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颜:“钟先生在方府也有日子,你清不清楚他家乡何处?”
春茵:“太爷请先生来时,先生正于赣乡书斋教导,至于先生家乡何处,奴婢从未听先生提过。”
顾颜又问:“那钟先生家中还有何人?又是否婚配呢?”
春茵被顾颜的问题弄懵,她想,难不成顾特使看上了钟先生,才一个劲与自己打听……
“特使,这些是先生私事,奴婢真的不知。”
顾颜笑了笑:“钟先生人还挺神秘,想来先生博学广知,定是有许多名门贵女心许呢。”
“特使说得是。”春茵尴尬应了一声。
顾颜轻笑:“天都黑,我也不留你,还请你回去替我与你家夫人转达谢意。”
春茵站在那里,早就不自在,好不容易得了顾颜的回令,她赶忙就欠身逃离。
待她身影消失,云朵纳闷道:“小姐,你不是都了解钟先生并未婚配,为何还要问春茵呢?”
顾颜:“不这么说怎么能引起她误会呢。”
云朵还是不明白:“她会误会什么?”
还是云月先想明白,旋即道:“小姐,你想让太夫人误以为你对钟先生有意?”
顾颜:“没有哪个女人能接受自己的情郎被别的女人惦记,云月,你去唤刘宇来,估摸今夜太夫人就该忍不住了。”
……
夜晚起了寒,沁竹斋外置了一张案,案上放有火炉,炉火烧得正旺,时不时的便有火光作响。
桌案被七零八乱的酒壶铺满,炉上还煨了一壶,院子里弥漫着淡淡的酒香。
“钟先生,我的存在,是不是一开始便是错。”方骏琛稚脸通红,眼神黯然说着。
钟良拿起炉上酒壶,先与他倒了一杯:“骏琛,为师劝过你多次,所有不过意外,你无需记挂在心,徒增自身烦忧。”
方骏琛将杯中酒一饮而空:“我自知二哥从小便与我不喜,不想,连五姐也视我为眼中钉。父亲年迈,我不能哄他老人家开心就罢,竟还因我又犯旧疾,骏琛实在不孝!”
他接着又连饮三杯:“钟先生,你不是我,你不懂我而今心里有多愧疚。”
“骏琛,你喝太多了,为师现在送你回去。”
说罢,钟良便夺过他的杯,然后起身搀扶他回去。
待钟良返回沁竹斋时,发现斋内竟亮了灯。他往里进,正见汪朝熙坐在那里,气鼓鼓的等着。
“怎这时候来,将军睡下了?”钟良将书斋门关好,言语轻柔。
汪朝熙面上带着愠怒:“若我再不来,你魂都怕被人勾走了。”
钟良笑了笑:“又是谁惹你生气?”
汪朝熙撅起嘴巴:“你还笑的出来!也对,等你做了宰相女婿,以后怕都要偷着乐了。”
“宰相女婿?这话又从何说起,我真是冤枉!”钟良搂过她的肩,态度诚恳道。
汪朝熙还气着,就推搡了几下,又见推不过,便半推半就靠进钟良怀中:“还与我装傻,人家都打听到我这里来,说不定等她回了盛京,宰相大人的举荐信就来,到那时你还不拍拍屁股就走。”
顾颜打听他?钟良不禁皱眉,转瞬又恢复
如常,哄道:“朝熙,你知道的,我一直视功名富贵于粪土。”
“就算你不喜功名,但她年轻貌美的,比不过我半老徐娘。”汪朝熙话里带着酸,显然,她还在气。
钟良一笑,旋即熟练将她抱起,往卧房边走边道:“朝熙你又忘了,我最喜你风韵犹存的吃醋样。”
汪朝熙抬手摸了摸他脸颊,娇嗔一笑:“就你嘴甜!”
沁竹斋卧房内弄玉偷香,在外盯梢的刘宇眼看得了确实,赶忙就去与顾颜回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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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属下一路跟踪太夫人,发现她果真去了沁竹斋寻钟良,她到时钟良并不在,是又等了一盏茶的功夫,钟良才回去,然后二人便去了卧房厮混。”刘宇将刚刚所得尽数告予顾颜。
早就猜测到的事,顾颜而今听到也不感到意外:“我明白了,夜深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
刘宇躬身作揖:“属下先行告退。”
“小姐,这件事我们该不该告诉方先生?”事关方府名声,云月提醒道。
顾颜起身往里屋走:“眼下还不确定钟良是否与凶杀案有关,还是先等等,以免打草惊蛇。”
云朵一边伺候顾颜卸妆,一边怨道:“真看不出来,钟先生表面上文文静静的,这内里竟也是登徒子。”
顾颜笑说:“你生这么大的气作甚,莫不是真的看上了那钟先生。”
旋即,云朵哀怨声乍起:“小姐……”
第112章
卸了妆,洗漱完,顾颜便熄灯躺在榻上。轻柔的光透过窗射进来,映的人心静安详,她闭上眼,脑海中不断闪回着案情,试图从中寻找新的线索。
而今他们只知凶手的目标是方骏琛,那他的动机为何?最终目的又为何呢?就算他谋杀方骏琛失败,为何又等了两月才开始报复?中间的这两月,是他有事耽搁了,还是说他又有了别的筹谋?
方世峥同方骏捷的死因相同,难道真的只是巧合这么简单?若不是,凶手又为何要杀方骏捷,难道仅仅想让方骏琛感到愧疚?再有,方骏琛怎会无端半夜与方骏捷送参汤,按理,这些都是娘子家才有的心思。
六郎的话不错,凶手定是方府的人,宋春丽与凶杀才会没有任何防备。
……
顾颜想了很多很多,却依然没有想出新的思绪。既一切的因由源自方骏琛,那从他身上或许能找出更多的线索。
翌日,顾颜一早便去了方骏琛的院子,因着不想引起钟良怀疑,故要赶在他去书斋前询问。
方骏琛的院子距蔺相廷的不远,顾颜过去也会先路过,她与方骏琛并不熟识,有好些话也怕彼此间顾虑,若有蔺相廷在旁陪同,方骏琛的担心也会少一些。
顾颜思及此,便去叩门请蔺相廷,好在他已经起榻,还爽快应下她的请求。
等他们到了方骏琛院子,院里的小厮正在扫地,他见蔺相廷过来,忙扔下手里的扫帚,躬身行礼:“殿下,您来得早,我们家爷还没起榻呢。小的这就去请,您先去厅里坐。”
蔺相廷微微挑眉:“小舅舅很少会这般赖床,可是他身体有恙?”
小厮回道:“回殿下,爷昨夜喝多了酒,还是钟先生给送回来的。小的想着爷这几日睡眠不佳,这不快到去书斋的时辰,也不敢去打扰。”
“小舅舅平时可是滴酒不沾,怎会平白喝多了酒?你在前带路,我亲自去瞧一瞧。”蔺相廷边往卧房走,边道。
男女有别,顾颜不好跟着一起,遂她便在厅里等着。岂料,人没等来,却听见小厮撕心裂肺吼叫一声。
“啊……”
这声实在吓人,顾颜放心不下,也顾不上礼节,紧步就过去。等她赶到时,小厮是坐在地上惊恐看着里面,而蔺相廷的脸上亦是铺满震惊。
顾颜疑惑,于是走近察看,不想才一眼,她亦是被里面的情形吓到。
方骏琛,上吊,自尽了?!
小厮早已吓得动弹不得,蔺相廷当即命卫冕去唤人,既然出现命案,暂且不论死者是自杀还是谋杀,府衙那边也得派人去通知了。
待府衙的人赶来时,尸体已经被取下,方世瑜正在旁边屋里验。
才几日,就又出了命案,方府内早已乱成一锅粥。与外的喧嚣不同,沈朗潍则静立在方骏琛卧房,仔细观察着凶案现场,一寸都不放过。
“你可寻出哪里不妥?”顾颜轻轻来到他的身旁,柔声道。
沈朗潍目光停在方骏琛上吊的位置,麻绳而今还垂在梁上,叫人心畏生寒。
“阿颜,你可还记得发现尸体时,这屋里的情形?”
顾颜目光亦盯着那绳:“方公子就吊在上面,脚下有一倒地的凳,房里很是干净整洁,并无任何打斗过的痕迹。”
沈朗潍微微皱眉:“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在证明,方骏琛是自杀。”
顾颜无奈叹了一口气:“你也觉得事情太巧了,是不是。”
沈朗潍回眸,刚想开口,却被赶来的捕快打断了。
“沈统领,方先生命我等来取绳子,说是想查看绳子上是否留有线索。”
“方先生可有查清死因?”沈朗潍往旁挪了挪身,方便他们上梁去取绳子。
捕快作揖:“方先生初步判断死者死于昨夜亥时五刻左右,具体还要回府衙详细检验才知,死因确定无可疑,为颈骨折断,窒息而亡。”
沈朗潍点了点头,示意他去取绳。
那捕快扶起凳子,然后放置一旁,又抬眼看了看房梁高度,这高度他是可以跳上去的,可万一不小心弄坏了证物,典狱司大官都在旁看……
为了仕途着想,稳妥起见,他还是唤了另两名捕快搬来梯子,他则顺着梯子往上爬。不想才爬几步,却被沈朗潍叫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