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非非难勘探，真真假假都掺半。”
“水中月非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想起那天花灯节，周玉淋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那盏花灯难道……本就是他赢给自己的？
她捂着跳得飞快的心，摁捺住多余的情感。
一点点蹲下去，周玉淋扶着一旁的凳子，咬着牙，不让眼泪夺眶掉下。
对不起，这份喜欢，她承受不起。
于周玉淋而言，只是想回到玄灵宗之前的日子罢了。
＊
谷陵望向心不在焉的周玉淋，“玉淋，你觉得呢？”
“我觉得？”周玉淋立马回神过来，“我想再回厄页欢欢的房间看看。”
“那破地方到底有什么好看的？”谷陵轻声嘀咕了句，“要我说，我们不如直接去问那死心眼的权瑾。”
周玉淋沉吟了几秒，回想起房间里的布置，倏然有什么涌上心头，“卦师讲求风水，对于房间的摆放极其讲究，有一物件绝对不该出现在那个地方。”
谷陵看着豁然开朗的周玉淋，脑中依旧一头雾水，胡乱猜道，“啊！是不是那个蛇雕像！”
江汜想了一会儿，很快明白过来，“入门见镜，倒财运。你是说一进门就可以看到的那扇镜子？”
“破镜伤财的道理，她不可能不知道，那镜子本来肯定不是在那里的。”一眨眼，周玉淋消失在了原地，江汜一个回头，好家伙。这人往回跑，直接找人师兄去了。
三人就在原地等她回来。
果不其然，很快的，周玉淋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那镜子本来摆放在梳妆镜旁边的，不知道被谁移到了那里，走！我们再回去去看看。”
四人再度回到房间，江汜挪开镜子，镜子后果然藏了一个暗格，打开暗格，里面放着一只新鲜的烧鸡。看到的那一瞬间，“哈？”谷陵抓着周玉淋的袖子，有些扫兴道，“只是一只烧鸡啊……”
江汜蹙眉似乎也很是意外，陈暮摇神情一顿，像是很快得想到了什么，淡然地移开目光。
“厄页欢欢。”周玉淋默念了一遍，倘若把前两个字连在一起，“顾欢欢。”
谷陵很快连接上思路，“厄加页，是顾啊！”
周玉淋重新将目光回到了烧鸡身上，得到一个结论，“查一下吧，这位名叫顾欢欢的弟子有没有兄弟姐妹。”
查到顾双双的时候，周玉淋并没有意外，反倒像是早有预料。
她是在酒楼捉到顾双双的，他依旧啃着鸡腿，只是相较于平时文雅了许多。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顾双双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仿佛遗忘了周玉淋围追堵截自己两天这件事。
周玉淋撇了一个腿，单刀直入，“你有个妹妹。”
“嗯，她叫欢欢。”顾双双陷入了回忆中，“家里人都很喜欢她，我小时候很嫉妒她，后来她死了。”
“你心里应该不好受吧。”
“不，知道她死的时候，我没有一刻比那时还要自在。”
顾双双拿起茶壶狠狠灌了一口，惘然道，“可是后来我发现自己不服气，我打小便要和她整个高下，可是我还没争出个结果，她就死了，多么讥讽。”
“你知道杀她的凶手。”
顾双双安静了很久，那空气都凝滞的几秒里，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只是——就在周玉淋以为自己大抵是等不到答案的时候。
他像是抽去了所有的精神气，道出了一个名字。
“我看到了，是君逢秋。”
他手指颤抖着，回忆道，“那天……我在现场。”
呼吸一滞，周玉淋不敢置信地看向顾双双。
“他用的根本不是灵力，是邪术！”顾双双将脸埋进双手力，无力道，“我不敢出来，我怕死。”
“她为了保护我，死在君逢秋的手上。”
听完故事，周玉淋拍了拍顾双双的肩，纵然于事无补，也还是出声安慰道，“如果到时候你愿意出面作证，我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顾双双没有回答，周玉淋也不强求，转身离去。
门外是等候多时的三人，陈暮摇在谷陵的推搡下，别别扭扭地把油纸包装好的桃花糕递给了自己，周玉淋愣了几秒，他清了清嗓子，漫不经心道，“买多的，我们吃不下。”
周玉淋接过，“谢谢。”
江汜嗤笑了一声，没说话，谷陵捧着脸，满脸幸福地看着两人。
无人在意的角落，陈暮摇的手心紧张得出汗。
她拆开油纸，咬了一口，甜的馅占据味蕾，驱散方才还有些阴郁的心情，让周玉淋心情不错道，“有重大进展。”
“等回去和你们说。”她又咬了一口糕点，看向陈暮摇有些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糕点？”
“……”安静了许久，陈暮摇才挤出几个字来，“话本里写的。”
周玉淋没多想，点点头，没有怀疑，“这年头的话本，连我这种无名小卒都写到了呀！”
江汜都快忍不住钻到地下去了，也就谷陵这个电灯泡舍不得他离开了，死命拽着他的衣袖，要他听下去。
可是……谁来可怜可怜他这个单身人士啊啊啊！
*
听完周玉淋的发现，江汜皱着眉头，骂道，“懦夫！”
谷陵却弱弱道，“其实我还挺理解他的。”
江汜哼笑一声，往前俯身，幽幽评价道，“所以你也是懦夫。”
“君逢秋绝对不可能是单枪匹马，在他身后的势力才是我们需要去忌惮的。”对于周玉淋的话，几人不置可否。
想起千里江明图中所经历的，周玉淋看向江汜，“魔族又要卷土重来了。”
江汜蹙眉，“你是怀疑这事儿是魔族做的？”
“十之八九。”
谷陵思考了一会儿，这才问出一个压藏在心底很久的问题，“你们有没有觉得君逢秋身上有种熟悉感啊？”
周玉淋有些意外地看向谷陵，没想到这人竟然和自己有相同的感觉，“嗯，我觉得这人有点像我师兄。”
“你见谁都喊师兄吗？”没好气的语气让周玉淋掀眼看去，朝着这位近来脾气着实有点差的少主坦率诚恳道，“不啊，我有三个师兄。”陈暮摇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了。
“你有三个师兄啊，玉淋？”
“玉淋？”闻言，江汜咀嚼这两个字，眸中闪过极为复杂的情绪，“你小字叫做玉淋？”
谷陵立即奇怪道，“对啊，这很稀奇吗？”
“无事，随便问问。”周玉淋瞧着江汜可不想随便问问的样子，但对于这名字，周玉淋从来没有想遮掩过，“玄灵宗有一弟子，名为周玉淋，你与她认识？”
江汜微笑，“不熟，只是在青云宗的时候听过些有关于她的传闻罢了。”
“比如说？”谷陵对于八卦这事儿格外来劲。
“比如说，大师兄暗恋她多年，二师兄对她倾心，三师兄直接出言，要当她的狗！”江汜语气悠悠。
谷陵看好戏姿态：“哇哦！！！”
陈暮摇冷笑：“无稽之谈。”
周玉淋：一派胡言啊啊啊啊！
“还有个死对头叫陈暮摇是吧，听说跟个阴湿男鬼似的缠着周玉淋不放。”
江汜说到这里颇有些兴味，“好像做了很多事情吧，包括但不限于，和情敌比试只为拿回心上人的头发，替心上人抄写三千张祈愿字条，每天陪着心上人练剑，背着心上人从坟前一路走回月泠阁。”
周玉淋的目光都没忍住看向了陈暮摇，不是啊，这是她的死对头。
没错吧，自己不可能认错的啊！
江汜也笑眯眯看向陈暮摇，“说来他的小字，叫安珩呢，真巧啊。”最后三个字抑扬顿挫，分明就是试探，却被这人用一副随意的口吻说出来。
听完，周玉淋都觉得匪夷所思，虽然知道这些大抵就像前者一般是个不入流的八卦。
她看向对面坐着的冷脸拽哥，这人怎么看都和所谓的阴湿男没关系吧？
青年对上江汜攻击性极强的视线，耳边勾玉微晃，陈暮摇撑着脑袋，似笑非笑道，“哦？没听过，挺新奇的。我不认识陈暮摇，要我说，这人未必是个正常人。”
闻言，周玉淋嘴角一抽，确信一点。
这人是陈暮摇无疑了，连自己都可以损。
这事儿也就他可以干的出来了。
“不是就好，青云宗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江汜垂下眸，抿了口茶。
对于江汜的敏锐程度，周玉淋还是颇为忌惮，只是凭借单单一个名字而已，便能让他想到那么多，他绝对比口中所说的更了解玄灵宗。
“谷陵，等查完这个案子，你得和我姐回去。”
江汜看向谷陵，自来玩世不恭的人难得郑重其事，“无论如何，你都得回去了。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可以在外面肆无忌惮地潇洒，徒留所有人替你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