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哪来的脸跟本事,跟一个懂得施展神术阶的天师斗法啊,这不叫送死,这叫死无葬生之地!
这些人终于明白什么叫惹到徐山山就等于惹到活阎王了。
以前不信邪,但这会儿他们老实了。
正撒腿就跑,可显然他们后悔晚了,事到如今徐山山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们呢,她张臂一扬,一堵结结实实的石墙从地面升起,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跑什么?”
无形的压力仿佛泰山压顶,令人呼吸困难,令人不由自主想要对她屈膝臣服,跪地求饶。
完、完蛋了。
就在他们考虑先跪还是先求饶命时,他们头顶上一个悬浮的庞大阵法出现。
他们双眼瞪得溜圆,颤颤巍巍抬头,却见这阵法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巨大跟复杂,那内里流动的力量蕴含着无穷的精密图案,仿佛是一张命运的“罗网”……
他们额头瞬间布满了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他们该不会要死在这“网”中吧。
就在他们惊慌失措奔跑起来,试图避开这阵法的覆盖,可无论他们朝哪个方向奔跑,用尽什么手段逃离,最终他们都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生路可言。
万念俱灰这个词或许能够形容他们此时此刻的心境。
死定了死定了……
在上方的光阵中,他们看到了力量的具现极致,那是一种超越他们认知范畴,让人无法逾越、敬畏的存在。
即将要灭顶之时,他们眼珠子似乎都要从眼眶里蹦出来,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反弹了回去,灭杀的力量就跟撞上了一堵坚不可摧的“墙壁”。
咦?!
他们瞳孔急剧收缩,满是难以置信。
……这是
徐山山仁慈了一把,还是有人救了他们?
“师父,我说过的,你阻止不了我要做什么。”
徐山山早就知道“他”一直在暗处观注着她的一切,她五指一捏,那光法当即又无视于阻挡,下降了几分。
阵中的人当即“唉呀”惨叫一片。
“神儿,若你还是原来的你,为师或许当真拿你没有办法了,可是现在你这一副五衰天残之躯,只怕是根本撑不了多久了。”
第170章 吾派之传统(二)
旁人或许听不见亦瞧不见任何异样,可徐山山望天,却似正在与某个神秘之人在对话。
“说起这事……你利用我对你的全然信任,将我与徐山山的灵魂对调,互换身份,令她来代替我,我来代替她,虽说你目的是为了害我,可我却想要谢谢你,替我摆脱了这长久以来的桎梏。”
“只是你杀我,又何必用此等迂回手段呢?若我是你……”她说到这,低垂温淡的眉眼徒然多了几分风骨冷峭的寒意:“断然是斩草除根,挫骨扬灰,不容一丝差错的。”
空气似缄默死寂了片刻,一声好似从遥远的天际传来的淡漠声音道——“现在,也不迟。”
或许是在市井游荡久了,也或许是与那些世俗之人混迹久了,徐山山身上在神庙中渍染的“仙风道骨”倒是淡了许多。
与之相反,她身上某些顽迹真实,底蕴颜色不加掩饰地正在宣泄而出。
“你若觉得我如今远不如以前有威胁,你尽管可以试一试……结果是否会如你所愿。”
不待那人答话,倒是从旁一道声音响起:“我的确很想试一试了。”
高挑曼妙的身影越众而出,只见手持一根精雕细琢玉笛的怀孤款款而至,而他身侧跟着一双眼睛红红地盯着她的吴妸。
“是、是你吗?”吴妸急切地询问道。
徐山山在看到他们时,偏头凝眸注视片刻,倒是来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欺师灭祖,或许是我们这一派的传统吧。”
怀孤闻言一愣,然后却是忍俊不住地笑了起来。
他徒手一震,身上的衣服便变了个样,一袭如火的红衫裙衣罩身,而他原本男性化的五官却柔媚至极,身段修长,似男似女,雌雄莫辨。
“好久不见了啊,吾神,吾师,吾尊。”
徐山山见小倌怀孤当众变了一副模样,她也不意外:“叙旧倒是不必了,我向来不喜牵扯前情旧事,只论今朝。”
但她这一句无情的话语,却直接叫怀孤与吴妸俩彻底破防了。
怀孤见她一副波澜不惊的神色,眼色一暗,指甲狠狠掐进了手心。
当一个他们在意得不得了的人,却对他们全然没有一丝在意,这种心情可想而知。
“您不会……不会连我们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吧?”
吴妸怔怔地看向她,对上她那一双冷漠且陌生的眼神,让她只觉得浑身哪都在痛。
怎么会认不出来呢?
这一双眼睛,这一双永远都目空一切,莅于云端,叫人不禁仰望如疯魔般渴求,什么时候她的眼神才会施舍、怜悯一分,落在他们的身上?
哪怕一刻。
哪怕片刻。
可没有……从来都没有,即便他们做出种种极端之事,背叛、逃离、敌对、行凶、为恶,她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她的心肠,怎么就能这么……这么狠呢?
徐山山并没有回答吴妸这一句肝肠寸断的问话,之前她的确没太在意“吴妸”是谁,可眼下她倒是猜到了。
这么些年以来,各大世家、门阀、皇亲贵族甚至一些宗门教派,都会源源不断地送人到她身边来。
其中有监视作用的,有真来学本事的,有来混人情的,有来攀关系的,也有来当卧底的,这些人来来去去,她皆没放在心上,即便有不少是从小在她身边长到大的。
人活得久了,心性多少都会变得懒惰,不愿对人上心,不愿去记挂谁,更不愿意去干涉一些注定了会发生的事情。
譬如他们这些人,她不在乎他们是因为什么叛逃出神庙,与她为敌,但他们既然做了这个选择,那就该贯彻到底,因为她从来也不会心慈手软。
吴妸越过怀孤,踉跄着上前,哀求问道:“你当真忘了我吗?”
“别喊了,再喊也唤不醒她内心的温情,她根本就从来没在乎过我们,在她眼里,我们变成什么样她都无所谓。”怀孤凉凉道。
吴妸眼神逐渐结冰,她盯着怀孤:“闭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我与你不同,我永远都不会去伤害她。”
怀孤听后,却讥讽地笑道:“南宫非……你只不过借了一副女人的身躯,你便拥有了一颗妇仁之心了?就是因为这样,你永远都只配跟在她身后摇尾乞怜,而她却对你不屑一顾。”
徐山山权当他们正在讨论的对象并非自己,她不耐烦听一些无关紧要之事,是以一挥袖,无数只白色蝴蝶飞出。
它们在风中摇曳,光影交错,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他们的头顶之上,风悄然吹过,空气中发出一种阴森的低鸣,仿佛是幽灵的哀怨。
他们脸上的表情瞬间定格,下一秒,身体像是被电击一样,刻不容缓,当即进行了防备反击。
怀孤的玉笛一转,洞孔内便飘出一团团灵光,如弓弦拉出的利箭,朝着白蝶呼啸而出。
吴妸双手复杂结印,身上便有一团青色烈火越烧越旺,直到它朝四周喷出烈焰,带起一阵狂风——
白蝶被一只一只烧着坠落在地,化为灵星的光点消散开来。
然而徐山山仅一抬手,又是无数只白色蝴蝶飞到了他们俩周围,它们翩翩舞动,忽远忽近。
怀孤与吴妸不敢小看徐山山的实力,这些“灵蝶”究竟是“噬魂蝶”还是“御灵蝶”他们也分不清。
是被前者毒死后者定住,唯有白蝶落到人身上那一刻,才最终揭晓答案。
可没有人去赌一把徐山山会对他们手下留情。
“这些年与神庙两相对立的邪师一派,还有蚩尤宫,却是你们俩创立的?”
怀孤伸出手掌,用玉笛在手心划出一道血痕,当血冒出来时,就飞上了半空,绘制成了一道血图腾。
它以极快的速度成型,然后他伸手朝内一抽,掌中便多出了一柄血剑。
这血剑在抽动时,伴随着一阵尖锐的剑鸣声,一股强大的令人胆寒的压迫力从四面八方袭来。
“多么可笑啊,这二十年以来,你从来都没有关心过被你废了丹田,变成一介废人的我会怎么样,是生,是死……”
“我这等妖孽,人人喊打,除了建立邪教,成为名副其实的恶鬼魔头,还能做什么呢?”
第171章 究竟哪方才是反派
“那你呢?”
徐山山又看向“吴妸”,旧人重逢,有趣的是……她自己变了,南宫非如今也是一副面目全非,判若两人。
“他是为了要复仇,那你又是为何?”
“吴妸”在她的眼神下,气势像膨胀起的泡沫,一戳就破了。
一时语窒,却是半晌都答不出来。
……他还跟以前一样,在她面前永远都像一个拘谨的学生,答话前都得斟酌好用词。