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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尔_发电姬【完结】(174)

  裴颖连忙抬手, 道:“老师请起。”

  说来也巧,当初陆挚教授裴颖, 因见裴颖上道,他拿出十成的学识相授,难免严苛。

  未料有朝一日是裴颖登基。

  自然, 对陆挚而言,不管是年迈的帝王,还是年轻的帝王, 差别不大。

  此时裴颖仍唤自己“老师”,他没有直接应,只道:“谢官家。”

  裴颖赐座,笑道:“多年不见,老师与当年没有差别,外放几年,政绩佳,无愧为先帝朝三元及第。”

  陆挚说:“官家谬赞。”

  寒暄到这,裴颖起身踱了两步,说:“自然,老师也明白本朝的弊病,朕一直盼着老师回来。”

  本朝自太。祖开朝以来,冗官积贫逐年加重。

  传位到裴颖,朝廷里还多了以宝珍为首的宗庙子弟,与联合武将夺权的霍征。

  这五年,朝中看似太平,却不尽然。

  陆挚看向上首的帝王,年轻的帝王眼底藏着烈火,野心熊熊,要荡平积弊,就要从吏改开始。

  裴颖继续:“这也是朕令老师担吏部侍郎的缘故,不知老师有何看法?”

  陆挚也起身,拱手说:“蒙官家器重,臣不敢胡言。只一点,改革牵一发而动全身,官家慎重。”

  他清楚,裴颖之所以心急,是他登基五年一直被各种势力掣肘,吏治是他的突破点。

  朝中大到秦国公那种大贪,小到朱县令尸位素餐,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陆挚入朝后从未忽视这问题,也一直思考,心中早已有了成算。

  如今,裴颖要给自己递“刀”,他愿意接过它。

  但他不确信,裴颖会不会始终支持自己,会不会始终信任自己,他们之间会不会落得如先帝和段方絮。

  所以,回完那句话,陆挚沉默。

  以前他教过裴颖,君臣之义重在“信”。

  下一刻,只听裴颖道:“说来,我早也猜到了老师应当未蓄须。”

  裴颖用了“我”而非“朕”。

  陆挚想起他们曾围绕蓄须做过文章,又想起云芹刮坏胡子后的事。

  他不由一笑:“说来话长。”

  裴颖抬手:“咳,不必说我也清楚,我早早的就叫人备好了假须。”

  陆挚:“假须?”

  裴颖的心腹太监端着托盘上前,里面放着三副假胡须。

  裴颖笑道:“这样老师就不必面临抉择,岂不美哉?”

  陆挚看向假胡须。

  因是宫廷制作,须发皆十分逼真,看不出假,更不必担心用了它,会犯“欺君之罪”。

  毕竟皇帝已经知情了。

  自然,靠此搭建君臣信任,看起来虽几分儿戏,却是两人心中都最认可的方式。

  这一刻,陆挚正式接过“刀”。

  他谢了假胡须,又说:“官家方才所言吏改,令臣想起段方絮段大人。段大人公私分明,刚正不阿,臣若与他共事,将化繁为简,事半功倍。”

  裴颖一喜,道:“宣段大人。”

  …

  这一日,殿门紧闭,除了裴颖自己心腹太监,再没有谁进出过。

  而陆挚、段方絮和裴颖三人,从天亮谈到天暗。

  章程尚未定下,但大致情况,三人心内有底。

  至于消息,自不可能放出去。

  趁着天色昏暗,陆挚和段方絮出宫,到了宫道外,段方絮回身,指着陆挚:“陆大人啊。”

  陆挚笑道:“段大人向来刚正不阿,莫要怪我把你拉下水。”

  段方絮:“呵。”

  他甩袖离去,步伐却轻快起来。

  这几年,段家庆幸保留了段砚,只是段方絮仕途却几乎断于此。

  段方絮虽从未说过什么,但眼睁睁看着自己过知天命之年,他心内多少不甘。

  这次吏改,于他而言,也是大好机会。

  ……

  云芹带陆蔗去见了林道雪、何桂娥。

  何桂娥头胎生了个女儿,名叫爱春,女儿也已九岁,生得和她像,但比九岁的她高很多,胖墩墩的。

  何桂娥捋着线,一边同云芹说:“看她日日吃得多,我这心里就舒服,好似我小时候没吃过的,她都替我吃了。”

  云芹:“你现在也可以多吃点。”

  何桂娥笑说:“多吃着呢。”

  陆蔗离开盛京时,王爱春还小,两人这也才算第一次见面。

  甫一见到陆蔗,王爱春惊讶:“表姑长得好像娃娃!”

  陆蔗:“你也好像娃娃。”

  两个小孩一个喜欢对方亮晶晶,一个喜欢对方肉呼呼,很是合得来。

  云芹要带陆蔗走的时候,她们还依依不舍。

  何桂娥笑说:“又不是见不到了,改日就去你姑祖家和表姑家玩。”

  王爱春:“好。”

  陆蔗:“一言为定。”

  两人约定好后,云芹再与陆蔗去拜访宝珍。

  她知道,宝珍代表宗室旧势力,霍征就是代表新势力。

  陆挚回朝,必定令这两个势力都心生警惕。

  几年不见,宝珍脱了稚气,眉眼明丽雍容。

  她至今未嫁,日子倒也逍遥,但见陆蔗,她牵着她的手,来来回回看着,心中愈发喜爱,对云芹说:“小甘蔗像你,真漂亮。”

  她又说:“不若叫她认我当干娘得了。”

  陆蔗不好轻易答应,看云芹。

  云芹搁下茶盏,说:“你家的姑娘呢,让阿蔗去见一见。”

  这便是婉拒了。

  陆蔗走后,宝珍拉下脸,站起身走到窗户处,冷声说:“不认就不认,谁稀罕。”

  她犯孬性时说的话,云芹从不当真,况且方才着实落她面子。

  云芹说:“我是有话跟你说,才支开阿蔗。”

  宝珍背对她,气得不接话。

  云芹继续:“接下来的时日,陆挚在朝中定有动作,到时候,我待你之心如旧,却不知你如何。”

  这话音落,宝珍一下回头,惊讶地看着她。

  好多年了,没有人在她面前说话这么直白。

  说实话,宝珍第一反应是有点不开心,可是,云芹说的正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问题。

  她重视自己,才会不顾自己生气,直接这么说。

  想通后,宝珍眼圈些微湿润,说:“我也待你如旧,说好了,我对他不一定手下留情。”

  云芹笑道:“我知道,他是他,你是你。”

  宝珍欢喜,这样通透的情谊,在权力之中又向何处寻找?

  她道:“那,我们拉钩?”

  云芹:“好。”

  两个女人伸出尾指,勾了勾,既觉得幼稚,却又满心温暖,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多时,陆蔗回来了。

  这一回,云芹问宝珍:“你方才说的可还算数?让阿蔗认你做干娘。”

  宝珍只等着这一句,当即说:“怎么不算数,阿蔗可愿意?”

  认个强悍的郡主当干娘,百利而无一害。

  陆蔗是继承了陆挚的精明的,立刻端茶给宝珍,软声说:“干娘。”

  宝珍:“诶,干娘给你打个大甘蔗。”

  陆蔗:“金的吗?我爹爹给我娘打了好多金簪子呢。”

  宝珍:“保管金的。”

  云芹想起从前那一大樽金甘蔗,宝珍还真会这么做。

  她阻拦:“你们别想太美了。”

  她可不能替陆挚“受贿”。

  这一日,王府里自是一番乐趣。

  晚些时候,天色稍暗,宝珍要留云芹陆蔗吃饭,陆挚早她一步,已来接人。

  宝珍送云芹两人到门口,只看夕阳下,陆挚身着紫袍,目中精锐,蓄须后气度更为威严。

  他朝宝珍颔首,看向云芹和陆蔗,笑道:“回家吃饭了。”

  陆蔗惦记着自己消失的大金甘蔗,说:“知道啦。”

  云芹刚要走,被宝珍拉了一下。

  宝珍附在她耳畔,小声:“你老实说,你的拾玦的胡子是不是假的。”

  陆挚已蓄须,但也有人声称自己偶然看到陆挚没蓄须。

  这些话传得奇哉怪哉,神乎其神。

  想到京中竟是在八卦这种事,云芹脚趾都在忍笑。

  她面色不改:“是真的。”

  她不算骗宝珍,陆挚还真蓄过胡须,只是被她误剔了。

  现在他是假胡子。

  宝珍信她:“哦,那好吧。”

  打从宝珍找云芹咬耳朵,陆挚就好奇,等回到家,晚饭还没上,云芹和他回院子里换衣裳。

  陆挚第一句就问:“你的郡主又说什么了?”

  云芹招招手,让他低头,小声说了那事。

  陆挚这才一笑。

  他摘了胡子擦脸,云芹把玩他的假胡子,笑意盈盈,说:“我给你贴上?”

  陆挚:“好。”

  云芹捋顺胡子,摆弄片刻后,突然把它贴在陆挚鼻子上。

  她要跑,陆挚却早已猜到,拽住了她,道:“就知道你使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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