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着玩罢了。”
够了,不是早放下了吗,怎么还和魔咒一样不得安宁。
什么该死的职业素养,在此刻都化为乌有,谢念婉不再去听,她知道再留下去也只是自取其辱,直接扭头离去。
转身时灯光折射,她指间一抹纯粹在闪耀。
和钻戒一般的纯粹。
傅明岑笑意微顿,停止采访,伸手招过安保:“先别让那位记者走。”
而谢念婉给苏琳发消息说要暂时撤退,改日再战,刚走到正前门时就被拦住,安保告诉她开业典礼中途离场,是对企业的不尊重,她刚想质疑一番时,苏琳匆匆忙忙追上来,喘着气劝:
“亲爱的,我被一个狗同行忽悠上二楼去了,我知道你和他有些别扭,但等到结束再走吧。”
“苏琳,”谢念婉看她不易,心底有些闷,坦诚道歉:
“是我职业素养还不够,抱歉,我现在和你回去。”
大厅里,傅明岑不见踪影,记者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手拿香槟推杯换盏,与其说是开业典礼,不如说是另类宴会。
“欸念婉,你的外套湿了一块,”苏琳扯起她外套一角展示,谢念婉看到确实是湿了一块。
“没事。”
“二楼换衣间有吹风机,还有你的羊皮靴被雨淋了,有水印,刚好上去拿毛巾擦一擦,拜托,一看就是贵东西,好好保养求你了。”
被她这幅着急的态度惹笑,谢念婉只得顺了她的意:“那好,我去去就回。”
明明是来采访的,现在搞得不伦不类,边上楼谢念婉边随意想着,她找到一间写有换衣间字样的门,推门而入后,拿起一块毛巾打算先擦水印。
这时,房门传来“咔嚓”一声响,谢念婉误以为是和自己一样处境的人,便没抬头,自顾自擦着,语气随意:
“我马上就好,擦完就出去。”
而那人没有回应,一种心电感应蓦然涌入,谢念婉起身去看,是傅明岑,站得近时才发觉,如今的他一个影子就足以笼罩住自己。
“傅先生,有事吗”礼貌客套,相当疏离。
傅明岑走近,抬起她的手,不顾谢念婉的挣扎,强硬攥住后展开她的五指,看到那一枚闪闪琳琅的钻戒,他轻笑:
“所以你是为谁离开我”
谢念婉平淡挣开傅明岑的手,那灼热的体温残留在肌肤,而她情绪已如死水,只是挑着眉,好笑反问:
“你是我什么人”
那双灵动的杏眼里,褪去依恋的浪潮,只剩下针锋相对的嘲弄。
傅明岑勾着笑,不由分说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抵到梳妆台前。
镜子里倒映出他阴沉且冷情的眉眼,表面无风无浪,实则声音寸寸开裂:
“谢念婉,除了我,你又真心爱过谁”
第2章
五年前,八月末。
ovlife片段酒吧。
白昼如焚,临近黄昏也余威仍在,谢念婉推着小推车出后门去接货,推门那一刹热风灼面,连旁边居民楼的轮廓都在融化。
再坚持两天就好,谢念婉站在路边等货,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想着再有两天,三个月生活费就有了。
还有满勤的三百,可以添置一些开学要用的东西。
以后就这样勤工俭学,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嗡嗡——”有电话打过来,是妈妈叶佳茗,谢念婉骤然心慌,足足做了半分钟准备才接听:
“谢念婉,你妹妹发烧找不到退烧药在哪,你回去找给她,不然学费就别指望我。”
劈头盖脸的命令,熟悉的呼来喝去,八月初录取通知书发下来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语气:
“临空大学新闻系一年学费要两万,你怎么就知道给我赔钱——”
可妹妹谢瑶荷报的表演系一年要四万,叶佳茗从未用“赔钱”来职责过。
心仿佛被攥得很紧,快喘不过气,谢念婉低头去看地面缝里一株小草,掐紧手机向那头弱着声抗议:
“妈,我还有两小时才下班……”
“什么下不下班的,瑶荷要是被你耽误的出什么事,你就别想我供你读大学!”
“嘟嘟嘟——”电话已挂断,耳边却还能听到回音。
眼眶有些酸涩,抬手去擦时又干得厉害,37°的天,谢念婉连热也感觉不到,只是一阵阵寒流涌入。
当年爸妈离婚,叶佳茗只把妹妹带走的时候就应该清楚,自己没有被选择过,无论从前还是现在。
挣扎一番,谢念婉打算先回去和主管请退,小货车的滴滴声却已经响在路边,司机打开后备箱,好几箱的货急需搬运进店。
“小姑娘就让你一个人出来接货啊”司机擦了擦额头的汗,有些同情着问。
“我一个人够了,”谢念婉不在意地笑着,一个人搬货,反而乐得清静。
司机热心肠,叹了口气,帮着谢念婉一起搬,只是搬的时候,箱子口有些开了,一个英式揺壶咕噜噜滚出去,沿着下坡路一溜飞快。
“欸——”谢念婉顿时慌住,急忙去追,工具丢了要赔钱,这样一个揺壶多少钱她不知道,但绝不能再雪上加霜了。
穿着工作服,跑起来风鼓满衣袖,谢念婉喘着气从下坡追到平坡,看到揺壶慢悠悠停在两个人边上。
她松了口气走上去弯腰想捡,风吹过来,摇壶往前翻了几个身,谢念婉不小心碰到其中一个人,还没捡起来就猝不及防被高跟鞋踢了一脚:
“谁啊这么礼貌,”是一个甜美却尖锐的女声,下一秒对着另一人又转换自如:
“明岑,我真的喜欢你,你认真考虑一下好不好。”
谢念婉此时毫不设防摔在地上,掖在耳后的刘海都飘到了眼前,下意识抬眸,看到那个女子正是高中时的级花冉梦婷。
她妆容精致,小吊带配低腰牛仔,做了美甲的手伸出去想要圈住那人的脖颈。
好俗套的戏码,谢念婉想,但这关她一个路过捡壶的什么事,她拍了拍灰刚起身想要质问时被打断:
“喜欢我的这么多,你又能算哪一个。”
低而沉的声音,曾在谢念婉数不清的梦里如情人般耳语过,她惊愕转眸——
傅明岑倚靠着墙,双手抱臂,碎发下一双多情的丹凤眼,含笑时惹人沉溺,像现在这般冷傲时也不失凌厉。
尤其是此刻居高临下看着冉梦婷,一股掌控颈绳的傲慢淋漓尽致,他拍开冉梦婷想靠近的手,薄唇轻勾只是嘲弄:
“我又没向你许诺什么,别太自作多情。”
轻轻巧巧就把自己,从情天恨海里撇的一干二净,从不认真,永远肆意。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
本来快死掉的心,此刻剧烈着脉动。
谢念婉不敢定太久,怕被察觉,刚打算去捡地上的壶。
不料冉梦婷气急败坏骂了一声“混蛋”后,一脚将地上碍眼又笨笨的摇壶踢飞出去。
“不是你……”谢念婉杏眸睁大想要找冉梦婷讨要说法,而冉梦婷显然怒火翻涌理智无一,瞪了她一眼:
“看什么看,大惊小怪,我又不是赔不起!”
说完想走,傅明岑扬着声拦住:
“回来——”
冉梦婷一听,以为有了转机,柔和下怒火转过来时,傅明岑用手一指不远处的摇壶,眯着眼笑,语气温和:
“我数到三,捡回来道歉,不然后果自负。”
冉梦婷脸色一白,其他人这么威胁自己不会在意,可面前的人是傅明岑,家里数一数二的显赫,压根得罪不起
“3——”
已经开始倒计时了。
逼不得已,冉梦婷只得自作自受去捡。
效果已经达到,傅明岑也没再往下数,只是
侧眸看了眼绞着手的谢念婉。
少女留着刘海,娃娃脸,杏眸,眸里还亮盈盈簇着秋水,柔软纤细的乖乖模样。
瞄完她的工牌,傅明岑凤眸顿显深邃,故意散漫着咬字,唤出名字:
“谢念婉”
心头重重一跳,眩晕感如美好幻影,谢念婉讶异抬眸,小心翼翼:
“你认识我”
“现在认识了。”
这时冉梦婷将摇壶拿了过来递给谢念婉,顶着傅明岑审视的目光,不情不愿地道了句歉。
谢念婉接过来,冉梦婷逃一般地跑了。
只剩下两个人的独处,在这条临海街道。
谢念婉听见自己故作若无其事的道谢:
“那个,谢谢你啊……”
海岸边高出来的路上围着栏杆,傅明岑就靠在上面。
风自由地拂过他额前碎发,偏眸看来时流光璀璨,却勾着坏笑:
“除了谢谢——”放慢语调,他歪过头逗弄:
“就没有别的了”
“啊我想想……”谢念婉愣住,她将自己搜刮个彻底也没发现,有什么是可以回谢的。
就在绞尽脑汁,以至于不自觉咬唇时,傅明岑走近,俯身下来垂眸看她想的认真,语气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