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什么不妥?”
“不是,我主要是觉得不方便,而且跟老首长搭话,有些不好意思。”
啧的一声,他低笑:“出息,他又不是老虎。”
“那是因为你跟他熟悉。”
“也是,”靳屿成笑容诡异,“只要不是一看到我就躲得远远的就好。”
之前已经说好了,周梨心中坦荡,真没打算躲他,看他这会儿脸上有几分得意,周梨也不知道他在得意个什么劲儿。
停顿一下,他催促:“行了,先回去吧,等我有空再找你。”
周梨张大了眼睛看他,呆呆地应了一声:“哦,好。”
回诊室的路上,周梨咂摸这句话,等他有空了再找她……他找她,还有什么事吗?
不过,靳屿成跟赵晓丹、陈悦、许志东他们,也是朋友一般相处,有空了联络联络不是很正常么。
思想不要太狭隘了。
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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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李春燕嘻嘻哈哈地拄个单拐去排练室,老师看了都无语:“关键时刻掉链子的行为不可取,你还笑得出来。”
李春燕乖乖道歉:“对不起老师,不过已经好很多了,很快就能入队。”
中午,周梨帮李春燕打饭,跟她一起在宿舍里吃。
见四下没人,周梨好奇地问:“小石同志有没有给你送温暖?”
一提起这个人,李春燕就不忿:“送啥温暖,连壶开水都没帮我打过,真是,白眼狼一个,白瞎我送的核桃了。”
“也太不仗义了吧。”周梨为她打抱不平,“就算是看在老乡的份上,难道不应该问候两句。”
“可不是,他好像就害怕别人传出什么,哎不提他了,以后我再也不会给他献殷勤了。他姓石,估计心也是石头做的。”
周梨安慰她:“经过这件事看清一个人也挺好的。”
“就是就是。”
此时是12月初,气温越来越低,团里给新团员发了军大衣。
这种大衣沉重又保暖,晚上睡觉搭在被子上,跟又盖了层被子一样,不过周梨暂时还没有穿,想等再冷一点儿才穿。
外面寒风呼啸,队里的舞蹈练习照常进行,周六这日进行公开选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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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员们陆续上场,周梨选择的《春之篇》,这一幕舞蹈主要以活泼、灵动为主,展现东方春回大地的风貌,传递出欣欣向荣的情感。
周梨根据自己的理解,跳完了竞选的片段。
全部表演结束后,指导老师集合大家,纪文敏说道:“赵晓丹的《夏之篇》和陈悦的《冬之篇》都表演得到位,情感理解也很贴切,《秋之篇》目前没有人跳出那个味儿……最后还有《春之篇》,也没有让人满意的,谢钰你的失误太多了,林兰你连基本的力度都没到位……周梨你的基本功是扎实的,动作也很轻盈灵动,但是你并没有传递出应有的情感。我们这支舞蹈,是从夏、秋、冬,转到春的,为什么会这样设置,而不是按照常规的春、夏、秋、冬来编排,你想过没有?”
一席话,让大家集体沉默。
周梨更是哑口无言。
她作为今年才穿进来的现代人,并没经历多少黑暗,很多事情只能凭想象,这跟亲身经历过漫长的隆冬,最终迎来春天的人,在情感的真实体悟上,是有一定差距的。
“周梨你再找找感觉,”老师看了眼她,又看了看大家,“还有其他人也是,有意向跳《秋》和《春》的队员,下周二再跳一次。”
下班后,周梨心情沉沉地回家。
她一直以为自己跳得挺不错,看来自我认知果然不够准确。
第二天是周日,理论上是休息,但是舞蹈队仍然要排练。
周梨和几个队员各自练习时,门口突然来了一个男人,赵晓丹看过去,欣喜地喊道:“靳哥,你怎么来了。”
周梨循声看去,靳屿成恰好也望了她一眼,几不可察地朝她点了点头,这才拿着一盒磁带递给赵晓丹:“给,你要的歌带。”
……
第17章
周梨望向门口,赵晓丹从靳屿成手中接过歌带时,一脸的欣喜若狂。
“你真的帮我借到了!”
靳屿成面色平静,却扫了周梨一眼,视线直撞,周梨迅速避开了这道目光。
几个女孩听见动静,齐刷刷围过去看歌带,嚷着:“太好了,现在就可以听!”
她们簇拥着赵晓丹去录音机旁放歌,说跳累了正好听听歌,放松放松。
周梨也凑过去瞧了一眼。
好像是港城那边的盗版带,估计是被海关查获了,最后流通到了大院子弟手中。这盒歌带收录的都是邓丽君早期的歌,比如《再见我的爱人》《一见你就笑》《千言万语》等。
正在录音机前操作时,有人说了句:“队长来了。”
大家扭头看向门口,却发现纪文敏在跟靳屿成说话:“小靳,你怎么过来了,稀客啊。”
靳屿成礼貌喊了声:“纪阿姨。”
当邓丽君甜美的歌声通过录音机的喇叭传出来时,纪文敏跟靳屿成在门口聊天。为了不打扰他们,赵晓丹把音量调小了许多。
纪文敏道:“我前两天看报纸,酒泉那边又发射了一颗卫星,是你爸他们负责的项目吧。”
靳屿成点头:“是的,我也是卫星发射成功才知道他们这一年在忙这个。第二颗返回式卫星,火箭由我爸他们
院研制,前天卫星返回舱已经顺利着陆。”
“真了不起,接下来你爸妈应该有空回来探亲吧?”纪文敏问,“我有好多年没见过你妈妈了。”
“还有一些收尾工作要做,昨天联系的时候,说可能会回来过年。”
纪文敏说道:“那可得通知我一声,太久没见到她,也怪想她的。”
“……”
靳屿成没有停留太久,很快与纪文敏道别,离开了文工团。
他一走,纪文敏便走进排练厅,看着那几个围着录音机唱歌的女孩,严肃地道:“行了,赶紧关了排练,舞都没跳好,还有空听这些,不怕被抓了写检讨吗?”
赵晓丹关掉了录音机,甜美的歌声戛然而止。
大家继续练舞,李春燕的脚还有一些余痛,只能慢慢做一些简单动作,她又是个八卦精,排练间隙问纪文敏:“队长,您还认识靳连长的母亲啊?”
纪文敏对待工作很严肃,但私下里是一个随和的人,说道:“我们两家住一个胡同,能不认识么,她家条件好,住的是四合院,不像我们挤在大杂院里。以前她也是我们胡同最漂亮的女孩,后来学了医,比我大几岁。”
一提及“漂亮”的关键词,队员们全都被吸引住,提问:“靳连长是不是长得像他妈妈?”
纪文敏摇头道:“不全是,他爸也高大英俊,他妈妈当年也是看上他这点,三个舅舅不想让这个唯一的妹妹跟着吃苦,她呢,一心一意,非嫁不可。”
“哇——”
有人问:“晓丹,你和陈悦是不是也没见过他爸妈?”
赵晓丹道:“没见过,他来我们院儿的时候,他爸妈就调去了西北,中间只回来探过一两次亲,反正没见过。”
大家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只有周梨听着这些信息,皱了皱眉,根据只言片语串成的故事似曾相识,但她一时真记不起来是不是读过这本小说。
见大家的状态又懒散下来,纪文敏脸一冷:“休息够了吧,别瞎白话,赶紧练习。”
-
下午,周梨重新练《春之篇》,却找不到什么感觉。
问李春燕:“你昨天看我跳舞时,觉得有没有哪里不对?”
李春燕认真想了想:“你传递的情感是高兴喜悦的,但在高兴之余,好像少了些什么。”
少了些什么?
周梨细细砸摸,隐约明白,如果一个人隐忍、煎熬了这么久,一下子喷薄而发,扬眉吐气,绝对不能一味高兴,情绪必然是复杂的。
她整理了一下,重新投入练习。
考核在周二下午进行,上午,李春燕观看她的新表演,不住点头说:“这次很有感染力,你抬头的那一幕,好像是在看太阳冲破黑夜冉冉升起,让人感觉仿佛获得了新生似的。”
李春燕一向都是喜欢夸人的,周梨不大敢相信,犹疑地问:“真的吗?能感受到?”
她无比肯定:“当然能感受得到,你这次一定行。”
周梨却道:“但我还是挺担心。”
“担心什么,就算你不相信自己,难道还不相信我的眼光吗?”
周梨看着她若有所思:“鉴于你看男生的眼光不大灵,我保留质疑。”
李春燕气得不行,隔着练舞服掐她胳膊:“我那是一时失手,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梨一边躲,一边笑着问:“你现在跟他关系怎么样?”
李春燕语气凉了凉:“不怎么样,这几天遇到他,我都不打招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