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管事,我进你的睡袋里躺一会儿,看暖不暖和。”齐王陵的带队人高声喊。
邬常安犹豫一瞬,答应了。
“水烧热了吗?早上还挺冷。”陶椿打着寒颤走来。
邬常安揭开铜壶盖子看一眼,壶底冒小气泡了,他提起壶倒水,陶椿弯下腰伸手拘水,石慧夫妻俩也凑过来拘水洗漱。
“没带盆,从齐王陵离开的时候,我们从他们手里买两个木盆,夜路还能泡脚。”石慧捋着脸上的水说。
“等我们回去,我试试能不能用油布做出两个可折叠的盆或桶,木盆太笨重,带着是负担。”陶椿心里已有主意,多层油布用骨胶粘一起,最里层再粘一层去毛的鼠皮,估计不会漏水。
说到这儿,陶椿压低声音说:“要是可行,明年开春我们再买批油布,再提前从各个陵收鼠皮,我们悄悄做几千个可折叠的水盆,等天冷了一次性卖出去,大赚一笔。”
石慧:……
三两句话的功夫,陶陵长又琢磨生意去了,她心生无语,却也打心底的佩服,真是天生长了个当陵长的脑子。
邬常安抠一坨面脂搓化,快速擦到陶椿脸上,接着端一碗粥递给她,他无奈地说:“陵长大人,吃饭了。”
陶椿瞥他一眼,含着笑吸溜两口热乎的粥,粥里没加盐,全是熏鸡炖出来的咸香,她喝完一碗还想再喝一碗,不过邬常安不许她吃粥了,转而给她舀一碗鸡肉。
“多啃鸡肉,粥占肚子还不耐饿。”他说。
石慧看她男人一眼,感叹说:“老三照顾媳妇跟照顾闺女一样。”
邬常安哽了一下,耳后有些发热,他没敢接话。
陶椿瞥他一眼,她噙着笑咬住一个鸡腿。
四人分吃完一壶鸡肉粥,齐王陵的带队人也送睡袋过来了,他瞅了瞅树上像蛛网一样的吊床,说:“陶陵长,目前旁的陵还不知道你们陵又要卖睡袋吧?我们齐王陵头一个排队,这种睡袋先卖给我们。”
陶椿点头,“要等明年入秋了才能开卖,陵里的棉布和油布用完了,明年要从山外再买。”
“这种睡袋多少钱一个?”齐王陵的带队人问。
“只要鸭绒鹅绒不涨价,就八两一个。为了防止跑绒,睡袋用了双层棉布,外加一层油布,单是棉布和油布,价钱就不低,洗绒择绒更费功夫。”陶椿解释。
齐王陵的带队人想了想,这个价钱能接受,于是便说:“暂定五十个睡袋,要是明年朝廷把欠发的俸禄送来了,再加五十个。”
陶椿没意见。
耽误这一会儿,天色大亮,齐王陵的带队人见陶椿四人已吃完早饭,便商量着要开动。
陶椿和石慧忙收拾炉子和碗筷,二堂哥和邬常安爬上树解绳索,前方齐王陵的陵户纷纷张罗着收被子。
一柱香后,一行人在浓雾中穿梭赶路。
如陶椿所料,接下来的一路,山里的雾气就没散过,太阳也没露头,要不是前路的枝蔓有修剪的痕迹,她都担心会在大雾中迷失方向。
白雾转为青灰色的雾,黄昏降临,一行人走出密林,进入黑熊谷,也就是前年换粮队猎杀黑熊的地方。
“前年这里是一头黑熊的地盘,我们把黑熊猎杀了,之后没有熊再过来吧?”邬常安在进山谷时打探情况。
“没有,我们每次去赶集都会在这个山谷歇脚,山谷里兔子野鸡和鼠类多,雪山上还有好几个鹰巢,小野物多,没有大野兽。”齐王陵的带队人解释,“这山谷里还长的有番薯,是你们路过时种下的吧?”
闻言,邬常安有种重温故地的欣喜,他点头说:“是我跟我媳妇前年秋末埋下的,今年的番薯你们挖了吗?我去瞅瞅。”
“我们只在路过时挖过几个番薯熬粥,剩下的没碰,留给兔子和鼠类了。”山谷里水草丰茂,加之有番薯,这片地必然野物繁殖迅速,他们路过在此歇脚,停留一两天可以猎到大几百斤的猎物带去集市售卖,不用在林子里追逐猎物。再一个,山谷里生长的野物于他们而言也是一个警哨,野物悠闲,山谷里必没有诸如黑熊之类的野兽占地盘,反之,他们不能踏入此地,得绕路而行。
“说来还要谢你跟陶陵长的随手为之,我们得了便宜。”齐王陵的带队人笑着说,“你们这趟前往齐王陵,我必好生招待。”
邬常安扯了个笑,没再说话,陶椿挖坑埋番薯的时候是想着把这个山谷圈为公主陵的地盘,可惜为他人做嫁衣了。
“老三,快来。”石慧在不远处挥手,“你媳妇要带我去钓鱼,你带你堂兄去收拾一下黑熊洞,我们今晚在黑熊洞过夜。”
陶椿已经准备好鱼竿,她拎着砍刀提上铜壶,石慧搬上火炉,二人兴致勃勃前往汩汩流水地。路上遇到齐王陵打水的陵户,对方提醒她们别下水,山谷里这个水潭深不见底。
“我们陶陵长早在前年就来过这儿,原先这儿有头大黑熊还是她带人猎杀的。”石慧随口胡吹。
陶椿:“……走了。”
到了水潭边,二人先挖坑生火,火苗驱散夜色和浓雾,陶椿抛下鱼钩,转而拿着燃烧的蜡烛去寻找她种下的番薯。
邬常安带着二堂哥上山,循着记忆里的位置找到废弃的黑熊洞,当年挂熏鱼的石板还在,堆在洞口的柴没了。他举着蜡烛进洞转一圈,洞壁上火烧的痕迹没了,角落里有草铺和破烂的背篓,背篓里有盐和火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