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可以说是如春风一般和煦，看得许多晋北军出身的将领感慨，难怪主帅当年称他是“玉面郎君”。
当年定是在主帅面前扮乖的。
当然这话他们也就是在心里想想。
有胆大的猜测他这样是不是与郡主有关，苏晋衍也毫不吝啬让更多人知道他看重明雁书，承认郡主与他相处甚好。
有没见过明雁书的，都在猜测这位郡主究竟是何方神圣。
苏晋衍的好心情持续到前线的探子来报，外族已经集结了部队，不日将要进犯洛州后，戛然而止。
“哼，这老匹夫。”
桃花眼眯起，苏晋衍冷笑。
“大人，那我们……”
“还能怎么办。准备应战。”
*
郡主和苏大人看样子是和好了，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替郡主开心。
按文夏的话说，若是其他时候，不和好还可以换人，现在想换却没那么容易。
唉，郡主受委屈了。
平春不这么看。她将文夏拽到一旁，让她收敛着表情。
“怎么了？难道我说的不对？”
“当然不对了。你瞧郡主这样子，分明与苏大人是有感情的。你替郡主开心就行，其他的可别想。”
文夏撇了撇嘴，“你怎么知道？郡主都说没有。”
“你看不出来吗！”平春恨铁不成钢地道，这多明显啊，“你瞧郡主这些日子，提到苏大人，虽然嘴上不说什么，但那脸上明显是带着笑的。苏大人没来的时候，她时不时会发呆出神，见到苏大人的时候，那眼里是透着蜜一样的。”
文夏嚅了嚅唇。仔细想想，好像是这样。
平春语重心长：“你说对不对？所以，听我的啊。”
文夏不想落下风，盯着她：“但你什么时候这么懂了？有心上人了？”
“你！你说什么呢！”平春一下子红了脸，忍不住去打她。
“那你怎么解释？哦——我知道了，你这妮子定是在偷偷看郡主那些话本呢！”
“你别乱说，郡主知道的！”平春替明雁书收着那些话本，明雁书近日没心思看，便由着她看。
“你可都收好了。”那些书若是让乳嬷嬷见了，少不了一顿说。
“知道了知道了，你放心吧。收在内室里呢。”
她们正在这聊着，忽然屋外响起匆匆的脚步声。
平春连忙起身掀起门帘，跑来的小丫鬟见她出来，匆忙朝她走来。
“平春姐姐，刚听到的信，咱们要和那些蛮子打仗了！”
平春一听，也傻了，不敢耽搁，立刻进屋禀告郡主。
“……我知道了。对方大概多少兵马？领兵的是谁？”明雁书放下针线，“不对，不对，你们也不清楚的……”
她乱了心神，止不住地担心。
这可是大事。国内打做一团，和与外族开战，那是两个概念。起兵推翻前朝，没命的大多是皇帝和宗室男子，有些命好的还会被新朝皇帝荣养。而外族打进来就不一样了，光是屠城的就不在少数。
她那皇帝堂叔现在光守住京城就十分不易，还能调兵来洛州吗？
她着急，却又毫无用处，帮不上一点忙。
这时，门外又有人禀告，说苏大人来了。
明雁书连忙站起身迎了上去。
与她急得直皱眉不同，苏晋衍倒是一片风轻云淡，与平时没什么两样。
“雁书，怎么见到我来，你一副痛苦的样子呢？来，别皱着眉——”
“奇怪的怎么是我？我听说了，要打仗了。”明雁书躲开他戳自己眉心的手指，皱了皱眉，雾蒙蒙的眼睛望着他。
苏晋衍让她先坐下，“是要与外族开战，但是没有你想象中那么严重。”
明雁书愣了，却还是不太相信。
“其实，我早就知道这些蛮子的情况了，所以早有准备。马上要过冬了，他们粮草也紧缺，撑不了太久。而且洛州军，守着边关，与外族打的仗大大小小没我几百也有几十了，没有你想象中那样不堪一击。最差都还有燕飞那些马呢。”
所谓的不堪一击，明雁书觉得他是在说皇城的禁卫军。
“……真的吗？”
“你放心吧！若是我连这点事都应对不了，当初也不会答应让你父王送你过来，这不是害你吗！”
明雁书幽幽道：“当初说的是去江南，若是知道是边关，我父王真不一定会决定将我送来。”
她叹气：“只要你有把握就好，其实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出战的是那些将士们。”
“你怎么帮不上忙，你在城内，是郡主，又是我的未婚妻，就算坐镇，便能稳住军心民心。”
“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明雁书忽然捕捉到了他话中的潜台词，连忙拉住他，“我坐镇？”
苏晋衍抿唇，移开眼。
明雁书见他这样子，更不愿放开他，扯着他的衣袖让他看自己。
苏晋衍没办法，桃花眼闪烁几下，最后叹了口气。
“雁书，我跟你说。这次领兵的人，是我。”
“你？”明雁书有些反应不过来，“可是……可是，你不是刺史吗？怎么会由你领兵呢？”
怪不得他与自己强调了那么久这一仗他十分有把握。
可是需要他一个刺史，一个文官去领兵的，还能算有把握吗？
“你……为什么……”明雁书实在想不通。
苏晋衍想要缓和气氛：“我就知道你最关心我……”
“不，你先和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39章 临行早知有这么一问，苏晋衍琢磨……
早知有这么一问,苏晋衍琢磨了很久，怎么跟她解释这事。
后来他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借口，那就是“军事机密,不方便泄露”。
只是这借口好用是好用,可总不能真的什么也不告诉她,少不了要用各式各样的谎话去圆。此时越是安稳,事后要是有东窗事发那一天，他就越难收场。
有时候他晚上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的就是,眼瞧着这说过的假话越攒越多，若是一朝坍塌,怕不是要把他压死。早知道当初就不弄这样的假身份，直接去提亲多好。这念头刚冒出来,又被他否定。若不这么做，怕是连惠王府的门都登不了。惠王当初年轻还有闯劲的时候，领了个接太子回朝的差事,随军行走了几日，也不知在军中发生了什么，总之整个人最后呆得精神恍惚,对武将的态度可谓是冷漠至极。
可万一明雁书不在乎呢？
苏晋衍觉得就算她是喜欢武将的，也没有到可以抵消自己的隐瞒的地步。
开弓没有回头箭，还是先应对眼下的事吧。
“你听我说。”苏晋衍摇摇头，靠近她坐下，低声道，“洛州确实有边将不假，可是他们这次有更重要的任务在身。”
至于是什么任务,那就是军事机密了。
“这些年，这些外族人从不消停，打得大家都烦了。所以这次我想，干脆干一票大的。”
苏晋衍说得兴起，手握住桌角，眼中流光熠熠。
明雁书听他说得跟山匪一样，皱了皱眉，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可看了他一眼后，她什么都没说。
“要打就打得他们无话可说俯首称臣，再不敢来冒犯。我领兵，也是在计划之内的。他们知道，若是城破，我也没有活路，见到我，便会以为洛州做了决一死战的准备。等我战败，他们掉以轻心……”
苏晋衍将他们的计划隐去细节，大致与明雁书说了，尤其是为什么他需要亲自领兵的部分。
他说得一脸轻松，明雁书听完，却没有他想象中的恍然大悟然后放下心来，只是愣愣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所以我必须要去。”苏晋衍笑了笑，“只是为难你了……”
“我没什么为难的。”明雁书回过神打断他，淡淡道，“若是我命大，我还能继续做我的郡主，再另选一位郡马。”
“哎，你别盼着我不好啊。”他不笑了，拧着眉头，“另选一位，你还想选谁？”
她只冷冷挑眉看他，“我选谁不行？”
苏晋衍不明白她怎么冷了脸，故作惊讶：“你就是这么喜欢我的？”
明雁书却没有和他玩笑的意思：“反正你要走了，我喜不喜欢你都不重要了。”
“怎么不重要？那可是最重要的事！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想好没有，你还这么说。”苏晋衍见她脸色越来越沉，连忙道，“哎，说好了不催你的。”
“呵，你怎么就想了个这么冒险的法子？你以为自己练过几日武，研习过几本兵书，上前线就万无一失了？若是失败了，你要怎么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