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芹:“哎呀。”
两人在房中玩闹片刻,这才往正堂走。
正堂内冒出饭菜香气,陆蔗也换了身衣裳,五妹蹲在餐桌下等人偷偷喂它。
陆蔗逗着五妹,一边和卫徽说:“下回爱春来玩,你就知道了。”
卫徽:“好。”
听到云芹陆挚的脚步声,他们抬眼看去。
一刹,卫徽嘴角抽搐了一下。
陆蔗更是笑得前仰后翻:“哈哈哈!”险些跌到桌子底下去。
沈奶妈也掐大腿忍住:“夫人、老爷,这是……”
只看陆挚面上无须,眼底含笑。
云芹却唇周贴着他的胡子。
她张开五指,虚虚摸了下胡子,十分有模有样,道:“不准笑,哈哈。”
作者有话说:跟大家说一下,吏改不会重点写,本文后期还是日常为主,而且陆挚会全身而退,所以朝政是带过为主[让我康康]
第111章 荷花。
……
盛夏, 日光斑驳,风穿山林,卷来一丝凉快。
云芹背着一个篓子,她掀开帷帽纱帘, 回首望得广袤绿意, 倏地展颜一笑:“好美啊。”
陆挚极目远眺, 目光又落回她身上。
他轻笑:“是。”
不久前, 皇帝赏了陆挚一座山庄, 名“秋阳山庄”。
云芹花了两三个月简单打理这山庄的账目,如今进入盛夏,她知晓它适合避暑,想来住个五日。
陆挚今日休沐, 送她和陆蔗来山庄。
他们两人站在一块赏景,白云成团, 阳光眷顾,勾出一个身影轻灵昳丽, 另一个容颜英俊沉稳。
望着父母,陆蔗心想,如果不是她爬得这么累, 差点以为他们坐马车来的。
好容易陆蔗跟上来了,云芹笑着问她:“要不要我背你?”
陆蔗心动, 还是摇头。
云芹身后的篓子里,五妹探出个狗鼻子,哼哼唧唧。
五妹老了跑不动才要云芹背, 陆蔗有了小自尊,想要自己走上去。
陆挚说:“该让阿蔗锻炼一下。”
云芹:“也对。”
陆蔗咬咬牙,她不理解, 为什么娘亲爹爹走了这么久,居然不带喘。
好在没多久,秋阳山庄如画卷舒展在眼底,绿树青竹,花木扶疏,湖水环抱,屋宇鳞次栉比,亭台楼阁比比皆是。
一只白鹤翅膀掠过屋檐,落在浅水滩中,万分惬意。
这么大的庄子,每年光运转就耗费千两银子。
自然,庄子产出的东西或留用,或卖出去,都很值当。
陆挚无声检查庄内。
这地从前是皇帝的产业,不可能有危险,但他要亲自看过才好。
他问云芹:“桂娥、林嫂子她们也快到了?”
云芹:“快了。”
陆挚:“那我弄好了事情,再过来。”
这就有些折腾了,但他乐意,云芹没好说什么。
晚些时候,见何桂娥带几个孩子来了,陆挚骑马回去处理公务,他如今休沐也未必有整日清闲。
陆蔗和王爱春手牵手,玩一块去了。
今年会试,二十九岁的王竹中了贡士,殿试三甲赐同进士,预计年底外放当县令。
云芹和何桂娥在亭子内纳凉,何桂娥:“婶娘才回京,我就要出去了。”
云芹洗茶具,笑说:“我这几年也觉着总是分分合合。不过,总归知道你去哪,将来能见到就好。”
何桂娥散了阴郁心情,说:“能见到就好。”
不远处,林道雪提着裙子拾阶而上,笑问:“你们说什么呢?”
何桂娥起身:“林娘子。”
林道雪:“哎呀别起来,坐。”
姚端跟在林道雪身后,拱手一一跟长辈行礼。
正说着,陆蔗和王爱春沿着台阶跑上来,笑说:“娘亲!我和爱春他们想去……”
她迎面见到端坐的姚端,不由一愣。
云芹斟茶,一边问:“去做什么?”
陆蔗:“去摘荷花玩。”
何桂娥:“要乘船吧?多带几人去。”
林道雪:“端儿,你也去玩吧,拘着你在这也无趣。”
姚端清俊的眉眼间,有些不明显的窘色。
云芹笑说:“且去吧。”
姚端这才说:“是。”
盛京注重男女大防,但一群年龄各异的大小孩子一起玩,却也没什么。
陆蔗和姚端早已见过几回,只是每回没说几句话。
云芹她们往外望,就能见到荷花滩。
潭水青碧,荷叶浓绿,荷花淡雅,笑声清脆,几艘小舟穿梭期间,陆蔗站在船头撑杆,姚端在旁边船只上。
两人身影交错,阳光将这一幕撒金,描成了画,正是好年华。
林道雪看得一直笑,云芹捧着茶杯,轻啜不语。
何桂娥:“婶子吃茶。”
林道雪回过神,说:“哎哟我这,看到阿蔗这般好,我就想笑。”
她想想自己和云芹的关系,不必打机锋,便直接问:“云芹,你想过阿蔗婚事么?”
云芹拿了块甜瓜吃,说:“我们不急,阿蔗我们至少留到十八岁。”
何桂娥:“我要是婶娘,都想留到八十八。”
云芹:“我可能没那么耐活。”
几人都笑了。
林道雪心道她喜欢陆蔗,可惜姚家和现在的陆家比起,就差了点。
除非儿子中进士,否则,她暂不敢想。
话题岔开,几人又吃茶聊话。
过了片刻,六月的天气说变就变,方才还晴空万里,这时候就乌云笼罩,雷声隆隆。
云芹嗅到雨前的泥土味,吩咐人拿伞去给陆蔗一行。
另一边,陆蔗也发现要下雨了,她捧着一怀抱的荷花,招呼王爱春几人:
“都来,都来,我娘肯定叫人送伞了,咱们就近在这屋檐下躲一躲。”
小孩们服她,纷纷跑到屋檐下。
陆蔗跑的时候,怀里的荷花掉了一朵,她“啊”了声,回过头,姚端已把荷花拿了起来。
两人来不及说什么,挤到屋檐下。
他们来晚了,屋檐就外面一圈的位置。
王爱春招呼陆蔗:“阿蔗快来。”
陆蔗:“好。”
陆蔗占了一个位置,剩下的位置姚端也能站,只是这样,他们手臂会相触。
于是,他半个身子站在屋檐外。
陆蔗起先不知觉,是雨下了起来后,她眼角余光发现,他外侧手臂在淌着水珠。
她一愣,小声:“你……”
姚端回过神,目光轻轻闪烁,说:“上回我父亲说错话了,抱歉。”
陆蔗:“啊?说了什么?”
姚益在陆挚面前说“青梅竹马”,叫姚端耻然,认为并非君子之举,许久未能释怀。
见她不知,他心中却没放松,只说:“无事。”
陆蔗想了想,只怕是些冒犯的话,也闭了嘴。
只是,他爹说的话,如何是他来道歉,娘亲说得对,读书人总有点“呆”。
王爱春呼口气,说:“好凉快的风啊。”
陆蔗:“唔。”
她悄悄用手背贴发热的脸颊,只觉不凉快。
……
这一日,陆蔗捧着许多荷花回来。
她兴致勃勃,道:“我要做荷花笺,娘亲会吗?”
云芹:“不太会,不过陆挚和我说过,我试试。”
凡事都是试试开始,陆蔗也捋起袖子,听云芹指挥。
待得天黑后,陆挚穿着蓑衣,骑马回到庄子。
他把马缰交给李辗,李辗自愿从杭州跟来,行事愈发妥当,牵马去了。而陆挚抬眼,屋内点着灯,窗户投影里,看出云芹和陆蔗凑在一处,不知在做什么。
他心内疑惑,先是进屋,嗅得满屋荷花清香,桌上大片花瓣四散。
云芹嘴里咬着一片荷花瓣,正在发呆。
陆蔗:“好像又失败了。”
云芹缓缓嚼荷花瓣,口齿模糊:“不应该。”
陆挚清清嗓子。
陆蔗一喜:“爹爹回来了!”
得知她们在做荷花笺,云芹屡败屡战,陆挚知她又犟了,笑说:“我来吧。”
云芹眼底又燃起亮光。
陆挚晚饭也顾不上吃,他拿出泡好的荷花瓣,铺在纸上,用小刀裁切边缘。
他的手很稳,语气也低沉:“要把花瓣形状修好。”
云芹:“哦,是这样。”
陆蔗:“跟娘亲教的完全不一样,”
陆挚分神回了一句:“你娘是总‘灵机一动’,所以容易弄坏了。”
陆蔗看向云芹,云芹低头。
陆挚勾起唇角:“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的。”或者说,特别好。
云芹重新挺起胸膛:“没错。”
陆蔗:“……”
久不做这些,陆挚有些生疏,姑且完成第一瓣,等明天晒过太阳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