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晚上的时候水生娘高兴的道：“儿子，我们今年存了五十多两了，我们修房吧？你该说亲了，过年你就十八了，旁人在你这年岁都当爹了。”
水生默了默“娘，我不急，我们慢慢来，你也不要急，我这先生难得，我想静心读书，你信儿子成不？”
水生娘忍了忍还是支支吾吾道“儿子，娘自是信你的，不过，不过……你看读书的人多了，能中秀才的也不多，娘当然盼着你能中个秀才，这样也省了三成的税粮。我们就先修房定亲，你还是读你的书不成么？”
水生笑道：“娘再给我两年时间成不？对了娘，明年我们多买些羊吧？白月湾有地放。”
“羊要买，但是娘还是想要地，我们买十亩地吧，过完年你再抄三月的书就能买十几只羊羔了。”
水生初一去给小桃娘拜年的时候，小桃好长时间见不到水生，水生已经比她高了一头，穿着粗布衣服，身姿修长、眉眼俊朗，气质越发沉稳。不知为何多瞧几眼不由得就红了脸。
水生似没看见小桃红了的脸，平静的问小桃：“小桃你字练得如何了？我给你看看？”
小桃娘笑道：“对，水生去给看看，女孩子家也就在娘家几年好日子过了。”
小桃带了水生去书房，水生在后面看着小桃身量拔高了一截，墨发如云，今天穿了京城的锦缎绣花裙子配着绣花鞋娇娇俏俏，脚步轻盈每一步都似踏在了他的心上。
进了书房小桃扬起白皙鹅蛋小脸，有些不自然的红着脸道“水生哥，我说我练不了颜真卿的字，你还不信，你看，就没你写的有气势。”
水生上前，把笔润了润墨，递给小桃温声道，“来写个我看看。”
小桃提着笔正准备写的时间，突然水生在后面环抱着她，修长骨节分明的手包着她白嫩细腻的小手轻声道“我教你，横起笔轻一些，收笔的时候墨重一点，再来竖要有力道，不能发飘……”
水生低头看到小桃白嫩的脖子和耳根一样全染上了胭脂色，气呼在小桃耳边“可会了？”
水生包着小桃手边写边柔声道“小桃，我读书在用功的，我知道我正式开蒙晚，也比不得别人有读书天赋，但是我会尽全力。我也想像周叔一样能护住你们。你，你今年十四了你可愿意以后让我来护着你？”
水生轻轻扳过小桃的肩膀，小桃本想说谁要你护了？抬眼却看到水生眼神无比认真满眼都是她，看着她的眼神中全是期盼。转头看着扶着她肩膀的手，握笔的地方茧子越来越厚，哪怕冬天刮风下雪他都是天不见亮就顶着风雪出门，他是只有先生熬不住了才给歇一天，就算是歇息的时候也在背书抄书，一刻不得停下来，他想变得有本事也很累吧？想到这小桃眼神也就软下来，红着脸低着头不做声。
水生把小桃头摁在怀里，用下巴蹭蹭小桃头，温声问道“能等我两年么？”
小桃瓮声瓮气的道“别太辛苦！”
水生低着头在小桃耳边悄声道“知道心疼我了？”
小桃急得拍着水生胸口，又怕动静大了，招得两个娘好奇发现。只得把拍改成了拧嘟着嘴“哪有？”
水生又把小桃头摁住小声道“别动。”
小桃抬起头来嘟囔着“你扯我头发做甚，等会儿我出去怎么见人？”手一摸却摸到多了头绳。连忙轻轻取下，却是两根鲜艳夺目的红色锦缎头绳。
小桃红着脸害羞的小声问“啥时候买的？”
“在道观那年过年给你买的，你忘了初二你在山上碰到我了，我当时想去送给你的，其实我初一就想去送你的，只是没有等到你出道观。”
小桃听了这下是狠狠拧了一把。“就是说你今年没想过给我买东西？”
水生却是把小桃搂住“我之前不敢提知道么？觉得自己什么本事都没有。我想等到我能有点本事再提，可是我娘急了，你也十四了，我怕你被定出去。我等不及了！”
小桃又掐了把水生嘟着嘴“你还不如你娘，好歹这两年我们娘俩还吃了她不少鱼丸。”
水生看着小桃嘟起的鲜艳的嘴唇忍不住就低头想啄一下，却是快碰到的时候又一把把小桃摁在怀里忍住了。
第80章说亲
水生捧起小桃头“那我能让我娘去请人向你提亲么？”
小桃扭了头羞着脸道“这是你的事问我做甚？”
水生把头抵着小桃头“我以后的事不就是你的事了？”
小桃推了水生一把“出去了待会儿我们娘怎么想？”
水生笑道“那我就让我娘提了，你都说是我们的娘了。”
小桃娘瞟了眼闺女，对水生娘笑道“妹子，水生又长高了，要不要我帮你帮水生裁身衣服？”
水生赶紧起身“那就多谢赵姨。”
水生娘做了气狠狠的样子笑着拍了儿子一把“敢嫌弃你老娘！”
小桃娘把一个雕刻精美的盒子递给水生“你周叔挂着你读书的事，可惜隔得远不能亲自教导你，但是他打听过你现在先生，能做你先生也是你运道，你平时需得对先生恭敬，好好跟着先生学。有疑惑的地方也可以写信给你周叔。这是你周叔帮你置办送给先生的礼物，你带回去送给先生。”
水生连忙起身“因着我的事，让周叔和赵姨也跟着费心了。”
水生娘赶紧低声和小桃娘道“赵姐，他周叔这礼品贵重么？水生一年给了十两的束修，我，我们还包了他先生家的柴火还有鱼丸，这两样不花钱我吃点累我也不计较了，灰面、红薯、还有玉米面这么多粮食我前年攒那么些全填进他先生家了，更别提他先生十五亩地都是水生帮忙种的。他先生是流放犯人，地里种的要交上去的。吃的全是我家补进去的，搞得我现在都要买地了。”
小桃听后望着水生，水生忙给小桃解释道：“先生家确实难，为着我的事，先生也没法抄书，也没有别的学生，家里没有别的进项。我是他的弟子自然要想法让先生好过点，我们家里去年交了税粮确实就余粮不多。所以我想买十来亩地。”
小桃道：“那我把前年的粮卖了，再加上家里的钱也买一百亩地到时候问问三丫姐买地不？”
快到午食了，水生母子起身谢绝了小桃娘留饭。
路上水生脚步轻快，嘴角抑制不住的翘起。
水生娘看着儿子今天只知道傻乐“你看你，别光顾着高兴，这盒子可拿好了，这可是京城来的。”
到家水生娘就催儿子赶快打开看看盒子里是啥东西。
里面是几块上好的徽烟墨块，一方古朴的端砚。
“儿子这东西有啥讲究么？”不好他周叔朝廷做官的人不可能从京城送来，这她是懂的。
“娘，这两样东西都名贵！”
水生娘撇了眼儿子试探道“要不我们留下卖了添几十亩地？到时候给你先生多点粮食？”
“娘！这是周叔特意给先生的，为的也是让先生尽心教导我。”
“我们这也是沾你周叔的光。”水生娘眼看留下无望叮嘱儿子“告诉你先生这是京城特意送给他的，收了东西可得好好教你。”
水生只得搂住老娘“先生为着我一月都舍不得歇息的。”
“对了儿子，小桃也大了，你更是个大人了，以后不能随便和小桃单独一屋子久了，让人知道说闲话，影响小桃名声，小桃到了说亲的年龄了。”水生娘赶紧提醒道。
水生忍了笑“那你没想法？”
“我们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没听人家开口就是添一百亩地？这嫁妆嫁县里的有钱人读书人都行，你看看我们这棚子，连老村的人都没有打听你的。让你先修房你不听我的。”水生娘越说越气。
水生憋不住笑出声来“娘，你儿子现在就是癞蛤蟆，还得辛苦你找三丫姐去上门说亲。”
水生娘眼睛在儿子身上来来回回的扫了一遍“你今天求小桃答应了？”
水生刚想说“是”却顿了下把话吞回去，“哪有的事，这不我听人说说亲有的女方家彩礼要得重，岳母不好打交道。小桃娘和你脾性相投，而且小桃不是嫌贫爱富的人，她人又……”赶紧把“美”又吞了回去，接了句“又能干。”
水生娘苦口婆心的劝道“还是算了啊儿子，摆明不成的事，到时候事情不成大家都没法走动。说真的换成是你娘年轻时候有一座青砖大院，有上万斤粮食，还有可能马上就有的一百多亩地，要有人上门给我说个住棚子的家里六亩地的，我得把媒人打出去，咱们别为难你三丫姐了啊！”
水生差点吐出一口血，真怀疑这是自己亲生老娘，这老娘啊一说到钱哪怕是对待自己儿子都能公正起来。
“娘正好明天你去找三丫姐提提这事，你看她愿意不？你放心三丫姐指定愿意的。”
水生娘叹口气“我懂你儿子，你这是有枣无枣都打一竿子。”
这下水生只觉得心口发堵，还是把纸铺开，吐了口气，平复下心情才提了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