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守在这里看人修表,晚饭不吃,蛋糕点心也不要?
霍郁成冷淡道:“我又不过生日。”
季叔:“......”
他无奈地瞥了眼自家少爷。
行。
他端着两份蛋糕送去包厢另一边。
“浅喜小姐,吃点夜宵吧。”
浅喜从工作状态中抽神,盯着那蛋糕,脸上闪过几丝愉悦。
她不太好意思接,看了眼远处的霍郁成:“两块都给我吗?”
“是。”季叔温笑:“少爷不爱吃。”
“那就......谢谢季叔。”
她晚上吃得早,现在确实有点饿了。
季叔向她眨了眨眼,轻声笑道:“那您忙。”
话毕,他退出包厢。
浅喜拆开蛋糕盒,发现都是柠檬味的,眸眼亮了亮。
拿勺子剜了小口,借着品蛋糕的时机瞥向霍郁成。
他低着头在看书,似乎没有再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她身心全然放松,扭了扭脖子调整姿势,继续手里的工作。
等修补好那表带,霍郁成枕在椅背上的头没有半分挪动。
浅喜侧眸暗戳戳看过去,他是睡着了。
浅喜用一块干净的布巾垫着腕表,轻着脚步穿过包厢大厅,摆到他面前桌上。
他呼吸很轻,应该睡得不深。
浅喜视线小心翼翼移到他身上。
霍郁成身体陷在沙发里,另一只手撑着额头,衬衫挽起,露出一截弧度恰好的手臂。
被黑袜包裹的脚踝、衬衫领口内的锁骨、袖口挽起露出的手臂......
她曾经对霍知岸最上心的时候,都没有留意过他身上这么细节并且......
带着几分暧昧隐晦的地方。
浅喜收敛着目光,不敢落到人脸上。
却控制不住地打量他坐姿。
她不得不承认,霍郁成此刻的状态......甚至比霍知岸更像那晚自己记忆中的男人。
霍郁成,偶尔去霍知岸父母家做客,也是有可能的......
可那人明明戴眼镜。
金丝框的细边眼镜,那是霍知岸日常最爱戴的一款。
从他们仅有的几次见面来看,霍郁成并不戴眼镜。
浅喜叹了口气,正要转身回去收拾工具包,眼神不小心落在他搭在扶手上的左手。
她目光微顿。
蜈蚣般的伤口,从手掌延伸到手背,看样子是被刚才地上的碎玻璃杯划伤的。
皮肉有些撕裂,伤口血迹干了些,凝结成暗红色的小块。
看得她自己手背也隐隐发痛。
真能忍啊!
她眼皮不由自主地颤了颤。她这下知道表的刮痕是怎么来的了。
季叔真是奇怪的很。
老板手上那么严重的伤不处理,却着急找人处理腕表上那条微不足道的刮痕?
这块表,是什么值得纪念的重要物吗?
浅喜正困惑着,面前的人倏然掀开眼皮。
浅喜浑身一凛。
男人眼神透过惺忪的薄雾,清亮地瞧着她。
他刚刚......是睡没睡着?
浅喜极力克制转身逃离的想法,原地静止不动。
“霍总......您的腕表修好了。”
霍郁成身体坐正,看了眼面前的腕表:“谢谢。”
受伤的那只左手不动声色地放下。
浅喜鼓足勇气,好心问:“那个,您的手......”
她双手僵硬地比划动作:“我帮您......上上药吧?”
*
季叔不知道去了哪里,包厢外面空无一人。
浅喜只能去找服务员要了个小药箱,重新进去。
她在霍郁成旁边坐下,打开药箱,提醒他:
“手。”
霍郁成沉默抬起左手,搭在沙发扶手上。
两人坐得近,他身上那道神秘的木质冷香变得清晰。
浅喜敛着睫毛,拧开消毒碘伏的瓶盖,棉签蘸上碘伏凑过去,发现他半露在衬衫袖口外的那粒......
陨石袖扣。
手一抖,棉签差点掉地上。
心脏猝不及防地,如被拨动了一根琴弦,轻轻鸣响起来。
那是自己前几天做人情送给他的......礼物,他竟然戴上了。
霍郁成微偏头,一声不吭地注视她,观察她神色变化。
“怎么?”他淡淡问:“不适合我?”
自己送的礼物,怎么也不能说不适合。
“适合的。”她点头,一时有些手足无措,手中的棉签机械地伸过去,替他清理伤口。
那只手足有她一双手般大。
手背凸起的青筋脉络下,蕴藏着骇人的力道。
这只手要是掐着自己的脖子,她准像只青蛙一样,毫无还手之力,轻易就咽了气。
浅喜越想,手里的棉签越抖。
霍郁成突然问:
“为什么见到我总紧张?”
低着眸打量她:“我长得很吓人?”
第29章 霍总,您近视吗?
浅喜原本在胡思乱想,忽听他这话,又被吓了一跳。
耳根迅速发烫,心道他为什么明知故问。
就连天不怕地不怕的霍朵朵,也最怕他。
他确实很吓人。毕竟谁能忍受手背那么深那么痛的伤口,不上药不包扎,反而无动于衷地看书睡觉。
她平缓道:“没有。”
庄浅喜的优点之一,是无论她心里有多么欣喜若狂或惶恐不安,总能维持一张从容淡定的死脸。
这也是霍知岸觉得她最虚伪的地方。
面前的人没有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她把注意力集中在棉签上。
庄浅喜的优点之二,是无论在什么场景下,只要强迫自己,都能很快进入做事的状态。
一旦进入状态,她的动作就变得专注。
118层的高楼,云层之上,任何夜风大雨都悄无声息地消失。
浅喜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逐渐和霍郁成的腕表机械声同频。
棉签顺着那条斑驳伤口,滑上他骨节分明的手背。
碘伏水碰到伤口,自然是有刺痛的。
可那手却一动不动,似乎没有任何感觉。
她疑惑问:“痛吗?”
头顶之人没有回应,她询问性地抬头,和他凝望过来的视线对撞。
霍郁成目光从始至终停留在她身上。
黑眸探不出一丝情绪,被发现了也镇定自若,并不移开,反而悄无声息地缠上她不小心撞上来的眼神,交织交融。
室内光线幽暖,气氛突然萦绕了几分说不清的暧昧。
浅喜双颊沸腾浮了热意,首先避开视线。
发现自己离他有点过于近了,头僵硬地往后退了半分。
被他看得浑身不对劲,她加速换了根棉签,替他上药和包扎好伤口。
动作伶俐又熟练。
最后收拾好药箱盖上,轻声道:“好了。”
随即撤回身体,坐去离他远一点的沙发椅上。
霍郁成:“你还做过护士?”
浅喜疑惑:“嗯?”
霍郁成示意了眼她给自己手上缠绕得十分专业的纱布。
浅喜摇摇头,目光飘在地上:
“我哥以前读书时爱打篮球,放学回家时手上胳膊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后来我给他包扎得多了,就会了。”
霍郁成静静望着她,没有说话。
门外传来几道叩门声,季叔轻轻推开门,先是在门口探望了几眼,随后才大方迈进来。
见霍郁成受伤的那只手包扎好了,方才凛冽摄人的寒气收敛许多,他欣慰微笑:“少爷,您找我?”
霍郁成点头:“送庄小姐回去。”
“好的。”季叔问她:“您是回工作室吧。”
“不用送了季叔,我今晚回家。”
霍郁成默不作声地抬眸看了她一眼。
季叔瞄了瞄旁边的霍郁成,笑着问:“您和知岸少爷和好了?”
浅喜收拾自己的工具包,淡道:“季叔,我们什么时候好过。”
季叔安慰她:“知岸少爷是医生,外面要照顾的人多,放在家里的心思就少了。”
季叔这话意思明显,但浅喜只微微笑,没有说话。
她提了包包和两人道别,转身刚走半步,听见身后霍郁成道:
“坐我车吧。”
浅喜一愣,看向他:“不......不麻烦了。”
霍郁成看了眼时间,从沙发起身:“顺道。”
*
据浅喜所知,霍郁成除了霍宅,外面有多所房产。
具体位置她不知道在哪,自然也就不清楚霍郁成说的“顺道送自己”,是顺去哪所房子的道。
浅喜婉拒几次无果,也不执拗。
司机下车把霍郁成引进后排,浅喜站在副驾驶旁,正琢磨着如何开门,季叔微笑引她走到后排,打开车门,笑道:“浅喜小姐,前排副驾是我的位置。”
“您和少爷坐后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