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告诉我是谁。”
“耽误的可是你自己的事。”明雁书才不上当。苏晋衍没办法，只得站起身。
“那我走了。”他不情不愿。
“走吧走吧，反正我人也见过了。”
明雁书一点也没有挽留的意思。
等他走了，明雁书才扑回床上。她想起来了，刚才他坐在榻边，就是在翻那些话本……
平春怎么没帮她收好！
也不知道他都看到了哪些，自己还说不算什么……
明雁书将脸藏进被子中，怎么也静不下来。
苏晋衍来的时候，事先叫卓福支开了丫鬟们。他走了，丫鬟们自然又回来服侍了。有小丫鬟端了炭盆进来，“殿下，方才卓管家让我们去取新炭来了！”
明雁书这才从被子里坐起身。她点了点头，没在意。不过是借口罢了。
“而且您知道吗！我听那送炭的说，咱们洛州赢了！平春姐姐已经去打听消息了！”
果然，没过一会，平春便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这一次，她的脸上满是喜悦。
“殿下！殿下苏大人没事！苏大人回来了！”
她已经知道了。明雁书只得装作第一次听到这消息，不过脸上的笑容还是情不自禁地露了出来，“真的吗？”
“真的！哎呀这可太好了……这下可以安心过年了……”平春蹲在火盆旁暖着手，忽然又想起来，“哎殿下，您说过年，要不要给苏大人的亲戚送年礼去呢？”
明雁书一愣。之前这些都是王府负责，今年自己与他在一起，不闻不问好像不太合适。是不是应该与他提一提？
“你说的是。那我找个机会问问吧。”
第43章 成双成对要不是平春提起，明雁书……
要不是平春提起,明雁书还真忘了这事。关于苏晋衍的亲戚，她知道的并不多。当初王府派人去了解时，只知道他父母都不在了,也没有兄弟姐妹。那回来复命的人说完,还没心没肺地表示,刚好,家里人口简单，郡主以后不用担心糟心的亲戚了。
可是除开直系亲属，苏晋衍也没有提起过他其他的亲戚。
明雁书有心想问他，可是正如苏晋衍所说的,他回来以后，洛州上下都喜气洋洋。家家户户之前不敢挂红色,生怕第二天就要换成白的，此刻也都挂了起来,忙碌着开始为过年做准备。而苏晋衍却忙得整日都见不到人，要处理的事就如外面落下的雪花一样，一股脑地都来了。
苏晋衍先是处理了邢志业的事。邢志业有自立的心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苏晋衍觉得他实在冥顽不灵，懒得跟他多说，直接按军法处置。人被打得半死不活,什么心思都没有了。之后就是收尾工作，庆功宴，安抚受伤阵亡的将士及家属等等，还有洛州的大小事务。等他好不容易忙完时，已经是深夜。
“大人，”卓福见缝插针，凑过来笑得意味深长,“郡主给您送了汤来。”
桌上的茶放了许久已经凉了。苏晋衍接过小盅喝完，温热的鸡汤炖得清甜，喝进肚里，他心里却甜滋滋的。是了，这几日他都在忙，也没办法去见她，定是让她牵挂了。
“郡主对您真好。”卓福啧啧道，“这要是成了亲，说不定郡主还会亲自来送呢。”唉，说得他也想找个知冷知热的人了。改天问问黄奶奶去……他抬头，却见苏晋衍脸色有些阴沉。
卓福一愣。
他刚以为是自己哪句话说错了，苏晋衍脸上的晦暗就已经消失。他半阖着桃花眼，唇紧抿着，一副纠结的模样。
“唉……”
之前就失踪了那么久，才与她互通心意后自己又忙得玩失踪，她还如此体贴关心自己，实在说不过去。苏晋衍心中不免生出些许愧疚。
原来是因为这个。卓福恍然大悟，决定帮大人排忧解难：“大人，您休沐时，不如陪郡主出门游玩？”
“冰天雪地的去哪？”苏晋衍拿眼瞥他。
卓福抓了抓头发。要他一个孤家寡人出主意，实在不容易啊。
“行了行了，你下去吧。让我自己想想。”
卓福走了，剩下苏晋衍苦思冥想。过了一会，他向后往圈椅上一靠，将幞头摘下斜戴着，遮住半边脸。
仔细想来，他与明雁书已经做过了许多事。出门游玩，骑马，洗手作羹汤，还有四舍五入的上香……尽管当时他们还没有两情相悦，可回想起来，也都是美好的记忆。还有什么呢……苏晋衍回想起那日在话本上看到的。为她作画，自己不擅长，难道要让她画自己？苏晋衍想象了一下那场景，自己在树下窗边，坐得端正，笑得腼腆，然后明雁书在对面执笔，说着“别动，让我好好看看你”……
苏晋衍打了个冷颤。他没画过不知道，但这样真的能增进感情？
作画搁置。游船，这个季节也不行。
想了半天，苏晋衍想不出个所以然。他二十岁上第一次与女子两情相悦，实在没有经验，犯了难。
第二天醒来，苏晋衍腰酸背痛，才发觉自己竟然就在这书案后坐了一晚。卓福站在门口探头探脑，见他醒了，连忙跑上前。
“大人您醒了！我见您睡熟了没敢叫您。您定是太累了才会如此……”
“嗯。”
苏晋衍硬邦邦地应了一声。
难不成要他说是因为想了一晚上找明雁书做什么好？
卓福自然也不会这么想。于是他问：“那您今日怎么安排？”
“……”
苏晋衍大步朝外走。
“大人？”
“我去梳洗！”
苏晋衍梳洗完，换了一身绾色的袍子。自从入了冬后，他就极少穿那些青色蓝色的袍子。他一边思索着待会怎么安慰明雁书，一边迈着沉重的脚步朝明雁书的院子走去。走到半路，他突然听到清脆的鸟叫，接着又是一群小丫鬟的感慨声。
他皱了皱眉，脚下一转，朝声响处走了过去。
回廊后面，一个小厮提着笼子，几个小丫鬟正围在笼子外止不住地感叹。
“你们在干什么？”
听到苏晋衍的声音，几个人一下子散开，露出了笼子里的东西。
“见过大人。”那小厮也吓了一跳，“这，这是我今早捉的一对画眉。”
“哪来的？”
“不知道……一个劲地在屋檐下叫。”也不知道是哪个卖鸟的缺心眼没看住。他怕被主子怪罪，赶紧抓了。结果在这里和小丫鬟们炫耀了一会，就被看到了。
“你做得不错。”苏晋衍不咸不淡地表扬了一句，“给我吧。”
“是。”
苏晋衍接过那一对画眉走了。
见这两只肥鸟在笼子里跳来跳去，他微微弯唇。
上次的小马和黄兔她那么喜欢，这画眉雁书肯定也喜欢。
他提着笼子走到门前，还未挑起门帘，就听见里面传来欢声笑语。
“……看样子，殿下定是个好母亲。”
“平春！你说什么呢。这哪跟哪啊……”
“我看也是。真羡慕以后的小小姐小公子。”
“……”
苏晋衍愣了。
他手上的动作一僵。
她们在说什么？
*
前日，平春不知道从哪抱了只猫崽回来，说要给殿下解闷。
乳嬷嬷本来要阻止的，却被明雁书拦下了。她说这大冬天的，若是再丢出去，这猫定是活不了了，索性就养它几日吧。
这小猫连站都站不稳当。平春问厨房要了点牛乳来喂它。
明雁书从未见过这么小的猫，也十分新奇。连它喝奶，都是明雁书抱到膝上一点点喂的。
刚才就是平春愣愣地看明雁书细心地抱着这小猫，眉眼温柔之后，才忍不住说的。
明雁书还未成亲，听这话顿时双颊泛红，怒道。然而她心中却是一跳，到底还是把这话听进去了。
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也要等成亲了才是……
忽然，门外传来几声鸟叫。明雁书连忙止了话头，示意文夏去看看。
门帘外，苏晋衍提着那鸟笼，垂眼站着。冬日的暖阳落在他身上，面容如玉笼在金光中，表情凝重。
明雁书一惊，紧接着脸上的热意回笼。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听到没有……
“外面冷，快进来。”明雁书故作坦然，只当他什么都没听到，“你站在门口想什么呢？”
苏晋衍走进来，平春和文夏对视一眼之后，默契地笑着退了出去。苏晋衍听到她的声音，这才回过神。
想也不想，他脱口而出：“……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