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师与咒术师这边虽然功败垂成,但却分散了徐山山的部分注意力,让凶兽得以撕扯开“藤蔓”的绞缠。
此番,佛门、道家也相继出手,他们以伏魔金刚圈干扰着徐山山,空旷的荒野之上,金色的强大阵法悄然浮现,形成了封闭的空间,将其囚困其中。
阵法的线条闪烁着图案,一股强大的压力从四面八方袭来,阵中之人,仿佛有千万斤重担压在身上。
他们眼巴巴,心揪揪,只盼着徐山山这个妖孽能够被制服,就像被压在五指山下一样束手就擒。
只可惜,他们的满心期待与迫切请愿终究是错付了。
只见徐山山站在阵中,却无任何异样,她神色如常,只是周身释出一股淡白色的雾气,“雾气”所至,形成一种流动的光幕,当它与阵法相碰触之时……
它竟然将阵法给消融了,就好像炽热的火焰碰上水化汽被浇灭,那无坚不摧阵法的“墙壁”被斑驳消融开来。
“腐化术,这、这,老衲没眼花吧?”
一位得道高僧手握金杖,猛地瞠大眼睛。
“什么是腐化术?”
旁人表示听都没听说过。
“此术,老衲只见过一人使用过,此人就叫……清、吾、神!”
这名字虽说挺生僻的,却还是有少许人听过。
“清吾神?高僧说的,难道是当年南海之滨中最神秘的一位……”
她会是清吾神?
“这怎么可能?当年南海之滨,十三位法斗者,少者都该有古稀了吧,她却如此年轻,且还是女子……她怎么可能是清吾神?”
南海之滨的那一场法斗,至今仍旧被奉为一段玄门传说。
“你们不懂啊,当年南海之滨的结果,实则与清吾神的来历一般,一直都是一个秘密的存在……倘若是他,不,是她的话,老衲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能够打败大国师了。”
这位高僧看起来好像是悟到了什么,突然开始了一段感慨叙述。
“你究竟在说些什么?”
旁边的道人与佛门弟子皆不解、困惑地看着他。
那位白眉高僧看向徐山山,不由得想起了多年以前的事情。
“大约在三十几年前,当世分成了四种声音,有人认为国该以仁德而治,礼数道德尤为重要,有者认为当以法与权力结合而治,严苛的规矩与严厉的律法方是统一和平的唯一手段。”
“亦有人觉得无为而治,以民之意为民之心,君民和谐方是国道。”
“还有人十分抵触国家被各类术法干涉,应顺时势与民心,不得以邪、妖、幻术蛊惑民心,更不允许修行者与玄门中人插手干政治国。”
在这样混乱的国家背景之下,景国内部的混乱可想而知,那时的大国师为了能够选出一条能够正确统一治理景国的“声音”,便强硬且霸道地列下了三条铁律。
奇术、玄术与奇门遁甲等超凡之能,皆不能随意出现在普通人的眼前。
佛门、道门等宗门将分内门与外门,内门弟子可私授,但外门弟子不可随意替开天眼,扰乱世间缘法因果。
学术法者,必须隐世,离群
索居,若随意出手伤害了普通平民,或以术法行伤天害理之事,则受诛首之刑。
大国师此举可谓是一下将世界分成了里、外两界,外界是那些平庸普通人的世界,而他们这些人只能憋屈地活在狭隘、隐匿的地方。
数十年间,她既不允许他们助国,也不允许他们祸国。
渐渐地,他们这些玄门宗教开始没落了,他们自傲所学一身高深本领,但却没有发挥的地方,而这一切都是大国师刚愎自用所致。
是以不甘被压制的人开始选择堕落为邪师,他们秘密集结,打算推翻了大国师所守护的皇权统治,建立新的国家秩序。
为此,这些人可以牺牲自我,更可以牺牲别人,即便血流成河都在所不惜。
因为……这一切都是大国师的错,她错在不该为了维护那些庸人,而牺牲他们这些玄门术师。
只是大国师有神庙为后盾,有景国皇室为“兵器铁铠”,他们一时对付不了,只能迂回地借助七王的力量,打算以助力他们登基,重建当年术法传奇的盛况。
那些平凡者、普罗大众,就该匍匐在他们的脚下,他们就该高高在上,强者为尊!
第169章 吾派之传统(一)
“如海大师,又是你啊。”
就在那白眉毛高僧在众人前感慨万千之际,只听徐山山悠悠笑叹的声音如期而至。
她就站在他的身后,风吹起她的发丝与衣袂,那丝丝缕缕的凉意爬上如海大师的背脊,叫他头皮发麻。
之前两人便在黎府的幻境当中见过一面,只是当时他并不知道徐山山究竟是谁,他还好奇她为什么会知道当年南海之滨的最终胜利者是谁。
如今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原来这个叫他都害怕的女人,竟然就是清吾神。
“你究竟是不是清吾神?”
如海大师沉声询问。
“是与不是,有什么紧要吗?”
“当然紧要,当年的四道声音,其中你主张的不就是以霸权规则来平衡世道争乱,而大国师则是无为而治,倘若是你战胜了她,那这世道岂不……”
他喉中一紧,眸色深沉:“岂不是将要沦为你统治的战争炼狱?”
徐山山闻言轻轻一笑,她道:“若再继续听天命顺民意,这世道不也一样会沦为人间炼狱?由我来掌控一切,难道不是更好吗?”
她说话期间,一根藤蔓尖锐一端猛地刺穿了如海大师的胸膛,他呕吐出一口血。
“用这样一副残躯来与我对话……”她凑近他的耳边,幽幽笑着:“师父,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濒临死亡的如海大师神情变了变,他挪动眼珠,看向徐山山。
她永远都是那样运筹帷幄,无所不知,即便是身为她的师父,他有时候都觉得被她一看,他身上所有的秘密都会无所遁形。
可是,当你所有心思跟秘密都被她看穿时,却又永远无法知晓这一双眼睛的主人背后真正的想法。
他注视着她,心照不宣的眼神,有一种无奈的笑意苦凝在嘴角。
“神儿,你可真难杀啊。”
徐山山眼底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寒意仿佛要将人冻僵。
她也笑了:“你也一样,不是吗?”
“如海大师”终是撑不住这般重伤,颓然倒在了地上。
“不能……收手吗?”
他仰着头,一瞬不眨地执着看着她,直到眼神呈暗淡无色的灰瞳。
“凭什么?”
徐山山黝黑的瞳孔一凝,如宇宙中的黑洞,吞噬了一切的光芒,她凛然一拂袖,正对上冲上来的凶兽——
那如山高大的身形,挥动出巨大的爪子朝她袭来,它血盆大口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浪如巨浪冲击向徐山山,吹起她衣发扬起。
另一边是一道道腐烂腥臭的黑影盘旋天际,黑色“墨点”如雨淅沥滴落,腐蚀一切,伴随着尖锐的尖声,刺痛人的耳膜。
阴鬼兵以无形汇为阴军,带起一阵阴冷的冽风,亦向她猛扑过来——
眼见情形,所有人都打算奋力一搏,剩余的道法佛玄再次发动各自秘术,他们继续补救“如海大师”所布下的“伏魔金刚阵”,只见阵法的光芒愈发强烈,再度形成一个封闭的空间。
他们知道这“伏魔金刚阵”或许拦不住徐山山,但只要能够将她囚住片刻,为其它杀机提供一丝机会,那他们所做的一切便也就有意义了。
急风之中,徐山山轻轻一眼瞥过去,黑色发丝掠过她纤长笔直的睫毛,那一双眸子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如同万载不变的山川海洋,散发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未知力量与威严。
“止——”
一个字,便叫所有正在进行的“动作”尽数滞停了,空气中有什么千钧重力正在绞缠住了凶兽与阴兵,泰山压顶,它们连再进一寸都无能为力。
“破——”
地上的阵法被轻易撕碎,激起了漫天的尘土。
“灭——”
黑洞一般的暗焰吞噬掉一切的光芒与希望,呼啸着席卷一切,凶兽与阴兵、阵法被碾成齑粉,周围的土地也在顷刻之间化作一片焦土。
一切都溃败如潮,仅剩下一个个形如石雕,脸色煞白的人。
“言、言灵,这是言灵术吧?她竟然会这等神术?”
“不,这不是言灵术,是更高深的言出法随!”
此话一出,本就被吓惨了的人,这会儿更是毫无血色,宛如一张白纸,牙齿上下打架。
“真、真的吗?那咱们还、还要跟她斗法吗?”
问出这句话的人,此时表情已经扭曲得不成样了,仿佛下一秒就会瘫倒在地上。
“还打个屁!”
“不想被全灭的话,就赶紧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