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许记大牌档今晚生意极其火爆,小胖子一行人等了许久才入座室外的大桌。他故作大方,让同事们随便点菜。杂志社的饿货们自然不客气,一口气点了十个菜。小胖子暗自庆幸自己脑子转得快,要是去那家新开的法餐,今晚钱包非得大出血不可。
章以灏为室内的大桌下了单,正转身往回走,惊讶地发现一众杂志社同事正坐在外面的大桌有说有笑。他倏地浑身冰凉,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无法动弹。
他无法解释自己拒绝庆功宴,却在许记兼职服务员的原因,也无法承担主编身份暴露的后果。他下意识拿点菜单遮住脸,着急慌忙地快步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小胖子正好瞥见章以灏的身影,有些不敢相信地扶了扶眼镜,自言自语:“我怎么觉得这个人很眼熟……”
“你在嘀咕什么呢?”旁边的内容编辑好奇。
“我是说,你们不觉得,刚才路过的那个服务员很像老大吗?”
身穿白衬衫的那道身影,早已闪身进了厨房。小胖子看着章以灏消失的方向,想起茶水间那杯“酱油咖啡”,还有章以灏迟迟不晋升他这位大功臣,心中的异样感越发膨胀。
两瓶啤酒下肚,小胖子在桌子底下捏紧拳头,心态越发失衡,继而满腔愤恨。他决定静待时机,重拳出击。
沙爹牛肉通心粉
许记大牌档历经风雨,初见彩虹。一众伙计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低估了田海娟的号召力。今晚的生意尤其火爆,比许记登上《美食研究所》专题那次还要夸张。
许若麟左右开弓,锅铲抡出火星子,余光瞥见章以灏极不自然地躲在厨房。
“以灏,你怎么了?”
听见许若麟唤他,他狂跳的心稍微安定了些。“没什么,有点累,休息一会儿就好。”
她一边顾着面前的两口锅,一边分出精力上下打量他。“你脸色不太好,去休息一会儿吧,我搞得定。”
章以灏摇摇头,缓缓起身,只觉头昏目眩,又重重地跌坐在墙角的椅子上。许若麟火速炒出两道菜,放在传菜窗口,胡乱擦了手就挤到章以灏身旁。她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万幸没有发烧,但他看起来状态不对,继续强撑着帮忙恐怕吃不消。
她晃了晃他的双肩,他吃力地睁开双眼,她关切的神情映入眼帘。喧闹的四周突然安静,其他人仿佛消失了一般,只剩她在他的眼眸里,专注地为他心急。他心头一热,模糊的视线落在她小巧的鼻尖,最后停留在她近在咫尺的樱唇,喉结上下滚动。
“以灏,以灏?”
她的呼唤将他从几乎失序的躁动中解脱,杂乱的思绪归位。“我不要紧,你去忙吧。”
“这是我家的钥匙,”许若麟从口袋掏出一串钥匙递给章以灏,“你上我家休息一会儿,打烊之后我带饭给你。”
他怔怔地接过钥匙,不发一言。这是她对他完全信任的表现,他刚才却生出几分心猿意马的心思,想必是大脑混沌的副作用。
他的确不适,同时也想躲开正在许记吃饭的同事们,果断起身前往许若麟家渡劫。
他熟练地开门,开灯,刺眼的灯光加剧了他的头痛。好不容易适应亮度,睁眼又是一片熟悉的凌乱。客厅的茶几放满杂物,沙发化身临时衣柜,搭着各色各样的衣服。上次用过的晾衣竹随意地靠墙放着,狭小的客厅更显拥挤。
他忍不住想要出手整理,无奈头痛欲裂,只好腾出一片空间,关了灯,蜷缩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竟沉沉进入梦乡,连许若麟回家也不知道。
许若麟忙了整晚,沾染一身油烟味,发丝黏在脖颈处,汗津津的,腰酸背痛,累得没了脾气。偏偏今晚的网络时好时坏,扫码支付靠不住,只好麻烦部分食客回归现金支付这个传统途径,幸好不远处就有自动柜员机。
她实在热得不行,趁着打烊溜回家换衣服,顺便带饭给章以灏。自从在麦云泽的牛扒屋吃到雪花牛扒,她一直对牛肉念念不忘,今晚索性贯彻到底,做一道。
她提前用生抽和白砂糖与牛肉抓匀,还打了水,这样牛肉吃起来更加嫩滑。最后以玉米淀粉和花生油封住表面,约二十分钟牛肉就腌好了。
期间她把沙爹酱、花生酱、白砂糖和水搅匀,把快熟通心粉煮好,捞起备用。
牛肉腌好之后,就可以热锅大火将牛肉炒至八成熟。随后另起一锅,将红葱头碎和蒜蓉大火爆香,加入调配好的沙爹酱汁和牛肉,中火翻炒。
“若麟,你在做什么这么香?”许有添好奇地凑过去。
“沙爹牛肉通心粉。”许若麟头也没抬,专心炒酱。
“今晚的员工宵夜不是做好了吗?”
“开小灶,特殊待遇。”许若麟侧眸看向许有添,故作神秘。
“做给谁吃?火调小一点,小心炒糊。”许有添连忙出言提醒。
许若麟一个激灵,集中注意力颠勺,酱汁浓郁,牛肉熟透,沙爹牛肉浇头就做好了。她把牛肉盖在通心粉上,撒上花生碎,单独煮一碗高汤另放。
她提着保温袋回家,发现家里没开灯,只好用手机的手电筒照明。灯光落在沙发上,聚集在章以灏熟睡的脸庞。生怕破坏此刻的宁静,她蹑手蹑脚进了洗手间。
她洗完澡出来,他还在睡梦中,一动不动。她借着月光发现他抱臂蜷缩在沙发上,进房间拿来一条薄毯子,轻轻盖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