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念婉纠结地绞着手,顶着傅明岑极具威压的目光,缓缓走过去,如壮士扼腕般将半杯白兰地一饮而尽。
她不愿拂傅明岑的面子,无论什么时候。
于是更加沸腾的灼伤感从喉管蔓延到五内,谢念婉不觉烧红了脸,肌肤瘙痒得更为厉害,她用略微沙哑的语气问:
“现在可以了吗”
傅明岑这才笑得真切,大发慈悲:
“还挺有诚意,放你一马。”
说完谢念婉便顾不得那么多,忙不迭推开门闪身离开,慌乱打车先去药店。
她坐在出租车内,手揉着发烫的脸颊,心想傅明岑真对她没有半点意思,不然怎么会给她点男模……
不过她也不应该肖想什么就是了。
而华庭酒吧外,有一人刚好看见谢念婉,他脸上浮起个阴森的恶容,想到那天所受的屈辱,抬手打了个电话:
“喂,是我,张泽,帮我想想主意。”
“放心,我整个贱人而已。”
第14章
新生入学后的百團大战,各个社團都在操场铺展开几十米的战线,横幅海报还有coser,为了拉人无所不用其极。
一名戴眼镜的学生正拿着攝影機抓拍,从颇为喧嚷的人群里找寻一个镜头,这时,迎面走来一位玉树临江的人物,他眼眸一亮,立马抓拍——
“咔嚓”一声,闪光灯讓顾珩远抬眸,心下正犹疑时,男生走过来撓着头不好意思一笑:
“那个,给你拍了张照,不好意思哈,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就删了。”
“为什么拍我”
男生抱着攝影機解释:“攝影社最近的审核作业是人像摄影,然后我看见你特别上镜就拍了,你放心不会发出去的。”
摄影……顾珩远心头一动,问了句不相关的问题:“如果专业是新闻学,是不是都得掌握摄影”
“是的,”男生点点头:“我就是新闻学的,必修课里有摄影,所以我才进社團学习的。”
顾珩远沉吟几分,笑着问:“你们社团在哪,我想去看看。”
社团他是不打算参与的,医学生本身就足够忙了,可他知道谢念婉是新闻学的,说不定……说不定可以帮到她。
于是当摄影社会长听到顾珩远要举办一个活动时,当即大为震惊,反复确認:
“你确定要资助社团搞这个活动吗会不会太大手笔了……”
顾珩远面不改色:“确定,就这么办就行。”
交换完联系方式后,会长看着他走远,这才忍不住感慨:
“咱临空大学还是有錢人多啊!”
百团大战对于新生琳琅满目,对于顾珩远这样的大二生已经没什么意思,只是照例去流浪猫协会捐款。
操场一只橘猫瘫在草坪上,顾珩远摸了摸它的肚皮,蓦然想到,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去ovlife了。
*
“ovlife大学分店……”谢念婉拿着手机导航,走在校外商贸街上辨認着方向。
导航传来提示:
“目标地点已在您的左前方——”
当看到ovlife熟悉的米白色门头时,谢念婉别了别工牌,这才有些紧张地走进去。
虽然还是同样的店,可换了个地方,就是无比陌生,在经理的指示下,谢念婉又回到熟悉的吧台后面,拿起那些工具重新找感觉。
“玛格丽特一杯——”前台传来服务员的通报,谢念婉应了一声后,就投入到制作里。
以龙舌兰为基地,加入果酒,摇晃后放置冰块,成品是火烧云般的瑰丽,谢念婉满意地将它放到了餐盘上。
又有陆陆续续的点单过来,ovlife不算忙,能在这里消费的也都是有情調的,说话声窃窃,一种静谧的热闹。
店里正放到一首抒情纯音乐,谢念婉心底浮起轻轻的愉悦,她正要去做下一杯麦田守望时,远处炸开闹哄哄的声音。
一道熟悉到令她汗毛倒竖的声音:
“这杯玛格丽特是谁做的”
骤然心跳都停滞住,谢念婉双眸睁大,乱了呼吸。
不会听錯的,这声音,分明就是张泽。
有服务员在冷静缓和:“先生,请问是这杯有什么问题吗”
“我喝了几口,现在全身癢得慌,谁做的你讓她出来!”
于是服务员过来找到谢念婉,面容无奈、同情还有隐隐的幸灾乐祸:
“那个,要不你过去和顾客解释一下吧。”
谢念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在街巷被强行禁锢的黑暗仿佛又近在咫尺,一种无助的痛苦令她呼吸沉重。
对了,她或许……或许可以找傅明岑。
他有着不俗的家世,以及足够张扬的性格,任何风浪似乎对他都构不成威胁。
这件事还上升不到报警的层面,谢念婉打开微信找到傅明岑,手却顿住。
不行,她后知后觉想起来,这是自己的事,不
应该把他牵扯进来。
谢念婉眨着无措的眼睫,被迫去面对那个讓她害怕的人。
“你好,请问是这杯酒有什么问题吗”
她声音强行镇定,本来也不至于如此慌乱的,但张泽留下的阴影一时挥之不去。
尤其是在看到他那张枯槁又丑恶的臉时,不安更甚。
上次是拍裸照,这次是想幹什么
明明什么也没做錯,为什么就是不放过她。
张泽看见谢念婉,新仇旧恨加一块,那双眼睛里怒火喷张。
可一看到她这幅孤立无援的架势,又不着急起来,故意放缓意图折磨着:
“我喝了你的酒,现在全身都癢痒,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说时还撩起衣袖,展示着有些被撓到发红的胳膊。
谢念婉瞄了一眼,没有起包,只是发红,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故意挠出来的。
她想要心平气和地解释:
“可能是酒精过敏,我这里有弗雷他定,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吃上一片。”
上次那一杯白兰地惹出来的酒精过敏,惹得谢念婉现在一盒弗雷他定几乎不离身,没想到也能在这个时候用上。
不过张泽显然是不打算讲理,一听直接吹鼻子瞪眼:
“什么意思,你一个調酒的还给我诊上病了,你怎么就知道这是酒精过敏啊”
谢念婉暂时不清楚他想幹什么,只得见招拆招:“那我怎么做可以讓你满意”
“我全身不舒服,你快点打120,我要做全身检查,”说着还做起戏来这边挠挠那边挠挠。
好,看起来是打算讹人了。
谢念婉正思索着对策时,一道清冷如山泉的声音走来:
“这里怎么了有病人吗”
这声音……谢念婉忙不迭寻声去看,果不其然是顾珩远,他面容像沉在清流里,泛着悦人的光泽,气质如玉,不骄不躁。
只不过他穿得颇为奇怪,看起来乔装打扮过似的。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总算有个人出来说话了。
酒吧的员工早已经退避三舍等着谢念婉自己解决纠纷,而顾珩远走过来看向张泽,问:
“你说你喝了杯酒就浑身不舒服”
张泽不认识顾珩远,他本身家世就和他们不在一个圈子,因此现在见了他,也只认为是个不足挂齿的路人。
便扬着下巴,十分不耐烦的架势,连带着嘲讽:
“怎么,你也想给我诊病”
顾珩远語气温和,只是笑得有些没有情绪:
“我有医师资格證,应该可以在120来之前先给你诊治。”
“什么医师资格證,你说有就有啊我看你和她是一伙的吧!”
张泽严词拒绝,却在顾珩远掏出那个证件后,板不住臉色。
“什么证不证的,谁知道你是不是造假。”
张泽一脸不屑,摆手拒绝,顾珩远则动作迅猛地一把拉过他那只胳膊瞧了瞧,最后言辞正色定出结论:
“你这是皮肤幹裂,和过敏无关,痒估计是太干了,买一瓶身体乳回来擦擦就行。”
“……”
围观的顾客顿时止不住笑声,让张泽顿感颜面扫地,他怒捶了下桌子,决定先不跟眼前这个难缠的人计较,直接把矛头对准谢念婉:
“什么皮肤干裂,反正我就是不舒服,你给我打120了没有”
“我觉得可能还是先打110比较好,”有熟人撑腰,谢念婉心里安定不少,她直接拒绝了要打120的需求,毕竟张泽想讹的意图太明显。
既然这么胡搅蛮缠,不如直接让警察来判好了。
张泽正欲发怒,而门外警笛声虽未到,却传来一声急促的鸣笛声——
大门被推开,众人不由都打眼去看。
那双黑色马丁靴踩在瓷砖地上,沉闷的响。
硬挺的皮革外套反射着光泽,银色扣子像一枚古银币昂贵。
那五官是张扬、高调又极具侵略性的代表,此刻眉峰压低、眼帘深掀时,更是写满攻击性。
他走进来瞧见店里的对峙,尤其是已经白了脸色的张泽,讶异一挑眉,上前去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