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手就从他胸膛量到腹部。
衣裳下的肌理,绷紧了。
忽的,他抓住她的手,低声说:“算了,不量了。”
云芹笑:“说量是你。”
陆挚也好笑,却不承认,低头亲她。
这段时日,他偶尔自己纾解,却是规规矩矩的,没闹过云芹,最多就亲一亲。
突的,云芹“唔”了声,说:“踢肚子了。”
“在哪?”陆挚小心把手贴在云芹肚子上,云芹按住他的手,两人指端相接。
他宽大的手心,接了他们孩子的一脚。
……
这日开始,陆挚正式成为朝官。
状元虽是一个“好招牌”,但只是朝官的起点,而非终点。
他秉持多听、多看、少说的原则,又因为只用了一日,迅速上手文书工作,同僚对他自愿意结交。
再论休沐,和在私塾教书时候差不多,一旬一日,逢元宵端午中秋重阳等,能多得两日。
端午那日,同在翰林的王文青和同僚约他看龙舟会。
陆挚去年已和云芹看过,今年云芹不馋这热闹,只馋粽子。
陆挚辞了翰林同僚。
几人还惊讶:“端午这般好节日,你就没有要出去踏青的意思?”
陆挚轻轻一笑,道:“实不相瞒,我想和妻子在家包粽子,她手艺极好。”
当即,王文青起哄:“嫂子手艺好,分几个粽子给我们呗?”
还有没娶妻的:“就是,我家里可没人做粽子。”
陆挚不正面回答,只说:“若你们要粽子,我买些送你们。”
几人:“……”
好嘛,分几个粽子也不肯!
也不用多久,陆翰林有妻子的事,翰林院知道了,户部也知道了。
云芹却不知他在外面给自己赚多少“名头”。
本来陆挚入朝为官,多少有些请帖、拜帖进了梨树巷,可她怀着九个月大的肚子,若不是要紧的,便暂时推了。
这么一来,她只偶尔去找林道雪。
进入六月,才早上,炎炎暑意就蒸着人,今年似乎格外炎热。
因有大朝会,大小官员都要参与,云芹睡觉时,陆挚已经去了宫里。
她起来后,扶着肚子,整理一下书籍,发现同林道雪借的两本书,若再不还,要到三个月了。
她同人借东西,从没超过这个时间。
如今刚六月,大夫都说中下旬生,那时候生完,又有一个月见不得风。
三月阳溪村的来信里,文木花千叮咛万嘱咐,叫她不要懈怠。
帮文木花写信的,是陆挚在长林村的学生,在旁边添一句:她老说了八遍。
云芹轻揉脑袋,又笑了一下。
算了,坐月子见不得风,她得趁着今日把书还了。
她去找何玉娘说,何玉娘早看出她闷了。
何况离预定的时间,还有小半个月,总不能出门一趟就生了吧。
何玉娘说:“去吧,就当散散心。”
李佩姑雇佣一辆马车到门口,云芹提着一个书箱,和何桂娥一起去城东。
城东姚宅外,也停着两辆板车,其中一辆上面装着箱子,另外一辆,则塞了满满的青色甘蔗,有的还带了翠叶子。
云芹光看着,嘴里就甜滋滋的。
孩子似乎也馋,动了下。
林道雪见她来,好是欢喜,忙带着她进门,又叫人取了书,说:“家里送来了甘蔗,你也尝尝。”
云芹笑道:“好。”
姚家在蜀地有几亩甘蔗地,这甘蔗用冰冻着,乘坐水路,日夜兜转,才送来盛京。
林道雪叫人去了甘蔗皮、甘蔗节,切成适口大小,叠放盘子里,一盘大概八口,精致可爱。
云芹掐了一块,放到嘴里,又清爽又甜。
嚼够了,便把渣滓吐在手帕上。
不知肚子里孩子是不是也喜欢吃,突然又踢了两下。
云芹奇怪,留心注意,果然吃一块,孩子就踢了一下,怪好玩的。
她自己觉得新奇,林道雪还说:“若是在成都府,刚摘下来的甘蔗,远比现在的爽口清甜。”
云芹觉得这就够甜了,再听林道雪这么说,更是心馋,好像那股清甜,浸透了自己唇舌,美滋滋。
突的,她感觉到肚子一疼。
她额角滑落一点冷汗,动作缓缓放下竹签子,林道雪问:“你不喜欢吗?”
云芹:“我好像要生了。”
林道雪:“什么!”
第82章 当父母。
…
天蒙蒙亮, 各处卖早点的摊贩推着车,吆喝声,烟火气腾腾,渐染大街小巷。
两个士兵合力推开内城城门, 便看陆挚骑马渐渐近了。
士兵:“陆状元。”
朝官住在外城的并不多, 陆挚每日来来去去, 不用一个月, 这些士兵已认得他。
他拱手一一回应。
他先去六部衙署马厩停马, 再戴好长翅帽,整理衣裳,折去天泽门外,已有不少朝臣等着。
这是陆挚参加的第四个大朝会。
不远处, 段砚挪到陆挚旁边。
大朝会官员着日常公服,九品以上青色, 六品以上改用朱。
段砚前几年考评优,年初被提拔为吏部五品郎中, 换了朱红官袍。
他们站到一处,一青一朱,着实是才俊青年。
他先问陆挚:“房子找好了?”
陆挚:“还在看, 文业有推荐?”
段砚:“前两日,西街清水巷末尾有一家调去西南, 举家搬走,正在找买主,那地方不错。”
他眼光挑剔, 能得他一句不错并不容易。
陆挚:“那我下值去看看。”
说完这,段砚嘴型没怎么动,小声:“今日朝上有你的事。秦国公的人。”
陆挚想, 入仕以来,自己所做并无大事,与上司同僚相交尚可,这回的为难,最多就给他塞杂事。
他低声:“多谢。”
民间话本戏文,爱将“上朝”演绎成“对簿公堂”,实则皇帝和官员,常日听朝而视事,琐碎事务繁多。
这两年,也就阳河县工场牵扯出的“罗刹案”称得上大案。
可朝会上已有两个月未讨论阳河县相关。
看起来,工部、户部、兵部似乎被“罗刹案”而伤,昌王派系日渐昌盛。
陆挚想,这回该是秦国公认为“罗刹案”已过,想找人试他。
果然,大朝会中,和秦国公有姻亲关系的吏部侍郎出列,道:“禀官家,宗学小学教授林进丁忧,请另择一人任宗学教授。”
皇帝:“你看谁合适?”
朝中官员盼着别点自己,陆挚却有预感。
侍郎:“己巳科状元陆翰林学识渊博,在城北延雅书院教授多年,臣以为,陆翰林堪任。”
皇帝沉吟,问:“陆卿如何看?”
陆挚持象牙笏,出列:“臣彼时尚未入仕,以教学生养家,如今身兼二职,惶恐无法胜任,耽误皇子。”
宗学是皇室子弟的学堂,小学教授正八品官,教授皇室子弟。
如今,宗学里只有一个十来岁的小皇子,其余全是皇侄、皇孙、皇曾孙。
若他们成器,或者家里请先生,或者进国子监,或者去萧山书院,而不是被塞进宗学。
再说那小皇子,虽是皇帝老来子,但生母身份低微,皇帝无多偏爱。
这时任小学教授,吃力还不讨好。
皇帝听了陆挚拒绝,便说:“此言合理。”点了今年二甲进士的观政士接手。
陆挚无声退了回去。
…
退朝已近巳时,许多人站得双脚发麻,出了皇宫,纷纷聚在一处,讨论大小事宜。
陆挚又找段砚道谢,段砚笑说:“谢我什么,是你反应快。”
几人说笑,到第一个分岔路口,陆挚和王文青去翰林学士院。
如今他上午在翰林院,下午再去户部。
他在翰林院上峰姓栾,栾翰林初时听说过“梨解元”,还以为陆挚给自己造势,待他甚是冷淡。
然一个多月相处,他倒认为陆挚值得交往。
栾翰林抚须,提点陆挚:“今日朝会,可见你无意得罪了人,往后仔细点,来日就不一定这般好应付了。”
陆挚:“下官明白,多谢大人。”
中午,朝廷为文武百官提供廊餐,顾名思义,用餐地点定在德政门廊下。
今日廊餐是一碗鲜猪肉汤饼,一碟裹着盐粒的炸猪油酥,两块小红豆饼。
廊餐无需官员出资费,膳房却会额外卖点心,这便要钱了。
从前是没有的,是十年前淑妃娘娘发现膳房浪费太多点心,请示皇帝,叫点心能卖给官员,又能增加进项,从此成了惯例。
今日是宫廷内制作的松花糖,颜色金黄,香酥甜脆。
陆挚摸口袋,他带的钱正好够买下一块,遂给了钱,挑一块晶莹剔透的,折好了,放到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