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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春_神婆阿甘【完结】(10)

  叶姑姑见到他,常年冷峻的脸也泛起笑意:“玉公子怎的来得这样晚?太妃刚才还念叨呢。”

  说罢从外间桌上端起一盏冒着热气的燕儿窝,朝珠帘后努努嘴。

  玉公子眉宇舒展,眼波滟滟,笑着从叶姑姑手中接过羹汤:“是我的不是,一身尘土总不好面见太妃,就换了衣裳,让太妃久等了。”

  修长的手指将珠帘一挑,玉公子端着金盏踏上一步台阶,再转过屏风。

  一个满月银盘脸的妇人正坐在桌案边,桌案上堆满了奏折。许是看得累了,她用白腻的手撑支着脑袋打盹。

  玉公子将金盏放在案上,唇角一勾,眸光落在她海青色宫袍的褶皱上。那个褶皱恰好将刺绣的云鹤脖颈折断,不是好兆头呢。

  他想了想,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褶皱抚平。

  “呵,你来了。”太妃悠悠转醒,揉了揉撑得发红的脸颊,“如何?”

  手指一缩。玉公子双手捧着金盏送至太妃面前,见她捏着金匙小口小口喝起来,这才说道:“微臣前些日子去了一趟京兆府,问那个小贼儿的下落。”

  太妃的手一顿,抬眸看他:“找到了?”

  “找到了,只是......”玉公子一勾首,长发流淌到胸前,连叹息也是那般动人,“人出狱第二日就死了。”

  太妃将金盏重重一放:“谁干的?”

  玉公子摇摇头:“他这样的小贼,江湖上总是有恩怨的,说不定是旧仇。”

  “什么旧仇如此巧?哀家看,多是鹤喙楼所为!”

  玉公子不疾不徐,声线清朗又温柔:“微臣也这么想。毕竟他那晚看见了杀手的真面目,鹤喙楼要杀人灭口也是极有可能的,所以微臣带人去验了尸,不是鹤喙锥所伤,仵作说,是一把菜刀。”

  菜刀?

  太妃垂下眼眸,在眼前的奏折就是刑部呈上来的。

  一个月前,京中一个贵妇突然横死家中,胸口插着一把鹤喙锥。

  鹤喙楼,一个赏金杀手组织。每次杀手杀人时,都用一把一尺三寸的鹤喙锥,用以向金主展示任务完结。

  恰巧那夜有个惯偷路过,巡防的人都认识他,以为他又作案了。便将他抓了投进京兆府牢狱中。那偷儿为了证明自己无事,说遇到了有人从那贵妇家出来。算算时辰,应该就是杀手。

  太妃心口憋着一口浊气,两只手撑着额头缓缓按压着,想了许久才按着奏折道:“罢了。哀家看刑部的人还不如你,查了这么久,一点眉目都没有,整天只会在奏折上做绣花文章!”

  “刑部树大招风,去哪里都惹眼。”玉公子跪在她身后,替她按着太阳穴:“微臣以私人的名义办的,他们看在太妃您的面子上,自然要卖力许多。”

  太妃闭着眼,嗅着玉公子衣袂之间飘散的瑞麟香气,觉得舒缓了些,失笑道:“你啊,人精!”

  “李尚禄被门生贪墨的案子缠得焦头烂额,以为微臣去是要替您敲打他,还想要用三百两买微臣几句美言呢。”

  “三百两?他也好意思拿出手?”

  太妃嗤笑了一声,睁开眼,手一抬,拉着玉公子坐在她身旁:“来,你替哀家批折子,哀家累了,去睡会儿,一会子又该早朝了。”

  “圣人也大了,折子——”

  太妃打断他:“他才七岁,能批什么折子?待他长大学成,自然是要交还给他的。”

  玉公子捋了一下长发,再也不做推辞:“是。”

  四更二刻,宫门大开。

  坐了几个时辰的玉公子,缓缓站起来,走到屏风外,叶姑姑领着小宫娥们走进来,备水备茶。

  “玉公子辛苦了,一宿没睡吧?”

  “是,姑姑进去请太妃起吧。”

  这一问一答,臊得那些小宫娥们都不敢抬头。

  太妃也三

  十好几的人了,竟还能大战一宿!战况得多激烈啊,才一宿没睡?果然,都说三十......

  正想着,一抬眼,玉公子冲着她们微微一笑,宫娥们心旌荡漾,忘了刚才想的是什么,被叶姑姑厉声一喝,连忙垂头再也不敢乱看。

  “他呢?”太妃醒来就问。

  “玉公子出宫去了。”叶姑姑扶着太妃坐在镜前,替她梳妆,“他没跟您提他借巡防和京兆府寻仇的事?”

  “那是他的丑事,自然不会与哀家提及。”太妃笑道,漱了漱口,又用丝帕揩了脸,才又说道,“若事事都向哀家禀报,那哀家倒要提防一些了。”

  “是。”

  “有些小心机,是好事。”她站起来,指尖拂过雍容华贵的满绣宫装。

  一转身,看见门外一个小小少年穿着明黄的袍,站在黎明之前的黑暗中。

  她红唇一勾,牵住那小小少年的手:“圣人,走,上朝去。”

  ---

  四更了,天还暗着。

  桑落守在床边,眸光散散地。她忙了一整宿,元宝依旧高烧不退。

  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见他的嘴唇干得裂出血口子,王氏端着一碗水来,元宝像是沙漠中的苦行者,一碰到水就张大了嘴,大口大口地喝着。

  “慢点喝......”

  桑落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聚焦在那一截鸟羽管,看着那一点点的液体。

  进出量不对!

  是的,进出量不对!

  她连忙抓住王氏问:“多久,多久没有吃盐了?”

  王氏一愣:“那种东西,我们如何有钱买?”

  桑落蹭地一下站起来,去灶房里寻盐,一看盐罐子见了底,便摇醒了桑子楠去买盐。

  桑子楠以为她要煮饭:“这天还没亮,去何处买盐?你拿点水涮涮那罐子,应该能有点咸味!”

  “不够!我先应着急,”桑落将他往外推:“你快去!兴许能救元宝一命!”

  这下子,桑子楠彻底醒了瞌睡,立马往外跑。

  这一跑,竟等到天亮了才回来,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我、看到、那辆马、马车了!”

  第11章 如此不要脸

  桑落捏着盐包,一双眼眸黑若深渊,瞥向满头大汗的桑子楠,不发一语,只一瞥,就转身往灶房快步走去。

  桑子楠察觉出她无声的怒意,跟在后面刻意搭话:

  “盐能治病,我知道。元宝这些问题都是缺盐所致?”

  桑落始终没理他,埋头用抓药的小秤称了盐和水,又补了些柑橘汁子,搅了搅,调做一碗汤,端去给了王氏,看着她喂给元宝喝了小半碗,才放松下来,靠坐在门边的小椅子上,闭眼假寐。

  如果她的判断没有错,元宝因感染导致了高烧脱水,加上长久没有摄入盐分,已出现失盐性肾炎的症状,这很可能是高热不退的原因。

  但在这蛮荒的古代,一切只能凭经验猜测。

  一台没有设备的抢救性手术,加上术后护理,再等着桑子楠买药回来,整整一日。太累了。

  可怎么也睡不着,干脆睁开眼,又去剥蒜。

  桑子楠坐在院中,见她来了,就摇了摇手中的瓷碗:“我剥。你去歇着吧。”

  桑落摇摇头。

  “我知道你气我不顾元宝去追马车,我只追了一条街,再打听了两句,就回来了。没敢耽搁。”

  桑落仍抿着唇,手指认真扒着蒜皮,隔了好久才问:“是谁?”

  桑子楠道:“你听说过玉公子吗?”

  “没有。”她听过玉苁蓉,玉芙蓉,雷公子,鸡公子,就是没有听过“玉公子”。

  “我倒是有所耳闻。此人姓颜,名如玉。”

  桑落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来,许是累极,连眨眼的速度也慢了许多:“世上真有如此不要脸的名字?”

  谁会给自己起这样的名字?跟叫李英俊、张特帅、万人迷有何区别?

  桑子楠尴尬地干笑了一下。他方才还觉得这名字雅致呢:“都说此人男生女相,长得祸国殃民。”

  “内官?我爹切的?”桑落突然找到症结了,定是来这里净身时,她无意之间得罪了。如今这身份,也难怪爹和大伯不愿让她寻人。

  “不是,非但不是,而且——”桑子楠突然意识到不该跟桑落讲这么具体,只隐晦地提了名字的由来,“他如今是太妃跟前一等一的红人。”

  桑落瞬间就懂了。

  看样子,是个颇受太妃宠爱的面首。还真是“玉苁蓉”的“玉”。既然这“玉苁蓉”没有来切过,跟她能有何仇怨?

  “我想着,兴许你无意间得罪了哪个内官,内官不便出宫,便托他办此事。”桑子楠推敲了一路,觉得这个缘由最有可能。

  当真是权贵一指捻死万千蝼蚁。桑落自认为没有太失格的时候,即便是有些不擅言辞,也不至于惹怒一个人记恨这么久。

  突然,屋内传来王氏一声凄厉的叫喊:“元宝——”

  不好!

  桑落不顾一切地冲进屋内。

  “元宝——”王氏猛烈摇晃着元宝,声嘶力竭地喊:“你看看娘!你再看看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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