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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春_神婆阿甘【完结】(15)

  还好没死。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那就还来得及新仇旧恨一起算。

  毕竟死太便宜他了!

  她眸子一沉,寒光毕露:“元宝,你先出去守着,有事我会叫你!”

  元宝犹豫一瞬,重重点头,退至门外。门外树影重重,明明没有风,树梢却摇了摇。

  “是谁?”元宝瞪向那树梢。

  破庙里传来桑落的声音:“有人?”

  元宝再瞪向树梢,没看见任何人影,便答道:“没有。”

  桑落放下心来,点亮一根蜡烛立在佛像的脚背上,取下肩上的包袱,在“豁牙”身边缓缓展开。包袱里有几张写着字的纸,还有几瓶子药,以及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子。

  她先取出两粒药,塞进“豁牙”口中。再从布袋里取出麻绳,熟练地剥掉他的裤子,将他双腿分开,利索地用绳子将他左手与左脚绑在一起,右手与右脚绑在一起,麻绳的两头各自打了两个外科手术结,最后捆到两边斑驳的立柱上。

  像一只丑陋的螃蟹。

  没有了柳叶刀,什么工具都不趁手,既

  然这里有一把现成的菜刀,用它宰畜牲最合适。

  她捡起菜刀来,瞄向刀刃。

  有点卷了。

  正好用来切肉。钝刀子割肉,才疼。

  刀刃那头,正对上“豁牙”惊惧过度的眼珠子。

  他吃了药,很快苏醒过来,原本还恍恍惚惚,脖子上的伤疼得钻心,想动,却发现自己手脚被怪异地捆在一起,下身凉飕飕。

  “豁牙”立马清醒过来,不住挣扎:“你!你要做什么!放开我!”

  “醒了。”桑落比划了一下还带着血的菜刀,淡淡地说:“别动,你脖子上有伤,越动,伤口越大,死得越快。”

  “是你砍老子!”

  她瞥了一眼伤口,这么一挣扎,血又开始往外冒:“你剁元宝,卖妻子,引人玷污她时,可想过报应来得如此之快?”。

  “豁牙”面孔狰狞:“她是老子的婆娘!老子想卖就卖!她跟谁就该伺候谁!天经地义!她不愿意,教训教训她怎么了?!她想不通,挂上去了,跟老子何干?你们这也要管?”

  “你混蛋!”元宝守在门口,听到这话哪里还忍的下去,双眼猩红地扑向“豁牙”,只恨不能撕下他每一块肉来。“我要你为我娘亲偿命!!!”

  “臭小子,我是你亲爹!你娘说你要进宫了,没有我那一刀,你有今天?”“豁牙”偏着脖子伸过去,“杀,杀!你杀了我,你以为你还进得了宫?那你不是白挨那一刀?”

  “啪——”地一声,桑落狠狠扇了一记耳光,豁牙的嘴渗出血水来,“畜生!”

  “我跟你拼了!!”元宝嘶吼得如同一头受伤的小兽,哪里还顾得了将来,一拳一拳地打在“豁牙”身上,没有任何伤害性。

  眼看着他又举起菜刀,“豁牙”扯着嗓子喊起救命。刚喊了一声,桑落就将他的脏裤子塞进他嘴里,教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桑落拦住元宝,轻轻压住刀脊:“我先跟他解决我的事。你去外面看着,别让人看见。乖元宝,听话。”

  元宝手握成拳,忍了再忍,掌心掐出血来,才转身走出去,继续守在门外。

  在这个蛮荒的时代,可以卖妻卖女,可以将儿子净身送进宫里。王氏死得那样凄惨,他甚至还拿着她的卖身钱去吃酒。“豁牙”做出如此灭绝人性之事,偏偏每一样,官府都抓不住他的错处。

  抬头是神。

  神像面目模糊,只依稀还有点起伏的慈悲轮廓,神微微垂着头,用那张没有眼睛的斑驳的脸,俯瞰着众生的悲苦。

  垂头是刀。

  即便刀上血迹斑斑,也半点不像兵器,没有嗜血的戾气,只有寻常百姓的烟火气。

  “你一定想说,这是你的家事,与我无关。拿到官府也最多是斥责几句。”她垂下眼眸取出一张纸,“我自然管不到你们家去,今晚来,也只是来结束你我的赌约。”

  望闻问“切”,总要把最后一步做了才对。

  “豁牙”认得那张纸,是他拆穿桑落女儿身那日,他当着众人签的赌约文书。

  她走到神像面前,默默转过身,让神站在她的身后,高高地举起菜刀。

  神像脚趾上的那一点烛火,将她漆黑的影子投在“豁牙”的身上,像是慈悲神像旁怒目而张的金刚,令人胆寒的金刚。

  第17章 莫要动杀念

  “豁牙”死死盯着那把菜刀,上面卷着刃,是王氏宰鸡用的那一把,也是他为元宝净身的那一把。

  他怕了。

  彻底怕了。

  每一下呼吸都带着剧烈的颤抖。

  天道会轮回,砍人的刀,终会砍向自己。

  桑落没有犹豫,一刀狠狠挥落。

  捂着嘴的惨叫声,不大,但听得站在门口的元宝后脊背一凉,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

  “不好意思,切歪了。”

  桑落看向“豁牙”因剧痛不住抽搐的脸,淡然地说,

  “你不用怕血尽人亡,我刚才给你吃了上好的补血的药,可以撑到我一片片地将它彻底切干净。”

  她再举起血淋淋的刀,眼神冷冽如霜:“这次,我保证会稍微准一些。”

  豁牙那双曾经充满罪恶和贪婪的眼神,只剩下惊惧与绝望,身体因剧烈的疼痛而不受控制地颤抖、扭曲。

  由着她一刀又一刀,钝刀子割肉。他的惨叫声被紧紧堵在嘴里,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

  破庙外,元宝眼泪不住地流,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他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奋力地仰着头,冲着漆黑的夜空,嘴唇用力张大,无声地、歇斯底里地喊:

  “娘——”

  屋内的呜咽声越来越凄厉。

  桑落停了手,看着如蛆虫一般的畜生,随手抄起一块碎砖,准备将他敲晕,装进袋子里,再找机会抛进荒野喂野狗。

  忽然,听见元宝警觉的喊声:“谁?!谁在那儿?!出来!我看见你们了!”

  桑落立刻吹灭蜡烛,紧握着刀子站到门边,盯着那道白影一点一点靠近。

  越来越近。

  桑落的脑子飞速运转着。

  如果是寻常人,她就劝他速速离开,如果是邪恶之徒,那就......

  她将刀柄攥得死死的,澄澈的双眼,倒映着黑夜,只等着看清那团白影究竟是何方神圣。

  不对,连她都知道要穿黑衣夜行,这人为何要穿白衣?

  这个时辰,穿着一身白衣出现在破庙的,要么是鬼,要么,是女鬼。

  白衣人走过来,站在台阶下,望着黑洞洞的破庙前,那一大一小两个人,神情都不慌张,小的满脸是血,大的还握着一把毫无杀气的菜刀。

  夜色如墨,白衣人的面目并不清晰,他开了口:“桑姑娘,是我。”

  桑落的心一下子松懈下来。

  是莫星河。

  四年前,她刚刚穿越来此,想要找舶来寒铁做柳叶刀,总是无果,四处打听之后,就寻到了点珍阁。

  她不知道点珍阁是什么地方,以为就是一间寻常的南北铺子,等去了才知道点珍阁是芮国最贵最齐的南北铺子。

  莫星河正是点珍阁的东家。听说有人要找寒铁,他罕见地下了阁楼,亲自来问用处。一见她,就咬定桑落是女孩子,惊得桑落连连想逃。

  桑落将菜刀递给元宝,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盯着门口。她自己三步两步走下台阶,迎了上去,想要将莫星河引着离开破庙。

  她拉着转了半个圈,让他背对着破庙,这才仰着头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莫星河的白衣赛雪欺霜,恰衬出他清绝的面容,一双眼眸柔和似水,静静地低头望着桑落:“我刚回京,这一个多月头疼发作得频繁,想起你上次说新药研制出来了,就去你家寻你。”

  他的声音温柔恬淡,不疾不徐,正如这暮春的风,带着一点沁人心脾的茶香:“正巧看到你们离开,就跟着来了。”

  他站着一动不动,桑落也不好赶着人走,听到这一句,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你一路跟到这里?”

  那岂不是什么都看见了?她剥人裤子,剁人下身......

  像是猜到她所想,莫星河摇摇头,叹道:“你啊,胆子太大了。幸好是我看到。换做别人......”

  “你不知道,他——”

  “无论如何,那是一条性命。”他负手而立,像是随时要腾云而去的天神,“他杀了人,你就该杀他吗?”

  若说桑落的世界都如同此刻一般黑暗,那莫星河就是唯一的白。

  穿越四年,她心中的憋屈和烦闷一直在积攒在心头,像一只寄居蟹般,时不时从龟缩的壳里伸出满是戾气的大钳子。而莫星河总是适时地提醒她,收回自己钳子。

  莫星河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就好像——对,就像庙里的那尊神像,总是悲悯天下所有人,可是,没有眼睛、没有耳朵、没有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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