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人无奈的是,他长得粉雕玉琢,模样格外可爱,嘴巴又甜得像抹了蜜,连家里性子最冷、最不爱说话的小暖,都被他哄得服服帖帖的,对他格外纵容。
小暖听了谢明珠的话,脸上依旧没什么太大的表情,语气平淡地说道:“他想去就去吧,没什么好担心的。银月滩的沙爷爷和沙奶奶最疼他了,小时候您和爹忙着家里和生意上的事情,没时间照顾他,都是沙奶奶一手带着他的,他在那边舒坦着呢。”
小暖这话倒是一点都不假。
当年小鱼儿刚满月没多久,照顾他的沙婆子就回去了。
可后来小鱼儿断了奶,月之羡又因为要往高黎运送物资,常年在海上奔波。
卫无谨也还没回来,家里家外一大摊子事情不说,外面还好些生意,商栈更要个话事人。
谢明珠实在是分身乏术。
沙婆子那头晓得了,二话不说就收拾好包袱过来,从那以后一直帮着照顾小鱼儿。
小鱼儿两岁到四岁这段时间,大部分时候都是跟着沙婆子的,祖孙两个感情格外深厚得很。
后来阿坎夫妻不甘心只有两个儿子,决定再赌一把,再生一个孩子,盼着能得个女儿,也算是圆了心愿。
沙婆子便经常把小鱼儿带到阿坎家去,让他和阿坎的两个儿子阿逖、扁扁一起玩耍。
一来二去的,小鱼儿和扁扁就更好了。
只可惜阿坎夫妻的心愿最终还是没能实现,这第三胎,生下来的依旧是个儿子。
阿椿当时那失落又绝望的样子,像极了当时三胎生儿子的叶幻娘。。
好在她也是个想得开的人,很快就认命了,一门心思地照顾起刚出生的小儿子。
她的精力都放在了小儿子身上,自然就顾不上老二扁扁了。
沙婆子见状,便干脆把扁扁也一起带着,有时候还能让他帮忙照看一下年幼调皮的小鱼儿。
母女三个正说着小鱼儿的事情,家里的管家娘子喜桂就匆匆走了进来禀话:“夫人,下月陈大人家的公子要办满月酒,听说陈大人一家三口都要从州府过来,就在陈家老宅,和陈夫人家的小公子一起办喜宴,到时候肯定热闹得很。”
谢明珠一听这话,脸上立刻露出了欢喜的神色。
陈大人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总算是成婚得子,了却了一桩人生大事。
他的妻子,还是当年订下的那位王姑娘。
说起来这王姑娘也是个苦命人,当年为了给家里长辈守孝,硬生生耽搁了十几年的青春,等守孝期满,已经成了众人眼中的“老姑娘”。
连她自己都已经断了嫁人的心思,觉得这辈子大概就要独自过下去了。
人家也不称她作王姑娘了,如今都叫起王姑妈。
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陈大人竟然还在等着她。
而且如今的陈大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穷酸陈县令。
他如今是皇太女李天凤跟前的得力心腹,前途一片光明,想要巴结他、给他说亲的人都快踏破门槛了。
众所周知,这天下将来迟早是皇太女的,所以陈大人即便现在只是个岭南知府,也早已成了不少世家贵族眼中的理想女婿。
尤其是他府中干净,连个通房丫鬟都没有,更是难得。于是。
守孝多年的王姑娘终究是动了心,再加上陈老太太几次三番上门提亲,态度诚恳,她便点头应下了这门婚事。
按照当年订下的婚约,风风光光地嫁给了陈大人。
而在同一年,也就是喜桂口中的“陈夫人”,陈金平家的大女儿陈留香也嫁人了。
她的丈夫是个无父无母的北方行商,又恰好也姓陈,便干脆在岭南安了家,背靠着岳父一家的照拂,日子过得相当不错。
眼下陈留香也刚好生了个儿子。
“这可真是天大的喜事,陈家一下子添了两个大胖小子,他们家老太太那里怕是高兴得合不拢嘴了。”谢明珠笑着说道。
随即又想着陈留香和自家大女儿小晴从小就是手帕交,关系格外要好。
便转头问喜桂:“这么大的事,已经告知大小姐了吗?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也高兴得很。”
喜桂连忙笑着回道:“夫人您放心,哪里还用得着咱们特意差人去告诉大小姐?她心里早就惦记着这件事呢。自己早就掐着日子算好了陈夫人的预产期,估摸着这两日就该回来了。”
谢明珠听了喜桂的话,心里愈发欢喜,随即又忍不住念叨起小晴来:“也不知道小晴这一次去京都,一瘦了没有,那头萧家也没个什么亲戚照拂。”
依谢明珠看,京都那处府邸不要也罢,空着就空着。
京都山遥路远,而且人员复杂,远不如岭南这边自在舒心,谢明珠是打心底里没打算再回京都去。
更何况老爷子如今也和他们一起住。
老爷子年岁已高,身体经不起长途跋涉的折腾,更不能跟着去京都了。
再有鹿鸣书院也离不得他老人家。
如今,这普天下的学子,可都几乎聚集在这一隅了。
说起家里,宋兆安夫妻俩早几年前就已经搬出去,跟着他们的大女儿宋知秋一起住了。
萧遥子隔三差五打酱油一样,早出晚归,存在感太低。
盾山则跑去了北方边境。
至于宋兆安夫妻搬出去这事儿说起来,只因那一开始打定主意不打算自己生孩子的宋知秋,竟然意外怀了多胞胎。
最后一下生了三个儿子。
当时情况危急,宋知秋生产困难,还是小晚和小暖一起,联合汤保保给她做了剖腹产手术,才总算保住了她们母子的性命。
要是真靠她自己生,十有八九是大小都保不住。
三个小娃娃出生后哭声不断,闹得家里鸡飞狗跳。
宋知秋那双做精细活的手金贵得很,自然不能用来伺候孩子。
家里虽说有奶娘和丫鬟,可终究缺乏一个既值得信任又有育儿经验的长辈看着。
偏偏那时候裴玉玉也怀了身孕,快要临产。
兰夫人在宋知秋这里陪完月子,就不得不赶紧去小儿子家里照顾裴玉玉这个小儿媳。
这样一来,柳施和宋兆安夫妻俩就顺理成章地在大女儿宋知秋家里留了下来,专门帮忙照顾这三个宝贝外孙。
宋知秋经此一遭,可真是吓破了胆,对生孩子这件事彻底产生了抵触心理,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
后来不知她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找到谢明珠,托她帮忙去银月滩,找卢婉婉要那种专门给男人吃的避子药。
祭婆婆已经去世很多年了,她走了之后,卢婉婉自然而然就接过了祭婆婆的担子,成了银月滩新的祭婆婆。
兰文轩是亲耳在外头听到妻子宋知秋肚子被刀片划开的声音的,那种撕心裂肺的担忧他至今还记得。
他也怕妻子再受这样的罪,何况如今三个儿子已经足够了,自是十分乐意吃这种避子药。
反正这种药也没什么副作用,且看银月滩的那些男人们,还有月之羡,吃了之后身体都好好的,没出任何问题。
“对了,小时,老爷子不是和你们一起去商家吃喜酒了吗?怎么就你们姐妹俩先回来了?他老人家去哪里了?”谢明珠忽然想起了老爷子,心中隐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眉头也皱了起来,老爷子那老身骨可经不起折腾,尤其是不能贪杯,要是没人看着他,指不定又要喝多了。
“娘放心,有阿力跟着呢,爹他们也在那儿,好几双眼睛盯着,出不了事。”小时嘴上安抚,还是起身,“要不我还是去看看吧,万一爹被人围着应酬,顾不上爷爷就糟了。”说罢便出门,顺路还要去自家铺子里转转。
小时走后,院子里只剩谢明珠和小暖。
谢明珠总觉得小暖这几日有些反常,待在家里的时间格外多,不符合她这个大忙人的人设。
正暗自打量,就被小暖撞破:“娘有事?”
谢明珠本想摇头,话到嘴边却成了:“我是怕你有事。”
没承想小暖竟真的抬眸:“过阵子要去京都述职。”
“述职?你不在陈伯父衙门了?”谢明珠大惊,小晴刚从京都回来,小暖怎么又要走?小晚还常年在外云游行医,家里这是要留不住人了?
她从前总以为,小时这般活泼外向的孩子会最先远飞,没承想最后常伴左右的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