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腾地泛起热意,刚才撞到的地方仿佛还有温热的体温。
周围的喧闹好像在这一刻退远消失。只剩他们二人之间的距离。
她下意识缩回手,只看见他眼里清晰的、自己有些慌乱的脸。
“谢昀深?”她疑惑地问,“你不是……和他们一起走了吗?”
“还装?”他哼笑了声,“这么不想看见我?”
“……”
她缓缓地低下头。
“说吧,怎么赔?”他干脆往地上一坐,指了指自己的膝盖,“撞伤了。”
她瞥了一眼他的伤痕,已经被擦破了皮,正往外渗血珠。
她吓了一跳,赶紧揽住他的手臂,把他扶起来。
二人的肌肤相贴,他歪歪的重心不稳,她费了老大劲才让他站稳。
“还能走吗?”她低低地问。
说完,她突然觉得说得不对。
又不是撞残了,为什么会不稳?
他敛了眼眸,轻轻地说:“疼。”
“什么?”
“疼。”
虞昭:“……”
不过是撞伤了,真有这么严重?
怎么感觉谢昀深被她撞得像个瓷娃娃,随时就会哭、就会碎掉。
她叹了口气:“学长,你自己起来。”
她松开谢昀深的手臂,他慢慢站起,皱了下眉。
他偏头问:“没点补偿?”
虞昭顿了秒,只好回答:“我把药钱给你。”
谢昀深淡淡地看她一眼。
她不知道他又哪里不满意了。
谢昀深无辜地眨眨眼:“我没带手机,付不了药钱,怎么办啊虞同学。”
虞昭:“……”
他摊手:“所以,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医务室?”
医务室就在附近,虞昭想了想,还是答应了这个请求。
毕竟撞了人家,的确有对不住的地方。
二人一路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很快到了医务室。
推门进去的时候,虞昭考虑到他腿上有伤,帮他打开了玻璃门。
他“嘶”了一口气。
虞昭一惊,担忧:“学长,玻璃门撞到你了吗?”
他摇头。
他敛眸,一张瓷白的脸显得格外脆弱。轻轻地说:“疼。”
虞昭从没看见过他被撞了有这样的反应。
他一个一米八的大高个,居然会这么怕疼?
她不动声色地扶他进来,朝里面喊了声:“医生!”
校医见她扶着一个人,吓了一大跳,以为他受了极重的伤:“哎呦,这是怎么了?”
看到他膝盖伤口的那一瞬间,校医忍不住笑出声:“就这么点伤?小伙子,你不行啊。”
虞昭也忍不住想笑。
校医去拿药,她坐在远处,位置离他远了点,低头玩手机。
她打开手机屏幕,又暗暗关上,抬头瞥他一眼。
谢昀深找了个凳子乖乖坐了,任由校医给他上药,这个时候倒是一声不吭。
他侧脸轮廓流畅,眼睫垂下。他微偏着头,阳光透过窗外的树荫洒下来,在他身后投下细细碎碎的影。
上完药,虞昭主动上去帮他付钱。
“不用你付,”他说,“我也没看路,有责任。”
虞昭疑惑:“学长,可是你没带手机。”
谢昀深:“回去转给你。”
“可是我们都没加微信。”
谢昀深的表情不太自然,耳尖泛上莫名的薄红。他压低声音,哑哑的:“那就加回来。”
他的嗓音很有磁性,酥酥麻麻的,激得她耳朵一颤。
虞昭从一开始,总感觉他在碰瓷。
她不太愿意被讹一笔,也不想自己掏钱。
她顿了半秒,还是答应了。
学校是考点,周六过后要停课三天——意味着放三天假。
虞昭下午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正收拾东西,Q.Q弹出一条消息。她看了一眼,是谢昀深发来了一条消息。
谢昀深:【能不能先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虞昭:“……”
她收拾完东西,把谢昀深从微信黑名单里拉了出来。
微信马上弹出消息:【“孤岛”申请添加您为好友】
这么快?
她同意了好友申请。
然后迅速修改备注,把“孤岛”修改成“计算机学院谢昀深”。
修改完毕,对面发了个转账。
谢昀深:【转账500元。】
虞昭:【?】
虞昭:【学长,你是不是发错了?】
虞昭:【药钱是50,不是500。】
谢昀深没回复。
虞昭也没敢领。
微信就这样放着,聊天框没再出现消息。
虞昭收拾完东西,准备回家。
她的家在山河四省,准确来说,在河北,离北城不是很远。
她转了好几路车,下午的时候才抵达家。
山河四省出来的孩子,高考不是一般的难度,她高三能从千军万马里杀出来,吃了不少苦。
她是独生女,父母从不亏待过她,用尽一切去托举她。
她能理解父母在得知她高三网恋的时候的焦急,也能理解他们无可奈何之际做出的选择——把她送去寄宿,让她断掉和“孤岛”的联系。
她可以是因为实力、因为压力而高考失败,但绝对不能因为是网恋。
有时候谁也没做错,彼此的事各有难处。
她曾经会怨父母,现在渐渐也淡了。
虞昭敲门回家,门是虚掩的。她一进来就看见陈淑玲端了水果上桌,桌子上摆满了她爱吃的小零食。
“昭昭回来啦?”
虞昭听见妈妈的声音,突然鼻尖一酸。
她跑过去拥抱她,陈淑玲弯了弯唇角:“这么久没见了,昭昭又长高了。”
虞昭嗔怪:“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能长高吗?”
“能,”陈淑玲摸了摸她的头发,“今晚你爸会回来带我们出去吃饭。”
“就我们几个人吗?”
“不,”陈淑玲笑着说,“你爸爸有几个在北城的朋友会过来,有个叔叔姓谢,可能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北城?”她疑惑,“爸爸在北城还有朋友?”
陈淑玲:“很久没见了,好好聚一聚。那个姓谢的叔叔也会带他的儿子过来,比你大一岁,到时候记得喊叔叔,喊哥哥。”
她突然觉得,这些信息哪里不太对劲。
她很快打消了自己的疑虑。
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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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太困了写不完了,明天晚上还有一更[三花猫头]
第17章 叫哥哥
虞昭没再多想,从桌上抓了袋小零食,拖着行李箱就往房间里走。
陈淑玲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先放东西,你收拾一下,晚上五点钟要出发去外面吃饭!”
她含糊应了声。
回到自己的小房间,她又关上门。
房间里的阳光斜斜地洒下来,暖融融的。墙壁被刷成粉色,床上的被子整整齐齐地叠着。床上堆着三个毛绒玩偶:一只耳朵漏出棉花的兔子,肚皮圆滚滚的小熊,还有一条小鲸鱼。它们脑袋靠着脑袋,很听话地依偎在一起。
房间很温馨,她住了十多年。
坐在床上,她一眼就看见了那只小鲸鱼。
她想起来,小鲸鱼是“孤岛”送的。
不过,现在应该称“孤岛”为谢昀深。
她想起,当时热恋期,他们交换了地址,也会互相寄小礼物。
不过虞昭没给原地址,给的是家附近的快递站。
热恋期一过,就是无休无止的吵架。她埋怨他回消息不及时,怪他太冷漠;他觉得她太粘人,不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一天到晚想找他。
虞昭不能理解:“你是我男朋友,你难道不想和我聊天?”
谢昀深也不能理解:“你马上要高三,为什么要一直找我聊天?”
虞昭发怒:“不想谈就别谈,搞什么冷暴力!”
谢昀深也愠怒:“我没有不想和你谈,你别曲解我的意思!”
……一想起来,虞昭脑袋又开始发晕。
在床上睡了会,一觉醒来已经到了五点钟。
陈淑玲来敲她的门:“昭昭,要出发了。”
虞昭迷迷糊糊地起身,看见自己抱着个毛绒玩具,口水还流到了玩具上。
她揉眼,发现自己抱着的居然是那一条小鲸鱼。
虞昭一怔,像抱了个烫手山芋一样,赶紧把小鲸鱼丢开,起来开门:“来了来了!”
去吃饭的路上,天色马上要黑了。虞昭坐在车里,看向窗外。车窗外的世界被夜色晕染成一片流动的光河,霓虹灯闪烁,明明灭灭。
路边的小吃摊支着暖黄的灯箱,穿围裙的老板正挥着铲子翻炒,生活气十足。
虞亮在开车,陈淑玲坐在副驾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