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喜想起几个月前的张天则。
她点点头：“不过已经报警处理了，您不用担心。”
霍老太爷嗯了声，话语中带了丝古板的傲意：“外面这些所谓的富二代小子，普遍都是败家子的做派，平日里吊儿郎当，浑浑噩噩，家底再厚也经不住他们这么败。”
他在说话，浅喜不好动作，只能端坐静静听着。
霍爷爷不轻不重来了句：“你现在日常起居都独自住在工作室，凡事要多注意点，最近还有什么人去骚扰你吗？有的话你可以跟我说，或者去你工作室对面找郁成。”
浅喜捏筷子的手一顿，不自觉和霍郁成对视一眼。
对面男人视线如钩子般不动声色地凝锁着她，浅喜面色波澜不惊，沉默了几秒后道：“没有，爷爷。”
第122章 我没那种资源
霍老太爷观察了她几眼，没看出所以然来。
霍老太爷继续道：“你们女孩子选对象，眼睛要擦亮，那种外表光鲜亮丽的，家庭素养却不一定高，不比我们严门大户。”
“霍家培养出来的孩子虽然性格阴沉了点，但至少生活作风没有太大问题，在工作领域更都是佼佼者，郁成不用提，知岸也不差。”
他话题一转，突然抛向她的择偶观，并有意无意地指向霍知岸。
虽字句关切，但更多是一种不容反驳的提醒。
浅喜扒了粒米饭，没说话。
霍老太爷见她依旧不太愿意接关于知岸的话题，于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你救过朵朵，是我们家的恩人，也在我们家三年了，我是把你当亲孙女。”
“你要跟知岸实在无缘，对他没有感情了，等风头缓下来，你跟知岸解了婚约，到时候让郁成帮你介绍也不迟。总之找对象这事，你条件这么好，大可不必着急。”
对面的霍郁成指尖轻转骨瓷碗沿，漫不经心摇头：“爷爷，我没那种资源。”
“你那朋友杨总，他家小儿子不是适龄么？”霍老太爷随口道。
“他滥交。”霍郁成轻飘飘三个字。
霍老太爷脸色隐隐暗下来。
他沉声咳了下：“王家那个孙子据说博士毕业......”
“他不喜欢女人。”
霍老太爷脸部肌肉抽了抽。
“你范叔的那个弟弟......”
“他进去了。”霍郁成从容地夹了青豆进嘴里，补充了句：“上个月的事。”
浅喜瞄了他一眼，又看了眼霍老太爷。
后者脸几乎全黑了。
他不过是些场面话，这小子却偏和他计较。
他于是把矛头对向霍郁成。
“袭玉最近怎么也不见得来？”
霍郁成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她不考博么？”
霍老太爷对长孙的态度不比对庄浅喜，语气自带威肃：“她考博是她的事，你主动点邀请她来霍宅做做客，那就是你的事。”
霍郁成抿了口茶道：“她最近爱吃常家的太白湖鱼，我总不能差人去常家买几条回来。”
浅喜一听，埋着的头微微抬了点，专心听八卦。
霍老太爷脸色有些不好，“袭玉又看上常家小子了？”
霍郁成没作声，默认了。
霍老太爷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哼声：“现在这年轻人，热乎劲来的快去的也快。”
餐桌氛围终于静了下来，三人默默吃饭。
银勺与瓷碗相触发出清响，浅喜放在另一侧的手机亮了亮。
浅喜余光瞥了眼正在吃饭的爷爷，看了眼手机屏幕。
「晚上九点，书厅等你」
浅喜抬起手臂自然盖掉自己的手机。
抬起眸，隔着热汤升腾的热气和对面男人对视。
“郁成。”旁边传来霍老太爷的声音，两人悄然移开目光。
“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女人了？”霍老太爷眼神锐利地扫过他手中的手机。
浅喜听到这话，不着痕迹地埋下头，夹了口菜进嘴里。
霍郁成搁下手机，身体靠在椅背上，抽了餐巾拭了拭嘴角。
他看向对面的女人，“爷爷，我要是说......”
浅喜头埋得又低了几度，桌下的脚默默踢了下男人的皮鞋。
霍郁成话头一转，于是慢悠悠道：“外面，没有。“
浅喜暗舒一口气。
霍老太爷凌厉地审视了他几眼，暂且信了他的话。
*
浅喜上次半夜来书厅，遇到过一个奇怪的女人，在一楼凉亭里烧纸。
季叔说那是殷婶，霍二爷的前妻。
她一路观察周围动静，所幸这次并没有看到她。
她上了四楼，进到书厅中心阅览区，听见霍郁成和人说话。
“大少爷。”是个不太熟悉的保姆。
霍郁成一惯冷静的声音：“西厢的怎么跑这里来？”
那保姆见到他，声音有点紧：“我过来找殷婶，刚巧路过。”
“她人呢？”
“又不见了，我刚刚看见好像往三楼下去了。”
“大少爷，那我先，先下去找找，怕她又下到那片池子里去。”
霍郁成嗯了声。
那保姆匆匆走了，浅喜从书架后面走出来。
霍郁成和上次一样，独自坐在靠角落的沙发椅上，膝盖上搭了本书。
见她轻着脚步进来，霍郁成从书里抬起头。眼神从她身上滑下，定格在她手中的药箱上。
他眼底含了微笑。
浅喜两只手拎着药箱放在身前，有些不好意思：“我是过来帮你换药。”
第123章 我在门口等你
男人搁下手里的书，手掌伸给她，轻声蛊惑性地道了句：“过来。”
浅喜警惕地扫了眼周围掩在暗色里的书架，随后挪到他面前，手小心翼翼地放上去。
霍郁成拢住她手，握住一拉，浅喜跌撞到他旁边的位置坐下。
“霍郁成......”
霍郁成似乎明白她的顾虑，淡笑道：“这地方没有人。”
他声音刻意地压低，几乎用的气音，给书厅寂静的氛围另增了几分禁忌暧昧。
“只是换个药。”她稍稍坐正，低声道。
她拿起他的手，给他拆纱布，中途看了他一眼：“你明天真的出差吗？”
霍郁成凝视她，嗯了声。
“真的一周吗？”
“最短一周。”霍郁成道：“你会想我吗？”
浅喜：“那你明天几点的飞机呢？”
“九点。”霍郁成耐心道：“七点从这里出发。”
浅喜犹豫了片刻：“那我明早送你吧。”
霍郁成没说话。
他借着书厅幽寂的灯光认真打量她，忽然沉淡道：“浅喜，上次落风县我跟你说的话，你有答案了么？”
浅喜手里涂药的棉签顿了顿，默不作声。
须臾她道：“我们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霍郁成捏着她的脸抬起来，强迫她直视自己：“庄小姐，你不拒绝，不答应，也不负责，这样不好。”
浅喜睫毛扑扇了几下，心虚地移开眼。
霍郁成眯着眼，凝视她，声音带了些强势：“明早你要是去送我，我便当你答应了。”
浅喜所有的思虑和情绪盖在眼睫下，思忖良久后抬眸看他：“那万一，我睡迟了呢？”
霍郁成微微一笑：“你会睡迟么？”
浅喜埋头道：“那不一定的。”
*
霍郁成很快接到季叔电话，说临时有个电话会议。
书房不是私人领域，随时有人上来，浅喜催他先走去开会。
霍郁成见她在霍宅比在工作室不知紧张多少倍，没有强留。
他凑到她额上吻了一口，起身走出去几步，又回头看她。
“明早七点。”他强调了遍：“我在西门口等你。”
浅喜轻轻点了点头。
她在阅览厅静坐了几分钟，望着旁侧一盏台灯出神。
千万缕幽暖的光线穿透层层高大书架，在黑夜里点缀着斑斓的芒光。
霍郁成刚刚看的书合在桌面，浅喜手指不自觉触上去，抚摸过厚重的书皮表面，神色放空。
死寂的夜厅里，从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你又跟那大的纠缠不清了。”
浅喜缩手打了寒噤，循着那声音望过去，乍见一双空荡无波的眼神透过书架细缝望过来。
浅喜吓得差点尖叫出来，忙从沙发上站起来，腿侧碰到桌面，几本厚重的书籍哗啦掉到地上。
从书架里走出一个中年女人。
浅喜立即认出她来。
“殷......殷婶。”浅喜随别人这么称呼她。
*
“殷离。”她自我介绍，慢慢走过来。
和自己上次见到她一样，她脸色依旧死白，一双眼睛布满空冷和血色。
浅喜注意到她棉麻的睡衣裙摆湿哒哒，滴着水，脚下的拖鞋踩过地板，落下潮湿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