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鹤轩所有的动作瞬间僵住,大脑一片空白。
他完全没想到云棠会突然醒来。
“啊!”他下意识地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手猛地一抖。
那个被他死死攥在手里的油纸包,随着他的动作,瞬间脱手而出。
“啪嗒”一声轻响,纸包掉落在地板上,滚了几滚,停在了云棠的榻边。
“砰!”
内室的门几乎是同时被推开。
青鸢和青果的迅速冲了进来。
屋内死一般的寂静。
云鹤轩面上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他双腿一软,“扑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声音带着哭腔,“小姑祖,我……我不是……我不是故意的……”
云棠半靠在软榻上,她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跪在地上抖成一团的云鹤轩。
她小嘴微张,声音不大,“说,这是什么?谁给你的?”
这三个问题,一个接着一个狠狠砸在云鹤轩的心上。
他猛地抬起头,泪水和鼻涕糊了一脸,眼底满是哀求。
“是……是娘亲……”他哽咽着,声音嘶哑,“是娘亲给我的,她说……她说这只是一点,一点可以让您犯点小迷糊,能听她说话的小东西,不会……不会对您身体有任何伤害的……”
“娘亲说,她被坏人害了,只有您能救她,她……她只是想找个机会跟您说话,求您庇护而已。”
云鹤轩越说越激动,他往前跪行两步,朝着云棠的方向重重磕头。
“小姑祖,小姑祖,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娘亲吧,她真的不是坏人,她是被逼的,她只是想活命啊,您那么厉害……您救救她吧,求求您了,只要您救她,让我做什么都行!”他无助的哭喊着,声音凄厉绝望。
青鸢和青果站在一旁,脸色铁青。
青鸢的眼神更是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和后怕。
她亲眼看到了那包剧毒是什么。
祝氏竟如此狠毒,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利用来当杀人的刀。
云棠静静地听着云鹤轩声嘶力竭的哭求。
直到云鹤轩哭得声音嘶哑,只剩下一阵抽噎声时,云棠的视线这才重新落在云鹤轩身上。
“犯点小迷糊?”她小嘴微张,“你可知,你娘亲给你的,是见血封喉沾之即死的剧毒?”
“什么?”云鹤轩猛地抬头,眼睛瞪得滚圆,一脸不可置信,“不……不可能,娘亲她……她不会骗我的,她说只是……”
“她说?”云棠打断他,声音陡然转冷,“你信她?”
“还是信我?”
“还是信这国公府上下,信那查验出剧毒的老府医?”
云鹤轩整个人如遭雷击。
娘亲在骗他?
甚至还想要让他亲手……毒死小姑祖?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瞬间瘫软在地。
云棠不再看他,小胖手随意地挥了挥,“带下去,在找到祝欢颜之前,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青鸢立刻上前,动作干脆利落,一把拎起云鹤轩后领,毫不留情地拖了出去。
青果也立刻上前,用一块干净的帕子,小心翼翼地将地上的油纸包捡起,接着迅速退了下去。
青鸢将云鹤轩拖走看着人关押后,很快折返回来。
她走到云棠榻前,躬身低语:“主子,人已关进西厢耳房,派了心腹守着。在祝氏被彻底处置前,绝不会让他出来,也绝不会走漏半点风声。”
云棠闻言轻“嗯”了一声。
“府里……看紧点。尤其是偏僻角落。”她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向青鸢,“一旦发现有人鬼鬼祟祟混进来,立刻来报。”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加派暗哨,各处都盯死!”青鸢心领神会,眼中寒光一闪,立刻领命退下。
整个国公府,尤其是棠华院周围,护卫比平常多了许多。
夜色渐深,国公府内灯火次第熄灭。
不多时,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翻过一处年久失修的矮墙,轻盈地落在棠华院后花园里。
此人正是祝欢颜。
她穿着粗布仆妇衣裳,脸上抹了灰。
她屏息凝神,紧贴着假山石旁,侧耳倾听着周围的动静,确认暂时安全后,才弓着身子往前走去。
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然而,就在她的脚尖刚踩上小径的那一刻,棠华院主屋窗边,便映出了青鸢快步走入的身影。
青鸢走到云棠的暖榻前,声音压得极低,“主子,鱼入网了。”
榻上,云棠正抱着一个软枕,小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仿佛随时会睡过去。
听到青鸢的话,她倏然睁开了眼睛。
她小嘴微张,打了个哈欠,声音软糯,“拿下。”
“是!”青鸢眼中厉色一闪,没有丝毫犹豫,转身离开。
*
祝欢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每一步都走得胆战心惊。
眼看着目标就在眼前,她眼中刚闪过一丝喜色。
突然!
数道矫健的黑影从不同的方向无声无息地猛扑而出。
速度快得让她根本来不及反应。
一只大手瞬间捂死了她的嘴,将她所有的惊呼都堵在了喉咙里。
“唔……唔唔!”祝欢颜惊恐地瞪大眼睛,拼命扭动着身子。
“祝姨娘,别来无恙。”青鸢冰冷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深更半夜,穿成这样,是特意来探望鹤轩少爷吗?”
祝欢颜听到她的声音,身体猛地一僵。
被发现了!
青鸢不再看她,对按住她的暗卫冷声道:“堵上嘴,捆结实了,拖到柴房去,仔细看管着,等候主子发落!”
暗卫领命,动作麻利地用破布塞住祝欢颜的嘴,将她拖了下去。
青鸢看着人被拖走,这才转身回到了主屋,对着榻上抱起软枕的云棠,低声回禀:“主子,人已拿下,关进柴房了。”
云棠闭着眼睛,小脑袋在软枕上蹭了蹭,只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嗯。”
第113章 你以为,本公还会信你?
夜色如墨。
柴房内只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
此刻的祝欢颜被捆得结结实实。
她头发散乱,脸上抹的灰被泪水冲出了道道痕迹,眼中充满了怨毒。
突然,柴房的门被猛地从外推开。
一道略显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他穿着一身深色常服,面色冷然,周身散发着一股煞人的寒意。
不是云衡之又是谁?
祝欢颜看到是他,先是一愣,随即面上一喜,奋力地扭动着身体,口中只能发出一阵呜咽声。
眼神瞬间变得委屈至极,仿佛自己有千般苦楚要向他倾诉。
“国公爷……您……您是来看我的吗?”堵嘴的破布被萧奕粗暴地扯下,祝欢颜立刻带着哭腔,声音哽咽不已,“颜儿……颜儿好怕……他们……”
然而,她的话尚未说完。
云衡之猛地将衣袖一甩,动作凌厉而决绝,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头。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的女人,眼神里没有丝毫温情,甚至可以说是厌恶。
他薄唇微启,声音冷然,“够了!”
“祝欢颜,收起你这副嘴脸。本公看得恶心!”
“你向来最会伪装,最懂得以退为进,博人同情。可惜,你的戏,到此为止了。”
祝欢颜脸上的柔弱瞬间僵住,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国公爷,您……您在说什么?颜儿听不懂……”
“听不懂?这天底下还有你不懂的事吗?”云衡之冷笑一声,向前逼近一步,睥睨着她,“这一切,从你买通狱卒逃脱,到哄骗轩儿藏毒,再到今夜潜入府中……不都是你自己一手策划的吗?事到如今,你还想故技重施,在本公面前装腔作势?”
他顿了顿,说出来的话顿时让祝欢颜如坠冰窖,“你以为,本公还会信你?”
祝欢颜疯狂地摇了摇头,原本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也在此刻彻底破灭。
她猛地扑上前,费尽全力去够云衡之的衣角。
“国公爷,国公爷饶命啊!颜儿知错了,妾身真的知错了,妾身……妾身都是为了轩儿和薇儿啊,他们还那么小,不能没有娘亲!”
“求您看在两个孩子的份上,饶妾身一命吧,妾身愿意做牛做马,只求能陪着孩子长大,国公爷,求求您了!”她涕泪横流,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云衡之看着她这副模样,眼中没有丝毫波动。
他缓缓俯身,凑近祝欢颜。
“看在孩子的份上?”他语气带着浓浓的嘲讽,“若非看在轩儿和薇儿的份上,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
“按照规矩,你本就是死罪,如今买通狱卒逃脱,更遑论你竟敢指使亲子,向小姑姑投毒,此等恶行,更是死无葬身之地。”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当初本公心软,留你一命,只将你流放北地,只盼你远离上京,从此安分守己,莫要再在小姑姑面前晃荡,惹她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