子,在世人眼中是个天才,师父曾和她说,娘的天赋在师门中最高,一手御灵一手剑,是美人榜上赫赫有名的铁血美人。
可这些都不重要,在周玉淋心中,攸宁仙子就是一个不称职的娘,她从未教过周玉淋什么,也从来没给她做过一顿饭,更没给她扎过一次发髻,从有记忆开始,便是大师兄给自己扎头发。
“你姐姐也是被个男人迷了心智!嫁给谁不好,偏要嫁给一个穷书生。”说到这里柳夫人看着确实气的不清,也是听到这一句,爱听八卦的周玉淋悄悄竖起了耳朵。
“那男人一脸花心样,一看就是个不安分的主!指不定哪天就要绿草出墙。”
挨骂半天的周玉淋好心提醒道,“娘,草长不了那么高的,出不了墙。”
“反正娘不喜欢他,你给我听好了,以后你找夫婿定然不能找那样的,为人忠厚老实,不三心二意,愿意对你好的,比什么都强。”
周玉淋听进去了,她坚定地点点头,“好的,娘。”
为人忠厚老实,大师兄是玄灵宗蝉联十届的道德模范。
不三心二意,大师兄连女色都不近,完全符合这一标准。
愿意对自己好的,在师门弟子之中,大师兄最为偏爱自己,也符合。
这么一想,连着两辈子周玉淋依旧还是忘不掉玄卿弦。
大师兄人那么好,本来就值得喜欢。
周玉淋想,要是这辈子有机会,她想救回师兄。
虽然他杀了自己,但并非本意。
上辈子作为师妹连句喜欢都说不出口,这辈子周玉淋想至少要让对方知晓这份情感。
“你听到了没有?”
周玉淋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有一会儿了,“以后不要再给你姐夫求情了,也不准偷偷看他,更不准给他送炭火。”
这话一出来,周玉淋呆愣住了。
不是,自己这身份,她听着怎么,貌似不太正经啊!
“娘,我姐知道这些吗?”
柳夫人白了周玉淋一眼,“所以才让你往后不要做这些蠢事了,你姐快回金陵了,书信今日送达,五日后便可到府。”
周玉淋送别柳夫人,站在门口,身旁的侍女斟酌不定地开口,“那小姐今日我们……”
“当然要去。”看着小姐眼中的亮光,侍女欲哭无泪。
穿堂惊风,金陵的冬日来得寒冷,周玉淋披上衣柜里的翠绿大氅,柳府修建的颇为奢侈,一路看来,人间的名贵宝物,周玉淋倒是看到了不少,不知何时,大雪下了起来,一旁的侍女打起准备已久的伞。
见雪地里跪着一个人,周玉淋有些来劲,见侍女没有阻拦,她便找了个观景位,没想这雪地里的人她倒还真认识,“陈暮摇?”
“小姐是在看谢姑爷吗?”
谢姑爷?莫非他就是自己大姐的老公?有意思。
“他便是大姑爷?”
“小姐说……不喜欢这个称呼。”
周玉淋: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虽然周玉淋很想问自己是谁,但还是忍住了。
“他既然是姑爷又为何跪在门外?”
“因为姑爷是入赘进门,老爷不让他去参加科考。”
周玉淋努力隐藏起脸上极为灿烂的笑容,却还是被侍女一语戳破,“好久没见小姐笑的那么开心了。”
“他每天都在这跪着吗?”
“是的。”
“放心,你家二小姐以后天天都可以笑的那么开心。”
哈哈哈哈哈陈暮摇你也有今天,入赘和病弱两个和陈暮摇毫不相关的词也就此刻在剧本之中才可能实现了。
侍女不懂二小姐所想,只是看到小姐开心,她也开心。
“好了,走吧。”飘雪的季节里,雪地里跪着的人纵然是冻得浑身颤抖却也未曾多言一句话。
“对了,谢姑爷全名叫什么?”
“回小姐,姑爷名叫——谢无妄。”
“知道了。”
侍女见小姐今日没关心谢姑爷,开口想提醒些什么,但识趣的她还是闭上了嘴,主子的事儿又何须她来多嘴。
没想,走了几步的周玉淋因为刺痛反应过来,她现在做不了看死对头笑话的旁观者,按照剧本来演的话……
“姐夫!宁宁来了~”
雪地里跪着的身影终于因为体力不支而晕了过去。
还没来得及多发挥的周玉淋:啧,真是不给面子。
第26章
墨迹在宣纸上晕开,暖炉滋啦滋啦地烧着,孙医师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得出诊脉的结果,“谢公子本身脉象就极为微弱,是天生短命之兆。今日受了风寒,发了高热,休息个几天,等热病退了就好了,平日里要多休息,今年的冬日要寒冷多了,公子却身着得如此单薄,这可不行啊。”
周玉淋挠了挠脸颊,有些心虚,分明也不是自己让陈暮摇在这雪地里跪着的,垂眸看了眼床上面色潮红的病人后看向孙医生,询问:“他可要吃些什么药?”
孙医师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葫芦,抛给周玉淋,“葫芦里装有风寒药,公子每日三次,一次一粒,不过半周便可痊愈。”
桃夭出门送孙医师,房间里一时只剩下了周玉淋一个人,她站在床头,俯视着床榻上血色全无,紧闭着双眼的陈暮摇,心情有些烦躁,这无缘无故的烦躁来自于真奇怪这人竟然也能有这般脆弱的时候。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陈暮摇。
和陈暮摇相识十多年,她见过十四岁五灵台上万箭齐发、意气风发的他,也见过同窗时期常常逃课,最终被长老抓回,站在门外乖乖领骂的他,还见过晋阳城战况危机之时,十七岁主动请缨上战场的他,彼时少年眉眼还未长开,眼中却满是坚毅和无畏。那时候饶是站在师父旁的周玉淋都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这讨厌鬼确实还是有点人格魅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