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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尔_发电姬【完结】(64)

  于是,陆挚进门时,就看老太太端坐在院子的台阶上,面容十分严肃,甚至可以用“如临大敌”来说了。

  他一愣,便笑道:“祖母还没用饭?”

  何老太:“咳,等等用,你呢?”

  陆挚:“我也没,家里少了个用饭的人。阿芹可是在祖母这儿?我来找她。”

  屋子里,云芹透过窗户缝看陆挚。

  何老太又咳了一声:“她不在。”

  陆挚环视一圈,春婆婆心虚地不看他,他心下明白,转而道:“今日,学生父母送了我毛竹笋。”

  何老太给了他一把花生,问:“哦?给你们房内加菜?”

  陆挚:“是,胡阿婆不在,桂娥在厨房,问我怎么做,我让她剥了笋皮煮。”

  何老太:“可有焯水?”

  陆挚瞥见左边耳房中窗户某条缝隙,它微微开大了点。

  他又问:“什么是焯水?”

  何老太刚想说,那笋要是做不好,可不浪费?就听耳房窗户里,传来云芹小小的声音:“我来做,我来做。”

  何老太:“……”

  陆挚笑着朝耳房走去,道:“娘子,请回家吃饭。”

  第45章 抄写。

  …

  何家正中的屋内, 漫溢饭菜香味,房内很安静,何老太和女儿重孙、春婆婆几人,一道吃晚饭。

  何桂娥要给何玉娘舀饭, 何玉娘摇头, 要自己吃。

  突然, 饭桌上, 何老太“哼”了声, 对春婆婆说:“我这是调解成了吧?”

  春婆婆:“必须的啊!”

  回想方才,小夫妻离去的模样,理应没什么大事。

  到底是老人家第一次出马,春婆婆心想, 定是要好好夸一夸。

  何老太拿筷子当笔似的端着,又说:“这云芹, 真出息了,居然还给人抄状纸, 可把她能的。”

  她试着“写”几个字:“我也会一些。”

  这倒有些不服老的意思。

  春婆婆笑了:“这也必须的啊!”

  何玉娘:“必须!”

  ……

  且说回东北院。

  东北院离老太太那不远,但云芹和陆挚还没取饭,就绕路西院, 抵达厨房,走了一大圈回屋。

  到厨房时, 胡阿婆也在,云芹顺道瞅了一下,灶台上, 根本没有毛竹笋。

  毛竹笋就是陆挚的鱼饵,偏她咬上去了。

  没得吃笋,她是有一些失望, 却是松口气。

  这样也好,要是毛竹笋不焯水就做成菜,很容易发苦,那就不好吃,很可惜。

  她不愿糟蹋粮食,再加上,她方才透过缝隙偷瞧陆挚,看他眉宇一如既往的宁和,也安心了。

  这才忍不住“自荐”,搅了老太太的计划。

  用着饭,云芹也解释了,今日为何躲在何老太那儿。

  果然就是老太太的主意,陆挚眉眼弯弯,一直低声轻笑。

  云芹有些好奇,说:“也不知老太太的妙计。”

  陆挚:“也是。”实则他从迈进老太太院子起,就看破老人家无计可施,来去就一个“拖”字诀,神色才那么严肃。

  毕竟,全家也就云芹会找她要办法。

  等到停箸收碗,打开窗户,吹着丝丝夜风,拂过两人面颊,倒了两杯热茶,他们该谈早上的事了。

  云芹双手捧着杯子,水汽柔软氤氲中,她眼波转眄,静静等陆挚开口。

  陆挚也坐直身子,思索了一下,道:“我不喜秦聪此人,早上听到‘秦家’后,才一时语塞。”

  云芹怔了怔,轻声:“嗯……”

  陆挚低头,啜了几口吃茶。

  “不喜秦聪”,别看只短短几个字,他却想了一日,才说出来给云芹听的。

  陆挚回忆起那几次,秦聪寻衅的模样。

  实则在盛京,文人比试之风盛行,陆挚收到过许许多多的挑衅,他从不往心里去。

  只因他不与旁人争强斗胜,外界如何变动,他都秉持修身养性,克己慎行。

  这一点,他自认做得尚可,唯秦聪,会令他每每心生不快。

  承认这种不喜不快,却有违他一贯的作风。

  从前,他压着这点心思,可秦家能量大,生活在阳河县,就是处处能听到“秦”字。

  他想,许是人都有“小心眼”的地方,只作用在不同事物上。

  好不容易,他剖白了心情,他始终没看云芹,挽袖提起素白陶壶,给自己添茶。

  眼帘里,云芹伸手过来,把手里茶杯,放到他前面。

  她已经喝完了,茶杯是空的。

  她在看他。陆挚沉了沉呼吸,跟着抬眸,迎上她的目光。

  云芹手肘搭着桌案,双手捧着脸颊,双眸含笑,说:“是呀,我们也不喜欢秦聪和秦家。”

  整个阳溪村,没人喜欢秦家,尤其是云家人。

  陆挚心下一片清明,脱口而出:“不太一样。”

  云芹抬眼:“嗯?”

  陆挚:“我讨厌秦聪,是他对你心思,极为不好。”

  难得他用词如此绝对,竟是有些愠意,透出一点少年意气。

  也是这一句,云芹终于悟了。

  她好像才发现,秀才这样的好人,原也会吃醋吗?她缓缓阖起眼眸,就着撑脸的姿势,悄悄挪动手指。

  手心捂住脸,须臾,她又反过来,用手背手指贴脸。

  怎么脸上还是热乎乎的。

  把话讲到这么明白,云芹羞,陆挚也有几分赧意。

  他垂眸,抑了下心跳,再瞧面前她放的那只空茶杯,赶忙端陶壶,给她加注茶水。

  一时不察,他倾倒的动作大了些许,茶水滚进杯子,满溢出来。

  淅淅沥沥。

  云芹也回过神,掏出手帕擦茶水。

  陆挚握住她的手,按在桌案上,倾身越过桌子,靠近云芹,湿润的气息落下,啄吻在她唇上。

  这个吻比平时的都用力,在床上时候,也不过如此,唇齿相依,绵长柔软,气息都软成雾似的。

  好一会儿,他温存地轻吮她下唇。

  云芹眼波盈盈,也明白了,笑说:“那,你并非不喜抄写状纸这事。”

  陆挚平复心绪:“是,我好独善其身,只是,你也有你的道理。”

  不过,今日她去找何老太调停,说明,她对何老太,有一种打从心底里亲近的信赖。

  陆挚承认,他很羡慕外祖母。

  他待要再说什么,云芹已经去翻出状纸。

  一天了,她还没抄,第一因为是离约定的日子,还有几天,不急片刻,第二就是要在家里长辈那过明路。

  第三,她想好好抄写,而不是糊弄。

  她知道这状纸,代表什么,神色一凛,问陆挚:“那待我抄完,你可以帮我检查一番么?”

  陆挚心下一松,笑了:“自然是好。”

  他面上含笑,心里也更雀跃,她问他检查,何尝不也是亲近的信赖?

  只一点,他盼着这种亲近,能多些,更多一些。

  看她抿着唇,那唇色水润,他喉结轻滚,转而笑了笑,散了这阵私欲,因云芹正在铺纸,有正事要做。

  两人低声说着秦王二家的人命官司,陆挚也便知了全貌。云芹正式抄之前,在粗糙的纸上,练习一番,尤其是难写、易错的字。

  等她练熟了,在阳河纸上,一字一句写:

  “具状人王春花,年五十三,系淮南西路淮州阳河县阳溪村,本村媒人……”

  云芹刚开始写字,是模仿陆挚的字。

  到如今,她整体笔锋像陆挚,又因她有些懒意,惯常写成“连笔”,所以字有两三分“草书”,却并非因为心急。

  也是这几分随心,让她的字,整体工整圆润,轻盈飘逸。

  看她写得认真,一字接着一字,陆挚不出声打搅,他拿起剪子,剪桦烛烛芯,把光拨亮堂了许多。

  他思来想去,不由的,也铺开一张纸,写下:

  “张先生亲启,学生遇一策论,翻阅书籍,不能自己定论,可否请先生提点……”

  “沙沙”的写字声里,两人的笔端,各出两篇字:

  云芹的笔下,缓缓陈述:“我孙子王七年十五,七年九月十八在秦家阳溪庄偷捕鱼,却遭秦玥、刘瑁、林传宗等人故意推下河水。”

  ——数九寒冬,风里,雪里。

  王家几人相互搀扶,瑟瑟发抖:“到县里就好了,到县里,七儿的命就有说法了……”

  可是,真的如此吗?他们其实也知道,秦家代表什么。

  只不甘心,那孩子,才十五岁啊!

  “王七水性差,秦玥几人以此嘲之,待王七上岸,冰水伤肺腑,三日后身亡……”

  阴暗的县衙堂内,站着面孔模糊的汪县令、衙役、县丞,状纸被丢到地上,并一声斥责:“你们看看,写成这般,叫本官如何判?”

  古朴的乡道,出殡的队伍里,冥币抛洒向天空,唢呐与哭声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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