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婵看着他道:“我有些事想和于潇聊一聊,你先去做你的事,如果行无咎怪罪下来,我会同他说的。”
风居荷置若罔闻,形同塑像。
“……”
姚婵深吸了一口气,板着脸道:“好,你不听我的话,我一会儿就去找他告状!”
片刻后,俊秀文雅的男人白着一张脸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姚婵心情颇为复杂地挠了挠脸。
原来这就是狐假虎威的感觉,还蛮好的嘛!
*
问过于潇后,姚婵又问过系统,将她毫不知情的这两百年的空白填满后,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晚上。
行无咎坐在案前,看着一份舆图。
姚婵并不关心他下一步要去攻打谁,因为从原著上看,他从泣楼城横空出世后,这个剧情时间里,就是在一统魔域。
问题在于,这是她的房间。
姚婵坐在床边,见行无咎还坐着不动,忍不住提醒道:“我要睡觉了。”
行无咎颔首,目光沉沉:“睡罢,我看着你。”
“……”姚婵克制地深吸了一口气,难得感到了无语,她语重心长地提醒道,“你该回自己的房间了。”
行无咎不为所动,笑了一下:“可是,我们之前不是一直都睡在一起吗?”
姚婵捏了捏自己的耳朵,感觉那里有点发烫,有点语无伦次地道:“那时以前……现在,不一样了。”
自从那个莫名其妙的吻后,她心里就总有些古里古怪的,和他同处一室时,就不再那么自在,总想赶紧逃走。
“哪里不一样?”行无咎蹙了下眉,继续坐得四平八稳。
姚婵干咳两声:“你现在已经长大了,我们不能再睡一个房间了。”
其实那时候他十六七岁,也不算小了,但此一时彼一时,当年坦坦荡荡,现在总感觉自己做贼心虚,好像有点小心眼,一个醉酒的吻却总是过意不去。
行无咎似乎怔了一下,良久才喃喃道:“是啊,我长大了……”
姚婵赶忙提醒他:“所以赶紧回罢,我要睡了。”
行无咎一笑,从善如流地起身:“好。”
见他终于离开,姚婵长舒了口气,脱掉外衣躺上床,在识海里对系统道:“正好,趁着夜深人静,咱们回管理处一趟。”
系统098支支吾吾道:“改天再去,行无咎现在要一统魔域,他总要出征的,等他出征后再回。”
姚婵疑惑道:“他现在也不在啊。”
系统098犹豫着,不知是不是该将事情全盘托出,挣扎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坦白道:“他现在肯定还在,只是藏得比较好。”
姚婵怒道:“我和他生死与共那么多次,我还不了解他吗?!”
系统098呵呵一笑:“你俩相处时间大概多久?”
姚婵盘算了一下,得意不已:“零零散散加起来,有好几个月呢!”
系统098幽怨地道:“才几个月你得意什么,我和他朝夕相对一百多年了……我还不了解他吗?!”
姚婵:“……”
系统098破罐子破摔地道:“不信你现在诈他一下,保管下一秒就出现在你面前!”
姚婵并不相信自己拙劣的演技能骗到谁,但当她真的听从系统的指示,装作做了噩梦的样子,一个身影确实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她倏然睁开眼,看到床边伫立着一个黑黢黢的影子,对上她的目光,那双点漆般的双眸中闪过一瞬间的无措。
姚婵有些无奈地看着他,没想到系统说的确实不假,他一直都没有离开过。
究竟是他气息掩饰得太好,还是她已经习惯了他的陪伴,以她的警觉竟然没有发现这一点。
“你不睡觉守着我做什么?”
行无咎沉默片刻,低声道:“看着你,我会更心安一些。”
他低着头,阴影淹没了他的面容,姚婵不是一个敏锐的人,但是这一刻,她忽然隐约领会了一些他的不安,于是她想了想说:“那你不要躲着了,就在这里好了。”
系统098:“……”
无语了,我提醒你不是为了让你怜惜他啊啊啊!
行无咎怔了一下,接着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神色晦暗。
姚婵重新躺了回去,黑暗中,她听见衣饰摩擦的声音,他似乎是坐在了她的旁边。那目光犹如实质,覆盖在她身上带来灼烧般的错觉,她平稳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好像连空气都燃烧起来,她有些热,感觉胸口的沉滞一阵重过一阵。
终于,她有些不自在地重新睁开眼:“你这样盯着我,我睡不着。”
行无咎笑了一下,语调近乎于温和:“没关系,我可以离开。”
姚婵盯着床上垂落的幔帐。
离开然后继续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凝视着她吗?在知道这件事后她也无法坦然入睡了,比起这种不知从何而来的窥探还不如放在身边摆着。
她轻轻叹了口气。
没有哪一次的任务,让她付出如此之多的心力,也可能正因如此,她对他似乎比旁人要更加宽容一些。
“要不……”姚婵迟疑地道,“你也躺上来?”
他的呼吸猛地停滞了,也许很久,也许只是顷刻,她听见那呼吸又急促起来,带着撩人的温度。
黑暗中,那双漆黑的眼睛反而格外明亮,他微微俯身,低沉嗓音带着股奇异的轻柔,一字一顿地问她:
“真的吗,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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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女主发出纯洁而热情的邀约,其实她心里还没转换过来……毕竟幼年时经常一起睡
第36章 枯逢春(4) 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祸国妖……
姚婵沉默了一下。
原是不应该的,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就罢了,还同床共枕,她再不拘小节也知道分寸。但被这样看着, 她实在睡不安稳, 而且话都放出去了,她也不好意思赶他离开。
好在这床足够大, 别说两人,再来一人也绰绰有余。
姚婵扯下一条幔帐,叠起来放在两人中间, 指着它道:“不要越界, 不要看我,睡罢。”
然后她闭上眼, 假装无事发生。
少倾, 她感觉旁边的床榻往下沉了沉, 随着微微的冷意袭来, 一具极有存在感的男性躯体躺在了旁边。
他离得并不近, 紧贴着床边,甚至离中间的那条“线”都有着一定的距离,然而寂静的夜里,呼吸声、心跳声、包括衣饰摩擦的声音, 都分外清晰,属于另一个人的重量通过身旁些微的塌陷, 源源不断地传递进她的感知里。
姚婵紧闭着眼睛, 努力地开始想白天的事。
她沉睡了两百年, 对这中间发生的事一无所知,行无咎昨夜告知她,在她掉入无尽海后, 他便在那附近住下,大约100多年后,她的身体随着怨潮的喷发被抛上崖边,他便带着她来到了泣楼城。
后来的剧情倒是和原著相符,他成了泣楼城的城主,而后开始以此为据点,开始了自己征伐魔域之路。
和她从于潇以及系统那里得知的情况别无二致。
然而她心里总觉得古怪,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劲,不过她的灵魂离开身体时,系统理应开了监控模式,等回了管理处一调记录,大概就能真相大白。
姚婵胡思乱想了一阵,呼吸渐渐变得平稳,不知不觉间就进了入梦乡。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旁边,行无咎盯着层叠的幔帐,始终未曾合过眼。在这一百多年间,无数个日夜,他曾经这样陪伴过她。
只是那时她躺在冰棺中,而他始终在冰棺外,近在咫尺的距离,他从未敢碰触过她,一如现在。
但那时的她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亦没有温度。不会在翻身时带起馥郁的风,不会在睡梦中发出模糊的呓语,更不会随随便便地将腿搭过来,骑在她自己亲下划下的“界线”上。
这么多年来,其实她睡觉一向不太安分。
起初时确实会保持着平躺的姿势,看起来优雅端庄,然而一旦睡着后,就会原形毕露,并且十分霸道,有多大的床就能占多大的床。
行无咎无声地按了按太阳穴,忽然感觉自己是自讨苦吃。
血液一股一股地上涌,额角青筋直跳,莫名的头痛像针刺一般,刺激着他的神经。他试图闭上眼睛,然而失去视觉后,听觉和嗅觉就变得分外灵敏,她的气息无孔不入,于是他无奈地重新睁开双眼,紧盯着头顶那一小片飘飘荡荡的帷幔。
他现在的心情格外复杂。
很高兴,也不太高兴。
高兴的是他们能共处一榻,不高兴的是,她大概并未真正地将他当作是一个成年男性来看待过,否则不会如此轻易地发出这样的邀约。
他知道自己这样想是在自虐,但还是忍不住要发散思维,如果换个人呢,她也会这样吗?也会这样无所顾忌,仿佛在她眼中并无男女之分,全是毫无意义的骨头和血肉。
他咬住牙,莫名的杀意在心中鼓噪,抬起手,怒意却无处宣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