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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尔_发电姬【完结】(11)

  大表兄娶的,是长林村韩保正的侄女韩银珠,她留在家中照顾孩子,伺候婆婆,料理家务。

  云芹先给大舅妈送了皮,再去韩银珠的小屋子。

  韩银珠一双吊梢眼,面颊长,人生得瘦削,穿着一身茶色云纹夏衫,正在喂儿子吃红豆羹。

  见是云芹来了,她放下汤勺,让儿子叫人:“这是你陆婶婶。”

  这是何家重孙里的长男,今年也七岁了,生得十分壮实,他“哼”了声:“我不叫,就是个借住的。”

  韩银珠笑笑:“小孩子,不懂事。”

  云芹觉得这是事实,这些话她从不上心,便给了韩银珠一张兔皮。

  灰兔皮毛打理得十分柔软,鞣制得好,拿在手上片刻,手心就焐热了。

  韩银珠爱不释手的,道:“亲家真是客气,这么好的皮,多少值四百文了吧?”

  云芹:“淡季只要三百文。”

  她那表侄也摸着兔皮,嚷嚷起来:“是兔子,娘,我也要,我也要!”

  韩银珠本来想好,要拿这兔皮给丈夫做一个手炉套子,再一副护膝,过了院试,还有乡试,都在秋天,可不好熬。

  儿子这么一闹,她立时为难,看了眼云芹。

  云芹手边卷着几张皮,显然要给何家的长辈、嫂子都送一张。

  韩银珠哄着儿子:“可是娘也只有一张皮,那些皮,都在你表婶娘那。”

  儿子:“我要,我就要!给我!”

  韩银珠又瞥了云芹一眼。

  只是,但任由儿子哭闹,云芹只拿着她桌上的红豆糕吃,一边脸颊嚼动着,一边瞅着她儿子哭。

  她不嫌吵,眼底有几点观察。

  韩银珠不合时宜地觉得,她像在看猴子。

  等不到云芹回应,韩银珠只好把大女儿叫进来,带走哭闹的儿子,她理了理衣服,道:“唉,重孙辈里数他最皮,叫我们给宠坏了,你别见怪。”

  云芹心说是有些。

  韩银珠又摆弄着兔皮,转移话题说到:“你知道你三嫂子邓巧君她娘家,在她家当地是富户吧?”

  云芹:“嗯?”

  韩银珠娓娓道来:“她家从前和我们何家一样,都是给那士族大家做活计的,不过,邓家比何家有运道。”

  “到现在,那士族大家还屡有人才登科,靠山不倒,他们混得比我们好多了。”

  云芹吃着红豆糕,轻点点头。

  韩银珠说:“邓巧君从小见过的好东西多,你这兔子皮,她也不稀罕,送了不如不送,免得叫她丢了,多浪费。”

  “你看你表侄又吵着要,不如……”

  韩银珠没诓人,几日下来,云芹当然被邓巧君甩过脸色。

  邓巧君如此不讨喜,把她那一份兔子皮给大房表侄,既不浪费,又能全了表侄的意愿。

  大家都欢喜。

  只不过,邓巧君很公平,她不止对云芹这样,还给陆挚脸色看,给何善宝脸色看,给何玉娘脸色看,给何二舅妈脸色看。

  云芹咽下红豆糕,声音平和,道:“大家都有,不能独她没有。”

  韩银珠嘴角的笑,微微顿住:“这么贵的皮,三百文,你就不怕她丢了……”

  云芹道:“送归送,她怎么处理,是她的事。韩嫂子若想要,可以问她。”

  想到邓巧君的性子,她好心留了个建议:“多问两遍,说不准呢。”

  韩银珠:“……”

  第9章 延雅书院。

  韩银珠摆摆手,摇头道:“我只是说笑说笑。”

  云芹捧场地笑了两下。

  韩银珠:“对了,前几天你才来,我们便也没说,实则家里人口多,就雇一个厨娘忙不过来,如今咱两房人轮流,每天两人结伴,去厨房做饭。”

  “你和陆表弟吃家里的,以后劳烦你和你邓嫂子一道,我们单日,你们双日,怎么样?”

  这事大舅妈也和云芹提过,云芹应了下来。

  吃了两块红豆糕,云芹告辞,去找二表嫂等人送兔皮,倒也没遇到别的难事,暂且不赘述。

  目下,韩银珠收了笑,面色沉默。

  原先以为这个表弟媳,出身贫中之贫,应当没什么见识。

  加上邓巧君那脾气,韩银珠自信只要两三句,就能说动云芹,让她主动把邓巧君那一份给她。

  这样邓巧君就算事后知道要闹,也是闹云芹,不关她的事。

  韩银珠自己也不必为难,该把皮给丈夫,还是儿子,一举多得。

  但云芹两三句就推了回来,还把她堵得无话。

  韩银珠后知后觉,越想越恼火,屋外,传来大女儿何桂娥的哭声、儿子的叫嚷声。

  韩银珠心烦,拿着掸子出来:“吵什么,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儿子:“都怪大姐!”

  何桂娥一悚,压低哭声,弱气地说:“娘,弟弟要打我。”

  韩银珠用掸子指着她:“那你让他打不就得了。蹲下,哭什么哭?”

  何桂娥十二岁了,比弟弟高得多,只得她蹲身挨打。

  她挨着疼,听拳头捶自己后背心的闷声,眼泪一滴滴掉到地上。

  ……

  …

  长林村西,一座新盖不久的茅屋,挂着一块“延雅书院”的牌子。

  字是陆挚写的,拓印后雕刻得极为精细,与这茅屋格格不入。

  时辰到了,稚童们与夫子道别,三三两两背起书箧,安安静静的,从敞开的大门离开,再撒丫子跑走。

  陆挚收好东西,就看好友姚益提着一个桶,装着一条鱼,晃悠悠来了。

  不待陆挚询问,姚益笑说:“我来看看我的书院如何了。”

  看着小茅屋,陆挚对“书院”二字不置可否。

  姚益是延雅私塾的主人,陆挚的东家。

  他是建泰年生人,年二十有八,不是长林村人,乃成都府人士,和陆挚是在盛京相识,算昔日同窗。

  这位同窗去岁也中举,不过是排名倒数第一。桂榜并无排名,只分正榜副榜,他又如何知道自己是倒数第一?

  原来,当时正榜一出,便有举子乐极生悲,出了意外一命呜呼,姚益从副榜替补上去,方知自己是正榜倒数第一。

  因正榜第一称解元,他常以“同解元”自嘲自解,才和陆挚相识。

  如不出意外,今年四月,他们也该同进会试考场。

  但就是出意外了,本朝第一起科举舞弊案,就落在他们这一科,皇帝老儿震怒,一句话,他们全成落第秀才。

  姚益自怨自艾,原先以为中举是运气,方知不如不中。

  众举子们也颇有自伤者,唯陆挚,得到消息后,漏夜他独自收拾东西,带着病重的父亲和母亲,离开盛京。

  若不是姚益夜不能寐,夜里访友,倒还真会和陆挚就此别过,不知何年能再相见。

  见陆挚如此慨然,姚益释怀了,不再纠结功名。

  他自觉天赋一般,能中一次举,是祖上高香烧了几百根,此生不可能再有运道中一次。

  也还好,此路不通,他却有些家底,得以挥霍。

  得知陆挚父亲病重,他离开,是要为父亲寻医问药,姚益慷慨解囊。

  遗憾的是,陆父急病,药石罔效,甚至没撑到十一月,人就走了。

  陆挚一边安顿母亲,又办了葬礼,姚益多有相帮,二者关系愈发笃厚。

  再后来,姚益回成都府过年,不堪家人烦扰,便来长林村寻陆挚,阴差阳错中,留下来办私塾。

  姚益示意他手上的鱼:“赶早我去县里买东西,看到好肥一条鱼,就提回来了,送你的大婚贺礼。”

  陆挚接过桶:“劳烦你了。”

  先前,陆挚和姚益告假,说是要陪新妇回门,姚益方知陆挚居然偷偷办了婚事。

  他嘴上嚷嚷陆挚不够义气,成亲前也不告知他一声,实则细想,此事大概并非陆挚本意。

  事已至此,姚益对“弟媳”是好奇的。

  原先盛京的先生,十分看好他,以陆挚当时的名次,给老师或者座师当女婿,绰绰有余。

  自然,陆挚从未在他面前说这些,是姚益自己猜的,也由此,他猜测陆挚这媳妇,并不如意。

  可惜昔日意气风发,却一朝落拓。

  他突的摇摇头,对陆挚说:“不容易啊。”

  陆挚:“……”

  陆挚对姚益这种话里有话,并不感兴趣,总归不是什么好话。

  收了感慨,姚益又拿出一锭五两银子,说:“这是你这月的束脩。”

  陆挚:“怎又是这么大的银子。”

  姚益:“我懒得去切了,你拿回去切,找还我就是。”

  姚益出资建书院,刻牌匾,寻生源,作为东家,给陆挚一月二两银子的束脩。

  虽比不得江南富庶之地夫子的束脩,但在整个阳河县,是首屈一指,何况陆挚在这之前,并无教授经验,算不得老学究。

  起先,陆挚不想占好友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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