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现在,他明明有很多种理由登门拜访,有很多种办法知道她的情况。
可楚凌什么也没做,他放任着自己的心煎熬着,而后静静等待。
他如今最擅长的事情,就是等待了,左右……都已经等过一辈子了。
这样想的时候,胸口一瞬间的疼痛,让他停顿了好一会儿来平缓心情,视线里出现了一棵杂草,男人蹲下来,手刚碰上,就听到下人来报。
“大人,姜府来人给您送信了。”
他的心在听到与姜芜有关的消息时,就已经换了一种跳动的频率,可楚凌还是按捺住了那样的心情,慢慢起身看过去。
他习惯了用这样的平静,来掩饰自己真正的感情。
可在小厮后边的女子缓缓现身之时,那本就快要溢出来的感情,就仿佛蓦然被冲撞出了一个缺口,马上就要决堤宣泄而出。
他心心念念的爱人。
真的可以拥有吗……阿芜,仅仅是看到她走向自己,他就已经幸福到想要落泪。
男人衣袖挽起,衣角沾染着泥土,手上甚至还拿着刚拔出来的一棵杂草。
这模样落在姜芜眼里,让她忍不住笑了出来:“看来,我这是来对了。”
她写了很多遍的信,都觉着不妥,仿若太疏远了不好,太亲近了,也不太自在。
某一刻,想起总是毫无怨言支持自己一切决定的男人时,去见见他吧,这样的想法,一起就无法停止下来。
及至此刻,她站在这里,对上楚凌那双眼睛。
不知怎的,姜芜突然有些笑不出来了。
她见过太多太多看向自己的爱慕的眼神,在她眼里,多不过是耽于皮囊的丑态,便是真的动了情的狂热者,也只让人觉着那感情是没有地基的空中楼阁。
只有楚凌是不同的,他眼里时不时流露出来的深情,就像是已经沉淀了许久。
在察觉到她的笑容在隐去的那一刻,楚凌就已经收拾起了所有的心情。
“病好了吗?怎么就出来了?”
他的语气是让姜芜很舒服的温和语调,也不会过分亲切,所以姜芜又带上了笑容:“本是想给你写信说病好了的,但思来想去,还是觉着,没有什么比我站在你跟前,更有说服力的。”
她其实还虚弱着,可眼里已经有了耀眼的光芒。
楚凌知道的,对于姜芜来说,适当地回应,也是一种手段。
那并不代表她完全接受了自己。
可他依旧会喜悦到不知所措。
“看来确实是好了不少,但是病刚好,还是要注意一些。我让下人给你拿披风来。”
“你可比我母亲还念叨。”姜芜笑着说,却也没有拒绝,与楚凌一同走向花园时,用着惊叹的目光看了一眼花园,又重新打量起旁边的男人,“你还亲自浇花呢?”
她之前还真是从不知道。
“只是闲来无事的爱好。”
“那这些花都是你种的?”
“也不完全是,”楚凌倒是没有把功劳都揽在自己身上,“下人也会帮着打理的。”
这说得也是,这么大的园子,不可能他一个人打理的。
可姜芜还是能听出他的用心,她的手轻轻抚过柔嫩的花瓣,楚凌就在她的身边站着,投下的阴影正在花朵上。
她在抚摸着花朵,又像是在触碰着男人的影子。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似乎看见那影子有一刻的颤动,姜芜的心也跟着柔软了一瞬间。
后来的她想想也会觉着不可思议,楚凌对她好了那么久,她却始终是在观望着,却在看到他浇花的那一刻,感受到了某种被打动的情绪。
这样的他,怎么会不是良人呢?
***
两人是在次年的春天成亲的。
彼时他们的关系已经变得很是书年龄,所以成亲对于姜芜来说,除了从住在两个屋里变成住进一个屋里外,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变化,所以她除了累以外,没有太多其他的心思。
倒是楚凌,他那日回洞房的时候是喝了些酒的,一靠近,姜芜就闻到了。
男人的眼里闪烁着不正常的光芒,他专注地看着自己,眼里似有千言万语,在注意到她嗅鼻子的动作时赶紧解释:“我只喝了一点的其实,因为……因为太高兴了。”
能看得出来确实是很高兴的,因为哪怕是解释的时候,那嘴角都上扬着。
姜芜哭笑不得:“大喜的日子,谁还不让你喝了?不过之前不是你说的,谁劝都不喝吗?”
楚凌在她的身边坐下,他看着微醺,倒也不到醉的程度,就只是让人觉着与平日里很不一样,带着一种莫名的乖巧。
“可是他们说的话我都很喜欢。”
“嗯?”
“他们说我的新娘子很好看。”
那确实是很好看。
“说祝我们百年好合。”
那不是很常见的祝福语吗?
“白头偕老。”
“说我们天造地设的一对。”
姜芜被他那越来越上扬的嘴角逗笑了:“所以你就把他们的敬酒都喝了?就因为这些老掉牙的客套话?”
客套话吗?楚凌看着眼前的这个自己渴望了两辈子的人,看着自己上一世至死也未曾看到的大红嫁衣,她终于成为了自己的妻子,真真正正的妻子。
灵魂深处仿佛也在颤栗着,不知如何是好的男人忍不住将姜芜抱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