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知予:“?”
她怀里抱着个大大的骰子,正是上个游戏环节用的道具。见她不答,舒橪自然而然地上了手,将其整个拎起来,不费多少力气,就摸到了隐藏在车缝线里的拉链。
众目睽睽之下,一只流光璀璨的婚鞋,出现在了舒橪的手上。
“……就猜到你会藏这里。”
他微微侧身过去,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恍若耳语。
呼吸轻轻拂过脸颊,带着独属于他的温热。梁知予本能避了避,目光垂悬,落在他衣领别着的胸花上。
白色铃兰,和她手上伴娘腕花一个款式。
看着倒像是一对。
“感谢,感谢!”新郎如释重负,就差没给舒橪叩首,“我急得汗都出来了。”
婚鞋套上,房间内响起了一片祝福的喝彩。新郎春风满面,一把公主抱起蒋纭,大步往门外走去,准备面见双方父母,敬茶改口。
至此,伴娘和伴郎的职责算是告一段落。只待新郎新娘下午在花园拍完室外照片,晚上婚宴开席。
换回各自的休闲衣服,梁知予和蕾蕾、小雨共乘电梯回其所在楼层。
“有个伴郎好帅!”
小雨憋了一上午的惊叹,此刻终于得以宣泄,“接受俯卧撑惩罚的时候,隔着衬衫都能看见肌肉线条!”
蕾蕾深表赞同,顺便撺掇:“回去问纭纭要个联系方式?”
小雨有些腼腆,但禁不住劝,红着脸拿出手机,给蒋纭发微信。
梁知予全程保持着安静,直至回房。
蒋纭帮忙安排了酒店的送餐服务,免得她们伴娘劳累了一上午,还要去餐厅等吃饭。
酒店餐食做得精致,甚至还配了一瓶不错的红酒,梁知予乘兴喝了两杯,权当助眠,效果倒是奇佳,很快就伴着昏沉困意,蜷进了被子里。
一觉宁静。
没有在梦里见到某个人。
*
婚宴于晚上七点钟开始。
流程都由婚庆公司彩排过,临场倒没出什么大变故。只是新娘入场时,全场灯光昏暗,唯独一道聚光在蒋纭身上,如梦似幻,不知为什么,梁知予的鼻子有些发酸。
……不能哭。
补妆很麻烦。
她坚强地仰头,不让眼里的湿润溢出眼眶。
“擦擦。”
面前忽然出现了一方手帕。
梁知予诧异地转过头。
是舒橪,抽出了他西装前胸口袋里的方巾。
“……谢谢。”
事从权宜,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稍微按了按眼角。
“不客气。”他淡淡。
长裙没有口袋,用过的手帕无处安放,直接还回去,似乎又不太礼貌。举棋不定之际,舒橪一伸手,轻轻把手帕抽了回去。
然后熟练地叠出一个形状,无比自然地塞回了前胸的口袋里。
仿佛毫不介意,上面沾染了她的痕迹。
梁知予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下一秒,工作人员小跑过来,低声催促:“伴郎伴娘快就位,新人马上上台了。”
她如梦初醒,匆忙提起裙摆,走往彩排时定好的方位。
灯光终于大亮。
高朋满座里,新郎新娘彼此宣誓,交换戒指,虔诚亲吻。
双方父母,以及伴娘代表蕾蕾都致了辞。属于新娘的眼泪,似乎永远多于新郎,蒋纭哭得梨花带雨,和母亲紧紧拥抱,像一场盛大迟来的生长痛。
梁知予垂眼,掌心攥得用力,强迫自己分神。
台上的仪式,耗时并不太久,温馨甜蜜的音乐声里,司仪宣告新郎新娘正式喜结连理,台下宾客随即欢腾——
开席。
新人匆匆上楼,去换今晚的最后一套敬酒服,与此同时,伴娘的所有工作基本结束,梁知予长舒一口气,终于能和蕾蕾小雨坐下来吃饭。
其实饥饿感倒是其次,只是脚下的高跟鞋实在不允许梁知予继续保持站姿。她悄悄撩开裙角看了眼脚后跟,果然红了一片,大概已经起了泡。
宴会厅里嘈杂,梁知予的耳朵有点受不住,好在她的座次靠前,新郎新娘敬完主桌,便来到她们面前,笑意盈盈地表示感谢。
帮新郎挡酒的,是舒橪。
有人劝酒,他来者不拒,面不改色地喝下一杯又一杯,还能游刃有余地与人谈笑。
梁知予心里不是滋味。
加上身体实在疲惫,和同桌人打过招呼,便提前离了席。
回到房间,更衣卸妆,终得自在。
她开了电视当背景音,拿衣服进卫生间,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出来正要给梁谨打电话,一通翻找,却不见了手机。
是掉在哪儿了吗?
她狐疑,连忙用房间座机给自己的号码打电话。
连拨三个,竟然无人接听,房间里也全没有铃声响起。
难道是被偷了?
梁知予心底一沉。
静下来思考片刻,印象中最后使用手机的地方,还是宴会厅。
她长叹一声,准备换衣服返回去找。
偏偏此时,门忽然被敲响。
梁知予一愣。
透过门上猫眼,她看清站在门口的人,居然是本该在帮新郎挡酒的舒橪。
“你怎么在这儿?”她打开门,万分讶异。
舒橪对她晃了晃手里的东西:“你不看看自己落了什么。”
——原来是她的手机。
梁知予怔怔地,迟迟未伸手去接。
许是喝酒的缘故,舒橪的西装已不复仪式时那般整齐妥帖,领结被摘下,扣子也松了两颗,整个人透着一种随性的落拓,好似不羁的贵公子。
他微微俯身望着她,眼神像在喂她酒。
梁知予觉得自己真有几分醉了。
遽然间,理智的弦毫无预兆地绷断。
她奋不顾身地上前,勾住舒橪的脖子,蛮横地吻他的唇。
第44章 44 错位 “你有没有想我?”
他口腔里有酒的味道, 并不如梁知予想象中的那么浓烈,只一点点,应是未尽的余味。
她很少这样主动而热切地吻他, 像任性无度的索取, 却又在这种绵密交缠里,毫无保留地奉献出她的一切。
舒橪反应过来的时间很短。
或者说, 这根本就像他的蓄谋已久,一旦被得逞, 就退无可退。
手掌宽厚,扣住她的腰身和后脑勺, 不容置疑地迎合上去, 碾着唇瓣, 撬开牙关。
跌跌撞撞几步, 房门在他们身后甩上。
落锁。
舒橪吮着她的下嘴唇,含糊不清地说:“……是你主动的。”
梁知予被他亲得有点缺氧,仰头偏过脸,去寻求一丝新鲜空气。
“是又怎么样?”她破罐破摔,“你可以拒绝我。”
舒橪轻轻一笑, 啄吻她的脸颊和下巴:“我有那么不解风情?”
身体相贴, 听见对方说话的声音都与平时不同。他字字低沉,凿在她心上似的, 有点酥,有点痒。
“别忘了,你有前科。”
梁知予愤愤咬了他一下。
舒橪愣了愣, 随后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他们的最开始。
他无奈:“非要这么记仇?”
梁知予自恃拿住他的小辫子, 傲气地挑挑眉。
可她到底低估了舒橪。
只听他不急不缓道:“其实……不解风情也没什么。”
“我们,可以解点别的。”
一声惊呼来不及出口,便被彻底吞没在汹涌的湿/吻当中。
从门口到床边,几步路之间,衣服落在地上,空调冷气激起皮肤上的细密战栗,可身体却滚烫,像有一簇火苗,从里至外,燃烧得肆无忌惮。
唇吻游移,她刚洗过澡,身上处处萦着沐浴露的素雅香气,盈在舒橪的呼吸之间,仿佛陷进一种温暖的馥郁。
他俯首的样子很虔诚,偶尔抬头望向梁知予,眼里有毫不遮掩的欲色。
对待床|事,他一向喜欢主动,却也从不抗拒耐心地服务于她。看着她失神掩面,乃至完全不能自已,他确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满足,仿佛脑海里有个开关,与梁知予紧紧相连,更甚于身体。
推进的过程,比从前要漫长一些。
他们太久没有好好感受过彼此,沉溺在窒息一般的契合里,互相在对方的耳边留下情难自禁的喟叹和喘息。
汗水顺着舒橪的鬓发蜿蜒往下,他慢慢停住动作,喃喃问:“这么多天……你有没有想我?”
梁知予的眼神有些许茫然,她还没从刚才那一场几近失掉理智的绮丽感受里出来,懵懵地反问:“……你说什么?”
舒橪吻她:“我问你,有没有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