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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尔_发电姬【完结】(65)

  倏而,所有声音汇聚到一处,凝到云家一座茅屋内。

  王婆眼里,云芹收起状纸,只一句:“好,我来抄。”

  刹那,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

  陆挚笔下:“甲偷鱼,固然错在先,却罪不至死;九月水冷,乙之故意,可见一斑,却与当地父母官勾连,逃了律法。”

  “……”

  盛京,萧山书院。

  再过几日,便是殿试,朝中礼部十分忙碌,贡士者,有的挑灯夜读,十分紧张,有的赏花作诗,一派悠闲,不一而足。

  书院书房里,张先生案头,放着这封信。

  他私心喜欢陆挚的字,又视他为得意学生,把这封信看了两遍,琢磨着,起身踱步。

  甲盗窃为真,乙弄出冤案,只是乙势力大,如何判,是个问题。

  遇到这种问题,张先生喜欢公布到萧山书院,供众人切磋议论。

  他先问屋中另一人:“对于拾玦信里这桩案子,文业,你如何看?”

  段砚起身,作揖一拜:“回先生,学生觉得,天底下没听说人为一条鱼,赔了命的事。”

  张先生:“哦?”

  段砚:“乙有罪勿论,应当先拔除乙之根系,否则,当地父母官如何换,乙依然权势滔天,欺压百姓。”

  ……

  没两日,陆挚从私塾回家时,在乡野地里跟庄稼人买了几根毛竹笋。

  云芹看到笋,眼前一亮,对着陆挚笑得开心:“陆挚,你真好。”

  陆挚觉得,他私攒的十余铜钱,也是“死得其所”了。

  只待再攒钱。

  于是隔日,老太太房里、李二、邓三等,都吃到了一点都不苦的脆爽炒笋。

  三月末的一日,午后,云芹正和李茹惠晒茶叶,忽的,家里不少脚步声奔忙,似乎是有什么事。

  何小灵跑了进来,模仿着婆子报给何老太的语气:“要生啦!”

  原来,邓巧君肚子发作了。

  何家在村里也算有声名,邓家又是别村的大户,产婆是十日前住进何家的,邓家来了个婆子也严阵以待。

  倒是何家请的一个婆子,没派上用场。

  何二舅妈还想辞掉这婆子,何老太不肯,一来不缺这几个铜板,二来,此举难免叫邓巧君觉得不被重视。

  何二舅妈这才留下婆子。

  当时,何善宝不在家,何家请的那婆子出去找他,邓家婆子则陪着邓巧君。

  何老太在自己房中静坐,何二舅和二舅妈在北院房外急得团团转,时不时告几句九天神佛。

  也有一人在念“菩萨保佑”,便是西院的韩银珠。

  她只一个劲念:“生女儿女儿女儿……”

  听说厨房要烧水,云芹和李茹惠去帮忙,胡阿婆果然险些忙不过来,谢了她两人一声。

  不多时,一声啼哭,响彻北院。

  产婆抱着孩子出来,很是高兴:“何家亲家,是个姑娘!可有劲呢!”

  何二舅、二舅妈一顿。

  产婆催他们:“来看看。”

  他二人这才迎上去,笑说:“诶、诶。”

  春婆婆也去告知何老太,何老太亲自来到北院,抱了抱小孩。

  她长寿,抱小孩是给沾沾福气。

  这年头养孩子,虽然比建泰十九年、保兴元年那前后好多了,但也并不容易。

  所有人围着小孩笑,何善宝也才赶回来:“哎呀,出生了?男的女的?”

  “女孩儿!”

  “……”

  屋内,邓巧君擦洗好了,裹上抹额、穿上厚衣裳,重新躺下。

  邓家婆子去倒掉脏水,重新烧个热水,外头热闹,房中就显得格外寂静。

  邓巧君还虚弱着,她叫了声:“水,我要喝水。”

  一时没人理她。

  她又叫了两声,还是没得回应,心内生出几分委屈,一只手递来一杯温水。

  邓巧君抬眸看去,竟是云芹,她应当刚从厨房过来,头上还包着一方布巾,虽未着半点首饰,形容却十分清丽。

  邓巧君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自己有多狼狈。

  她目光躲闪:“你怎么来了……”

  云芹刚端了铜盆过来,见外头热闹,才知邓巧君已经生了。

  她如实说:“我听到你要喝水。”

  邓巧君:“又没铜板给你。”

  云芹笑了笑,说:“这次不收。”

  见她面色苍白,云芹扶起她,让她靠着枕头,吃下这杯水。

  往日寻常的一杯水,此时竟十分清冽甘甜,邓巧君一阵咕咚,她喝完还想要,云芹便又给她倒。

  忽的,邓巧君道:“我给你一锭银子吧。”

  第46章 生子方。

  云芹不大理解, 她只是倒个水,邓巧君却要给她银子。

  早知道多倒几杯了。

  捧着一锭钱回东北院,云芹给砚台加水,就着余墨准备记账。

  翻开账本, 在把这笔钱记进去前, 她想了想, 又收起账本。

  她看向房里那副《小鸡炖蘑菇》, 那纸与墨很好, 到现在,画都没掉色。

  目光随之,落到桌上的竹编笔筒里。

  去年还有一支簇新的狼毫笔,现在笔旧了, 毛也没那么顺。

  云芹决定,她要用这笔意外得来的钱, 悄悄地,给房里添点笔和纸。

  …

  延雅书院里, 春日午后,暖风熏人,学生昏昏欲睡, 避过“冬眠”,还有春困。

  陆挚也是那个年纪过来的, 知道难以避免,不大强求,让学生歇息片刻, 他自己也拿起水囊喝水,醒醒神。

  水囊旁,有个收拾了干净衣裳、干粮食物的布包裹, 打了个结。

  陆挚想起云芹收拾东西的身影,不由笑了下。

  今晚他和姚益吃酒,恐归去太晚,便宿在延雅书院,先前冬天前,也有一次。

  过了春分,天色暗得晚,待得夕阳斜照,学生们一一离开延雅书院,陆挚也锁了书院,带着包裹去山外有山。

  姚益既邀了陆挚,就没其余闲杂人等。

  他屏退了丫鬟小厮,握着酒杯,对陆挚道:“今夜不醉不归!”

  这几日,姚益心情不甚好。

  妻子林道雪在外呆了几个月,家中一月一封信催着,何况孩子也需要娘,她还得回蜀地。

  昨日姚益把人送走,心中很挂念。

  听着友人发泄,陆挚缓缓啜了一口酒,对他和妻子分别的事,自是些许同情。

  酒过三巡,姚益果然微醉,便说陆挚:“待得两年后你进盛京考试,你就懂我今日的惆怅了。”

  陆挚抬眉:“何以见得?”

  姚益:“到时你母亲妻儿在阳河县守着,就是你的牵挂了。”

  陆挚顿了顿,他没直说,他要带着何玉娘和云芹,离开长林村,一并去盛京。

  虽处处要钱,可这几年,他定会攒够。

  想到钱,他向姚益举杯,道谢:“延雅兄,这段时日,谢你的接济。”

  姚益一愣,忙也举杯相碰,笑道:“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些客套话。”

  陆挚不绕弯,直说:“我想问,可有活计能挣钱。”

  姚益险些叫酒水呛到,咳嗽几声。

  到这个月,陆挚欠下他的三十多两,也就结清了,按理说,他没有急用钱的地方。

  他疑惑,问:“拾玦,你是哪儿缺钱了?”

  陆挚心下,也有几分不好意思,但再这么一两个铜板攒下去,怕到明年也不行,不动现在有的,就得开源。

  陆挚犹豫了一下,问:“你真想要知道?”

  看来不是提不得,姚益便起了八卦心,坚持道:“那是。”

  陆挚:“我想给云芹打一副簪子。”

  他晃晃酒水,温和一笑。

  姚益倒吸一口气,抚心口,后悔不已,道:“偏生道雪昨日走了!又叫你在我眼前得意一回!可气!”

  也是他非要知道,陆挚只管喝酒,等他发过牢骚。

  说是这般说,姚益想到一事,说:“我手上还真有一桩活计。那个林伍,你还记得?”

  陆挚:“请王秀才做诗那位?”

  姚益:“是他。”

  姚益性格圆滑,短短一年半,和阳河县乡绅都交好,就是与林伍那种品性的,也混成能吃酒的浅表关系。

  姚益道:“下月,他要去州府拜访一位老大人,正愁请帖如何写,要我相帮,可我的字不出彩。”

  “你若是不嫌弃他是个清客……”

  陆挚笑了:“并不介意。”

  姚益心知,陆挚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心胸非一般人能比,便是林伍曾要坍他的台,他依然不介怀。

  这就让姚益更嘀咕,陆挚心中到底有多厌恶秦聪,才会提到他,就沉了脸色。

  自然,他不便探得缘故,暗自提醒自己,莫提秦聪。

  这种写拜帖、碑文的活,文雅一点,就叫“润笔”“撰碑钱”。

  陆挚也有想过卖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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