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喘,额发微乱,呼吸还有些急促,显然是刚才一番剧烈打斗所致。
婉宁摇摇头,仰着小脸看着崇仁,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后怕,更带着毫不掩饰的崇拜和感激:“崇仁哥,我没事!谢谢你!”她顿了顿,由衷地赞道:“你刚才……真厉害!”
崇仁被她这样直白的夸奖有些耳根微热,不自在地移开目光,低声道:“你没事就好。”随即又看向昊良,“昊良,有没有吓着着?”
昊良此刻觉得他祖母真有眼光,崇拜的看着崇仁哥:“没有!崇仁哥你好厉害了!”
崇仁笑了笑,拍拍昊良的肩膀。
这时,那个卖灯的摊主挤了过来,知道这个公子是官身,一脸佩服地对崇仁道:“这位官爷好身手!佩服!这盏莲花灯,送给这位姑娘压惊了!”说着就要去取那盏灯。
“等等。”崇仁却拦住了他,目光落在那灯谜上,“规矩不能坏。这灯谜,我来猜。”
摊主一愣,随即笑道:“官爷请!”
崇仁看向第一张灯谜:“佛座承玉露。”
他略一沉吟,“莲花。”
“好!猜得妙!”摊主抚掌。崇仁微微一笑很快崇仁又连猜中两个
“全中!官爷真是文武双全!这灯,归您了!”摊主由衷赞叹,亲手摘下那盏精致的莲花灯,递给了崇仁。
崇仁接过灯,转身,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将它递到了婉宁面前。灯火映照着他清俊的眉眼,眼神温柔而专注,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和紧张:“婉宁妹妹,给。”
婉宁看着眼前这盏心心念念的莲花灯,再看看眼前这个为她打走泼皮、又为她赢得花灯的崇仁哥,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很是感激,她展颜一笑,如同春花绽放,大大方方地接了过来:“谢谢崇仁哥!这灯我好喜欢!”她提着灯柄,轻轻转动,灯面上的花瓣层层叠叠在烛光映照下栩栩如生。
崇仁看着她欢喜的笑容,心头一片柔软,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这一幕,清晰地落在了晨熙的眼中。她看着崇仁哥为婉宁妹妹挥拳相向时的勇猛无畏,看着他为婉宁赢得花灯时的温柔专注……再看看婉宁手中那盏象征着崇仁心意的莲花灯,心中酸涩无比。
“晨熙姐姐?”婉宁提着灯,高兴地转向晨熙,“你喜欢什么灯?”
晨熙猛地回过神,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有些发飘:“嗯,我喜欢兔子灯。”她飞快地低下头,假装整理自己并不乱的衣襟,崇仁温和对摊主道:“掌柜的,麻烦把这兔子取给这个小姐。”随后又对云湛道:“云湛你也挑一个你喜欢的,昊良你给你自己和你小弟挑一个。云谨,来了一趟你的你试着去猜一猜,周叔赞你有才。”
很快大家挑好了喜欢的花灯云谨果真猜中了一个芍药花灯。
回家路上崇仁看到晨熙有些失落的样子有些疑惑,不过目光落回婉宁身上,看到她提着灯欢喜的样子,那点疑虑便消散了,温声道:“婉宁妹妹累不累?”
“不累!”婉宁高兴道。月光下,晨熙单薄的身影显得格外落寞。她知道,那盏灯火璀璨的莲花灯,那崇仁哥专注温柔的眼神,永远都不会属于她。她心中那份刚刚萌芽、带着少女所有美好憧憬的隐秘情愫,在这个本该团圆欢庆的上元之夜,还未曾真正开始,便已悄然落幕,只余下满心苦涩与冰凉。
第306章开解
几个孩子提着花灯回到小桃家,水生娘稀罕的看着婉宁的莲花灯,夸道:“做得真好看,等明年祖母也跟着去看看。”
昊良自从崇仁哥打倒泼皮无赖之后,觉得崇仁哥能做他姐夫简直太好了,昊良跑到祖母面前说书般的抑扬顿挫道:“祖母,大姐的花灯好看吧?卖花灯的摊主只让猜灯谜换,给钱都不卖,我大姐一眼就看上了,祖母你猜怎么着?”
水生娘很给大孙子面子装作感兴趣问道:“那怎么买着的?多花了多少钱?”按照水生娘的想法,有钱不赚是傻子。
昊良高兴道:“祖母,我没本事猜字谜,崇仁哥有啊,崇仁哥一看大姐喜欢,猜出了字谜,崇仁哥把莲花灯送给了大姐,云谨哥也猜出了字谜得了一盏花灯,我们其他人的花灯都是崇仁哥买来送给我们的。”
三丫一看晨熙强颜欢笑,再想到今天出门时精心打扮一副羞涩又期盼的模样,心下叹息,想着赶紧回家安慰晨熙,笑道:“哎呀,泽祺睡着了,时候不早了,明儿水生和谢婶子婉宁还要早起出发去沂州。下回你们回来大家又再聚一聚。”
小桃也怕周叔熬夜对身子不好,笑道:“等下次水生回来再请你们。”小桃看敏月正要准备起身回家,忙道:“你们稍晚些走,我还有事。”
然后小桃一家先把三丫姐一家和清雅一家送出门,回来后对周叔道:“周叔晚上别出去吹寒风了,你留下就在这住。我这段时间不走,要把边境的铺子账对了。”
周叔也怕自己身子不好,让人担心,再说小桃家不是别处,他也就同意留下了。小桃对景宇道:“书院离了你不行,你明儿回书院,到时候让周叔住我们家里,我等半个月再去远山县育婴堂。”
儿媳要照顾她周叔,水生娘倒是没有意见。景宇知道父亲大病了一场,需要慢慢养,对小桃姐道:“我留下来照顾爹爹,书院的学生都有先生的。”
小桃摇摇头:“去把你的书院搞好,周叔有我在家。”
周叔不愿拖累孩子们,“我没事了,家里有仆人照顾伺候我,出门有有根叔,你们不用担心我,小桃你去忙你的铺子和育婴堂,忙完了就去沂州,照顾水生和谢嫂子。”水生现在可是布政使,年轻、相貌俊朗、主政一方不知道多少人想巴结往他身边送女子。
水生娘爽朗道:“他周叔你就住我们家,你这身子好好养着,让小桃照顾你,我和水生没病没痛的,我去了沂州有婉宁陪着我,你赶紧把身体养好才是,你和小桃客气啥。”
水生也劝道:“周叔,你就在我家住下,等小桃照顾你一段时间,你身子好了,我们也放心。小桃在家照顾你,景宇也才能放心去书院。”
小桃看天也晚了,对景宇道:“你们三口回去吧,泽祺睡着了。”
昊良也大了,等敏婶婶走了后,才气愤道:“爹,娘今晚我们去看花灯,有个泼皮无赖想对大姐动手动脚。”水生听得大怒,水生娘气愤骂道:“昊良你怎么回家不早说,让你爹去把人揪出来。”忙拉过婉宁问道:“吓着没有?”
昊良兴奋道:“你们别生气,听我说完嘛!”他挺起小胸脯,学着说书先生的腔调,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那几个泼皮无赖,长得是獐头鼠目,满嘴酒气,一看就不是好人!为首那个泼皮,轻浮无状,伸手就想拉大姐的胳膊!说时迟那时快——”
昊良猛地一挥手,模仿着崇仁的动作:“没等秋霜和爹爹随从动手,崇仁哥就像一阵风那么快,‘唰’地一下就挡在了大姐和我前面!”他夸张地比划着,“崇仁哥一把就擒住了那泼皮的手腕,那家伙疼得‘嗷嗷’直叫,然后那几个泼皮的同伙就围了上来,凶神恶煞的!”
“哎呀我的老天爷!”水生娘听得心惊肉跳,一把将婉宁搂得更紧,“这挨千刀的!婉宁你吓坏了吧?有没有伤着哪里?”她紧张地上下打量着孙女。
婉宁忙安抚祖母:“祖母,我真没事,崇仁哥护得可严实了,那些人都没靠近我。”
水生脸色铁青,沉声问昊良:“然后呢?”
昊良小脸放光,充满了对崇仁的崇拜,“祖母你可真有眼光!崇仁哥太厉害了!他一只手还抓着那个泼皮头子呢,另一个泼皮上来崇仁哥一侧身,一脚就踹在那混混的肚子上!把旁边的小摊都撞翻了!”
“打得好!就该狠狠揍这些不长眼的东西!”水生娘听得解气,“崇仁这孩子,打得好!”
小桃也是听得心有余悸,后怕不已,她紧紧握着女儿的手,看向丈夫:“水生,幸好婉宁没事……”她更震惊于崇仁的身手。
水生紧绷的下颌线稍微缓和了些,但眼神依旧冰冷:“崇仁家在京城家世显赫,裴崇安身手就很好,应该是他们家,男子打小就安排了习武的,崇仁有好的身手,在军营里又练出了胆色。确实这孩子不错。”
婉宁认真对爹和娘道:“爹爹,娘,这泼皮无赖头子有倚仗,他的小厮很快就喊了二十几人来,一看就是军营的士兵,这泼皮无赖的父亲最少是千户或者指挥使,眼下王爷肯定不会因为一点小事乱动军中将领,所以崇仁哥就掌握着分寸肘击泼皮无赖腹部让他吃了苦头,又不至于当场打死。”
婉宁随后补道:“崇仁哥也很心细,他没说泼皮无赖调戏我,只质问泼皮无赖是不是要挟持官家幼童,想破坏辽东安宁,这么说也是为了我名声。”
“阿弥陀佛,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水生娘这才彻底松了口气,拍着胸口,“多亏了崇仁啊!这孩子,当初我一看就知道是个好的。水生你赶紧的看看有啥笔墨纸砚的好东西明儿一早去送给崇仁。”这崇仁,可真是没处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