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仁一愣，心下感动：原来婉宁妹妹看出了他的紧张，还安慰他。他定了定神：“婉宁妹妹说得是，我们都别紧张，我定用心教。”说着，他牵过缰绳，先示范如何安抚马匹，又耐心讲解骑姿和要领。婉宁认真听着，努力做出完全信任、毫不害怕的样子。
崇仁牵着棕色母马让婉宁走近。马儿温顺地低着头，时不时打个响鼻。“好温顺的马！”婉宁惊叹。
崇仁轻声鼓励：“别怕，轻轻抚摸一下马脖子，让它熟悉你。”
婉宁小心翼翼地伸手抚摸马颈。母马似乎很享受，主动把头凑过来蹭她的手心。
崇仁温声道：“看来马很喜欢你。来，我先教你正确上马。”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崇仁耐心教导婉宁骑术要领——握缰绳、用腿夹马腹、保持平衡。婉宁学得很快，虽还有些紧张，但已能在崇仁牵引下骑着母马缓步绕场一周了。
崇仁在一旁不断鼓励：“婉宁妹妹，别害怕，放松些，这马很乖的。”在他的鼓励下，婉宁渐渐放松，母马也缓缓跑起来。“婉宁妹妹骑得很好！”崇仁继续鼓励，“试着拉缰绳转弯。”秋霜和红叶在一旁紧紧盯着。
婉宁点点头，小心照做。母马果然温顺地转向左边。她兴奋地回头：“崇仁哥我会了！”崇仁也露出一丝笑意。
就在这时，训练场入口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几人转头望去，只见七八骑正朝这边奔来。为首的是一个身着靛青色锦袍的年轻男子，骑着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气势非凡。
崇仁忙拉住马缰，小心扶婉宁下马，低声道：“是宣王殿下！”
婉宁被扶下马，微微一怔。宣王一行人已到近前。宣王勒住马，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在婉宁身上，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崇仁恭敬行礼：“参见王爷！”婉宁也忙上前，恭敬道：“臣女见过王爷！”她已许久未见王爷，上次还是官眷集体观看处决细作时。
宣王笑道：“听人说你在这学骑马，我正好要跑几圈。学得如何了？”
婉宁本想谦虚说自己初学笨拙，瞥了眼旁边的崇仁，转口恭敬道：“虽才初学，去年惊了马胆子有点小。不过崇仁哥教得认真，他跟着他大哥裴统领练的骑术很好。今儿我勉强能自己骑着走了。”
宣王心中感叹，这小丫头也有心眼了。这不就是想在他面前给裴统领这个弟弟露脸，让他对这人有个好印象？他目光在崇仁身上停留片刻，眼底掠过一丝欣赏。
这年轻军户站得笔直如松，粗布衣衫掩不住挺拔的身形。常年风吹日晒的脸庞呈健康麦色，眉骨略高，衬得一双眼睛格外清亮有神。虽衣着简朴，举手投足却是不卑不亢，既无谄媚，也无莽撞。
宣王注意到他指节粗大却修长有力，显是勤练武艺的好手。更难得的是眉宇间那股沉稳之气，面对他时，恭敬行礼恰到好处，不显惶恐，不失礼数。宣王脸上流露出满意神情。
想起从前答应过这小丫头，宣王向婉宁伸出手：“过来，我带你跑几圈，把胆子练起来。”
婉宁恭敬道：“王爷您忙，难得出来跑马，我自己慢慢练就好。”
宣王唇角微扬，催促道：“快点！”
再拒绝就不妥了。婉宁伸出手，宣王一把将她捞上马背。婉宁情不自禁道：“王爷，您打了两仗就是不同，手上真有劲，一把就把我捞上来了！”宣王笑容漾开：“一会儿别闭眼，别怕，我能护住你。”
“王爷的骑术是最厉害的！我不怕！”宣王闻言朗声一笑，手中缰绳猛地一抖，通体乌黑的骏马顿时如离弦之箭般疾驰而出。婉宁只觉耳边风声骤起，眼前景物瞬间模糊地飞掠向后。
“抓紧！”宣王低沉的声音在风中传来，有力的臂膀将她牢牢护在身前。
骏马四蹄翻飞，每一次踏地都激起一片尘土，密集的马蹄声如惊雷般震得婉宁心腔共鸣。她下意识攥紧宣王的衣襟，却见他单手控缰，身形随马背起伏稳稳律动，仿佛与烈马融为一体。
“看前面！”宣王突然在她耳边喝道。
不等她惊呼，便觉身下骏马后腿猛然发力，前蹄高高扬起——他们竟直接飞跃栅栏而过！
刹那间，天地仿佛为之一阔。耳中是呼啸的风声和奔腾的马蹄声，眼前是飞舞的鬃毛。辽东广袤的天地在眼前豁然展开，山峦连绵直至天际，铺展到视线尽头。从马背上俯瞰如此辽阔壮美，心中的恐惧瞬间被震撼取代。“王爷，这……太壮观了！”婉宁忍不住大声喊道。
“这才叫骑马。”宣王的声音带着沙场淬炼出的豪迈。
婉宁心道：这就是王爷在马上睥睨山河的模样，难怪雄心万丈。跑这一圈，她都有些心潮澎湃，生出一种想要拥抱这片山河的冲动。唉，还是人家有好马才能跑出这般气势。
尘土飞扬中，远处的崇仁看着王爷和婉宁的身影渐远，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很快恢复平静。他牵过婉宁的母马，耐心等待，准备继续教她骑马。
宣王带着婉宁回到练马场，翻身下马，扶她落地，将缰绳交给随从。他走到母马旁，扶着婉宁上马。“背再挺直些。”他轻轻拍了拍婉宁的后背。婉宁依言调整，果然感觉更稳。“很好。”宣王满意点头，“现在，缰绳别握太紧，给马儿些自由，它才会更配合你……”接下来的小半个时辰，宣王亲自指点婉宁各种骑术细节。
宣王道：“跑几圈，我在旁边跟着，别怕。”婉宁有些紧张，但还是点头。她轻夹马腹，母马立刻小跑起来。宣王牵着另一匹马，轻松跟在一旁，随时准备出手。“再快点，别怕！”
让婉宁惊喜的是，她在马背上竟无一丝慌乱。马儿跑得不慢，风拂过脸颊的感觉畅快极了！
宣王笑道：“天快黑了，快回家吧。没事多练练就好。在家把你去年种稻子的记录再多誊抄几份，分发给今年要种稻子的军营户所。”
“是，王爷。多谢王爷今日教臣女骑马。”婉宁应道。
宣王点点头。他眼下手头紧，小丫头的稻种钱还没付，教她骑马也算一点安抚。
婉宁看天色已晚，对崇仁道：“崇仁哥，今儿辛苦你了，这么晚空着肚子陪我。你骑母马回家吧，明儿我直接去你家牵马。我坐马车回。”
崇仁笑着点头：“好，那我们明儿再练。你也回家好好歇着。”
第247章好心
回程的马车上，秋霜递给婉宁一碗温水，恭敬道：“大小姐今日累了吧？”
婉宁接过水碗，一饮而尽，“今儿学得久，明儿王爷不来，我们练半个时辰就好，别耽搁崇仁哥吃晚饭。”
秋霜斟酌着道：“裴二公子确实教得很用心。不过……大小姐若是怕麻烦他，我和红叶也能教的。”她和红叶都察觉老夫人不喜裴二公子。婉宁道：“不用了，就跟着裴二哥学。”
到家时，水生娘已在院门口焦急地张望多时。马车刚入院，她便抱怨道：“天都黑了，裴家二小子还教什么教！摔着你可怎么得了！亏得下午让你吃了饭再去，不然得饿到现在。真是不懂事！”
唉，祖母瞧不上裴二哥，他做什么都是错，没做的也能安到他头上。
婉宁忙笑着安抚：“祖母，崇仁哥也是为我好，想让我多练练。我下午吃饱了出门，没饿着，倒是饿着裴二哥了，人家当了一天值，下值还饿着肚子教我。”
水生娘埋怨道：“他那是好心？我们求他教了？难道不是他自找的？我们家会骑马的多着呢，有的是人教你！以后不准这么晚回来，听见没？”
正说着，水生从屋里走出来劝道：“娘，你也别总责怪崇仁，他教婉宁也是念着两家的情分。你这样传出去多不好。”
水生娘哼了一声，“连说一声都不让？再说小桃管家，哪里会有人乱传。”
婉宁挽住祖母胳膊笑道：“祖母，您放心，以后我一定早些回来，不让您担心。”
水生娘一边抱怨，一边跟着孙女进屋，兑了大半碗温水递过去：“快喝！兑好了的，正合适，不烫。里头给你挖了半勺蜂蜜，一早就化开了。”
婉宁接过碗，咕噜咕噜喝个干净：“祖母，您这蜂蜜水兑得可真好！甜丝丝的又不齁嗓子。”
水生娘高兴道：“我早早就把水凉着了，等你回家用热水兑一下就能喝。婉宁啊，饿了没有？晚上有虾，我们都闻不了腥味，知道你喜欢，单独给你做了一碗……”
“祖母，我也要吃虾！”昊良扯着水生娘的衣襟。水生娘拍拍大孙子后背：“你姐不吃时你也不闹，一有了你就闹。虾没油水，吃了长不壮。晚上有炖鸡还不够你吃？你姐出门骑了一天马，累坏了，等会儿让她拣一只给你。想吃，明儿再给你做。”
昊良不满嘟囔：“我姐下午吃饱了才出门的，祖母您咋就说成出门一天了？算了我不吃了，就一只，打发叫花子呢！”说完气呼呼甩开衣襟。
水生娘一看大孙子耍脾气：“嘿，这还生气了呢？昊良你可是长子，下面还有弟弟，你不护着你姐，咋还跟她争吃的？你看人家云谨，天天读书射箭长本事，将来就能做他两个姐姐的靠山。你咋不跟云谨好好学学？我不是说了让你姐拣一只给你，明儿做了随你吃还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