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珠见她弯腰要牵瓜藤,吓得连忙出声阻止:“别碰,仔细扎手。”
小时吓得梦将手一缩,果然听话地不敢再动,转头看起一旁的蚂蚁们搬家。
酉时的阳光将椰树影拉得长长的,几乎都已经要将不远处的稻田给遮住,谢明珠回头看着在田边忙得热火朝天的四姐妹,这娴熟的干农活样子,也不知道他们萧家的列祖列宗看到了,会做何感想?
会不会埋怨自己将她们这些侯门贵女都养成了乡下泥腿子。
小时的那几株豆苗也是见风就长,还挂上了几朵粉紫色的小花,显然也不了几天,就能吃到豆角了。
所以她比谁都要兴奋,一天来看几次。
豆角架子搭完了,还有黄瓜架子,至于那丝瓜架子谢明珠不搭了,因为这会儿丝瓜藤已经顺着旁边的椰树爬了上去,自己懒得再动。
反正经常摘木瓜的竹竿套到时候一样能摘到。
弄完这些,已是下午酉时二刻了,沙婶来喊她们去海边,“最近几天虽没下雨,但多少能捡些回来,吃不完的晒一晒,现在去城里也方便了,拿去卖也好,送人也好,都行。”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谢明珠心想也是这个理,何况她家不参与出海打渔,分不到鱼获,那就只能赶海了。
全指望月之羡一个人也不妥,更何况自己是想拿去送给萧沫儿吃。
于是当下收拾好,背着小时,小晴她们三拿着篓子沙铲,一起出发了。
这才几天,让暴风雨和海水冲得东倒西歪的苎麻已经爬起来了,让谢明珠不得不再一次感慨生命力的强悍。
走完了苎麻林小路,很快就到了沙滩上,潮水才退去没多久的凃滩上,海月贝被在太阳的照射下,闪烁着耀眼的光泽。
小时迫不及待地从谢明珠怀里挣扎下来,迈着小短腿就想往那凃滩去。
不过脚步才抬起来,就被谢明珠一把揪住了后衣领,“说好了的,你老实待在这沙滩上,我才同意带你来的,可不许食言哦,不然以后娘就不相信你的承诺了。”
小时兴奋的神色当即萎靡了下去,叹着气放弃了挣扎,“那娘答应我,等我像姐姐们一样大了,一定要让我去前面。”她看着还有许多小水洼,听说那样的小水洼里,会有小鱼。
她也想抓小鱼啊。
沙婶笑呵呵地揉了揉小时的发鬓,“乖乖听话,回头阿奶给你抓大螺玩。”
小时点了点头,自己找个地方坐着,就拿沙铲自己挖沙子玩。
谢明珠领着小晴她们三,紧张地跟着沙婶身后,脱了草鞋一起踩上湿润的凃滩。
沙婶回头见她拿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没事的,咱这片滩安全,眼下又无风无浪的,只要你们不去前面,自不会有什么危险。”
说话间,已是发现了蛏子洞,弓着腰就开始挖。
她这就开了张,肥肥的大蛏子一下就被挖出来了。
谢明珠和几个女儿看得满脸羡慕,也赶紧动作起来。
不过她们这算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赶海,哪里能分辨什么蛏子洞?
十个洞挖下去七个空,另外一个是蛏子,两个就是其他的贝类。
所以倒头来就白忙活一场。
谢明珠放弃了挖蛏子,这还不如直接在滩上捡蛤呢!
只是早前那场暴风雨时,满地的海鲜,个个又大又肥,现在的东一个西一个就算了,个头还小。
她也不是说看不上,就是吃过龙虾了,再看虾米,就没什么想法。
这走着走着,便朝左边的那片小礁石堆过去,意外发现了不少肥嘟嘟的大螃蟹。
只是这螃蟹还挺聪明的,自己还没动手才走过来,它听到风吹草动,立即就往礁石里钻。
气得谢明珠忍不住踹了一脚那礁石。
这一蹬,竟然吓得礁石底下的水洼里藏着的鱼惊慌失措地逃。
同时也吓得谢明珠脱口叫出声来,一面连忙退开身。
不想此处水洼过浅,那条同样被她吓到的鱼刚才因为全力冲,这会儿竟然半个身子已经出了水洼,有些搁浅的意思了。
沙婶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这是臭肚鱼,背脊上有毒,你不会抓,让我来。”
谢明珠连让开身,只见沙婶走过去,那叫稳准狠,一把轻松将搁浅住的臭肚鱼抓住,就往谢明珠的竹篓里扔,“吃的时候,肚子一定要弄干净,不然真有土腥味。”
“嗯。”谢明珠一脸羡慕沙婶这一把年纪了,还如此身手,什么时候自己也能这样。
而不是只局限于捡贝螺什么的。
正欲继续在这小丛礁石继续找,却发现三个女儿已经绕过去,在那边的树上敲敲打打的。
沙婶见她瞧,也望了过去,一面解释着:“那上面有树蚝。”以前这片几乎都被海水浸泡着,退潮的时候很少,所以红树林里就长了不少树蚝。
不过树蚝与藤壶外表实在相近,而且肉其实也不如海蛎多,也就是尝个新鲜罢了。
所以喊着小晴几个,“别在那瞎忙活了,你们快过来,仔细撬一堆藤壶。”
几个小丫头也听劝,连忙过来,赶紧将竹篓里的树蚝给沙婶辨认,“阿奶,这些是树蚝还是藤壶?”
沙婶子只瞧了一眼,就从中挑选出了三分之二的藤壶来。
叫几个小丫头好不沮丧,“百忙一场了。”
“没事,我像你们这样年纪的时候,也不大能分得清楚。”沙婶笑着安慰,小姑娘们已经很出息了。
谢明珠在一旁看了又看,她瞧着就没啥区别,所以这几个女儿已经很厉害了,最起码撬了三分一的树蚝回来。
至于她,大抵是赶海废物,螃蟹抓不到,鱼也害怕。
只能在海滩上捡些大家不要的螺和蛤了。
夜色很快就来了,谢明珠最终的收获果然不如三个小丫头,沮丧的回家去。
远远的便看到家里的厨房里飘出的缕缕炊烟,几个女儿脚下顿时就像是安装了风火轮一般,飞快地从她眼前闪现过去。
下一瞬就已经在院子里了,一面兴奋地朝楼上大喊大叫。
又是叫爹又是喊哥哥的。
等谢明珠进到院子里,几个小丫头已经跑上楼梯了,但谢明珠却发现院子里多了许多植物。
确切地说,应该说是植物的根茎。
反正这会儿天黑了,她一下还没适应,也瞧不大清楚。
她用脚蹬了两下,大概摸出个雏形来,心里已有了数,这月之羡大抵是带着宴哥儿挖药去了。
有点想发脾气,可到底还是忍住了,月之羡的出发点是好的,想挣钱想给这个家创造收入,并不是恶意举动。
所以她觉得还是先好好跟他谈一谈这山里的危害了。
却不知,这会儿月之羡和宴哥儿,两个人已经如临大敌了。
尤其是小时上楼挤进厨房里后,就得意地炫耀,“爹爹,你今天用蓝月话和长殷叔他们说的话,我都跟娘说了。”
然后月之羡一下紧张起来,下意识朝宴哥儿投递去了求救的目光。
宴哥儿也慌得一批,但还是尽量冷静,一面宽慰月之羡这个怕娘的爹,“没事,咱们就在边上,没真进山里去。”
最重要的是,他们这不是安安全全回来了么?这就是最好的证明啊!
如果头晕眼花呕吐浑身发抖什么的回来,才能说明他们进山里去了。
月之羡表示没有被安慰到,还是很心虚,直叹气。
但人类的悲欢从来就不相通,这会儿柴火上的砂锅里,随着火塘里茂旺盛的火焰而飘出缕缕香气。
这是一种陌生又熟悉的鸡肉香味,小时和几个姐姐下一瞬就被引到了灶前,忍不住地吸着鼻子,想要摄取到更多的香气。
是鸡肉的香味,但是好像又比以前吃的鸡肉闻着要香!
“爹,你们真的抓到野鸡了?”小时激动地叫起来。
她记得爹爹和长殷叔他们说,要拿鱼线去做陷阱抓野鸡,所以这是成功了么?
月之羡这会儿急得很,耳朵边都是谢明珠上楼梯的脚步声,压根就没有心思去回答小时的话了,反而起身将宴哥儿按到灶前,“你看着火,我去好好给你娘解释。”
宴哥儿有点不理解,娘虽然是三申五令,不许去山里,可这不是没去么?就在外围转一转而已,爹那么害怕做什么?
何况娘素来温柔,平日连凶都很少凶他们,最多也就是小时过份调皮了些,象征性地拍她屁股两下罢了。
所以见着焦急忙慌出去找娘的爹,满脸不解地问着几个妹妹,“娘有那么可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