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是意料之中的沉默。
明雁书不说话了。苏晋衍唉声叹气了一会，又支起身子看她，“雁书，别生气了。”
明雁书咬着樱唇，垂眸不语，半晌后才说：“那你以后，别监视我了。”
“行。”他答应地干脆。
“不过你也别说什么监视，你是郡主，底下人的眼睛都盯着你……好好好，我明白你的意思。”
“咱们以后，千万别互相隐瞒了，到头来，都成了误会。”明雁书叹了口气，只觉得隐瞒就是隐瞒，所谓“为了你好”的隐瞒都不靠谱，她也算深受其害。
她又想了想，“我应该没有什么瞒着你的事了。你呢？”
她抬眸看他。
苏晋衍心一抖，在她看来的一瞬间移开了眼，桃花眼眨了几下，装出一副思考的样子。
“唔……许是没有了。”
“许是？”明雁书拿眼乜他，“这么不确定？”
“确定啊。”他坐起来，掰着指头数给她，“你看，这些事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这些事她都知道了，自己确实没瞒着她了。
至于其他的……苏晋衍在心中叹了一声。
他也不是没有纠结过，要不要趁着这个机会说出来。
可是他刚才还算是占着理，勉强说得她不说话了，若是换了其他那些事，他根本就没这个自信。
只怕说出来，就是火上浇油，原本快熄的火苗也要重新着了。
眼下还摸不准她的心意，再等等吧。
“不然你自己算算。”
他拉过她的手，要她也算。明雁书看出来他这是心里没有一点压力了，一边毫不留情地甩开他的手，一边勉强点了点头，不再为难他。
“行，那这件事说好了。”明雁书扬了扬下巴，又有些后怕，“咱们以后……以后既然要做夫妻，互相藏着事可不行。”
苏晋衍只点头，没接话。
明雁书又接着说，“咱们再说说其他的吧。”
她脸红了红，在苏晋衍劫后余生心情极好的目光中，期待地问道：“所以，我醉酒的时候有没有问，你为什么喜欢我？”
苏晋衍：“……”
刚答应了不能有隐瞒，苏晋衍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问了。”
“你是怎么答的？”
“我说……我回答不上来，可就是喜欢你。”
和她记得的一样。
明雁书心中有了数，也点头，“是啊，你若是不喜欢我，又怎么会对我这么好呢。”
“是啊。”终于明白我的心了。苏晋衍觉得自己很不容易。
可能还有另外的原因，那就是毕竟我是你的未婚妻，又是郡主。
明雁书垂头搅帕子，撇了撇嘴。
不过，瞧他方才那模样，明雁书又觉得，他那模样若是真的，那就算是因为这个，他应该也是极在乎自己的了。
明雁书看他紧紧盯着自己，有些紧张，似乎在等她的下一个问题，笑了一声。
“你不用这样，我现在没别的问题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伸出手，“还我吧。”
“什么？”
“平安符啊。”
苏晋衍皱眉，十分怀疑，“真不是给我的？”
“我说了是给你的吗？”明雁书哼了一声，“现在可以给我了？”
苏晋衍的好心情一下子又没了，不情不愿地把平安符还给她。明雁书伸手去拿的时候，他却猛地连着平安符一起，握住她的手。
明雁书羞恼：“你放手！”
“你先说你这是给谁的？你不是说了不能有隐瞒？”
“那我还不能有自己的事了？反正不给外面乱七八糟的人，让你误会。”
“你！”
苏晋衍觉得她这是双重标准。
明雁书一把收回自己的手，“我怎么了？”
苏晋衍见她仰着脸得意洋洋娇笑的样子，长叹一声，猛地扑上前，一把抱住她，“随你随你，只要我是你的郎君就行。”
“你，你放开我！”明雁书慌了神，红霞从脸上蔓延到了雪白的脖颈，手忙脚乱地推他，“什么郎君不郎君的……”
她忽然皱眉，“哎……我问你，我那日醉酒，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第38章 喜欢“……”苏晋衍抱着她，身子……
“……”苏晋衍抱着她,身子一松，趴在她肩头，装死。
“哎,问你呢。”
苏晋衍抱她太紧,明雁书觉得勒得慌,勒得她心跳飞快,生不出力气推开他了。没办法，她只能放弃挣扎，抖了抖肩膀问他。
“你不是说记得？”苏晋衍见她坚持，心知躲不开了,于是放开她，坐直身子。
瞧她这样子,分明对那日发生的事是有印象的。
明雁书松了口气，向后挪动身子与他拉开距离,低头看系带没松，又理了理衣襟，目光中还带着警惕。
“我记得……”她抿唇,有些迟疑，“原本以为我记得，但我现在发现,我好像记的一点也不清楚。”
到底哪些是做梦哪些是真的发生过的？
那就好。苏晋衍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只静静地听她说。
“那我和你……我和你之间……”明雁书还记得梦里发生的事，小心措辞，“有没有……”
她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脸越来越红，苏晋衍见了，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她想问什么。
他并不怕，反正她说什么，他就否认就行了。
“算了，我又记得不清。听你说话倒像是那日没有醉，还记得的样子，那应该由你来说才是。”她叹了口气，“还是你告诉我吧。”
“……哦。”苏晋衍嘴角扯了扯。
明雁书抬眼定定地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呗。只是我那日也喝醉了，记得的也就是个大概。”
苏晋衍不确定她记得的到底是哪些。若是自己说的和她记得的不对，那岂不是又成了自己骗她？
“你也喝醉了？”
“我不能喝醉吗？”苏晋衍有些郁闷，“我也不是天天喝酒，哪里练得成酒坛子。”
明雁书赶忙笑着晃了晃他的衣袖，“觉得有些巧罢了，你别生气。”倒显得你心虚。
苏晋衍决定不和她计较，“那日咱们喝酒，喝到一半，你突然喊我苏郎。”
他说完，顿了顿，欣赏明雁书蓦地红起来的脸。
“我问你怎么突然这么称呼我，你也不答，我这才发现你醉了。然后就是你方才问我的问题。可是等我问你的时候，你却说我知道你的心意。”
“既然你现在酒醒了，那你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明雁书水眸睁得圆，被他问的，哑口无言。
“我，我说过这些……”
苏晋衍点头，而后手撑着下巴，望着她，“你其实记得的吧？”
“明雁书，承认喜欢我就那么难吗？”
“你瞧，你若是也说了，咱们不就是两情相悦了？”
两情相悦……
这个词的诱惑实在是太大。
四目相对，苏晋衍唇边挂着淡淡的笑容。
可他发白的指节和微微颤动的睫毛却泄露了他心底的紧张，一点也没有表面看起来那般气定神闲。
明雁书脑中乱成一团，目光也逐渐失去了焦点，耳边的心跳声越来越大。
许久，她喃喃开口：“我……”
“许是……也心悦你的……”
“……”
苏晋衍撑着下巴的手放下，仿佛一下子泄了气，“许是？”
怎么感觉她在回击自己方才的回答呢？
但是他眼底还是一点一点盛满了笑意。
明雁书也忍不住笑了，芙蓉粉面，“你得让我想清楚才行。我……不太懂这些，从前也没想过……”
苏晋衍心中一跳，原来她从前，是没想过动真心的。就算是做夫妻，想来也只是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罢了。
好险好险，幸好他问了。若是换了太平年间，他们二人就这么成了亲，说不定她一辈子也不会考虑这些。
“好，你慢慢想，想清楚，我不急。”才怪。
明雁书羞红了脸垂下头，“嗯。”
等着吧！
明雁书心里轻哼。
加上他说的，跟自己“梦里”发生过的事，就差亲吻那一段就基本都吻合了。
难道他真的什么都没做，那些都是自己的梦到的？
连那样的细节都！
明雁书咬牙，她可不信。
*
洛州许多官员都发现了，苏大人近来心情是真的不错，而且这不错的时间还延续了很长一段。
称呼叶国公也不总是一口一个“老匹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